第2章 過分的真實(1 / 1)

伴隨著青銅門的出現,張峙峰的意識逐漸清晰,耳邊響起那首快要聽吐了的《Cornfield Chase》。   青銅門矗立在他的視野中央,狂暴的雷霆如藤蔓般纏繞著它,刺目的電光照亮了門上的每一處細節。   門上刻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符文,符文中流淌著金色的熔巖。   “昨天是看不到這些符文的。”看到門上的符文後,張峙峰有種莫名的心悸。   他突然有些後悔,後悔對這些幻覺抱有期待,後悔沒狠下心把自己打暈。   這些流淌著熔巖的符文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鬼,所有靠近之人都會被它們拉入深淵。   突然,環繞著青銅門的雷霆全部消失,一聲聲威嚴的龍吟從門內傳出。   在聽到龍吟的瞬間,張峙峰感覺雙眼變得無比明亮,他看懂了門上的符文。   這些符文雖然形態各異,但所表達的都是一個意思——   不!   不!不!不!不!不!不!……   這些“不”字猙獰可怖,如同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看著這些“不”字,張峙峰感覺大腦好像被針刺了一下,一些碎片化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   泥土,眼淚,小男孩。   他的情緒在這些符文的感染下也開始變得憤怒。   他臉皮抽動,嘴中吐出一個字:   “不!”   龍吟驟然停止,符文中的熔巖迸發而出,猶如從休眠中醒來的火山。   青銅門洞開。   失重感傳來,敞開的青銅門越來越近。張峙峰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他感覺自己正被一隻無形的手拉往青銅門內。   自己現在還躺在床上嗎?   這些東西真的是幻覺嗎?   昨天不是這樣的啊!   門內是一條長廊,長廊兩邊的墻壁上滿是黃綠相間的壁畫。   長著兩個頭的豬四腳朝天,一個被的男人在……   臉長在後背上的小女孩環抱著一條巨龍,與跪在地上的女仆……   這些隻是最保守的,剩下那些三觀比五官還扭曲的“傑作”,張峙峰實在不想再看第二遍。   麵對張峙峰的忽視,筆畫中一個眼球長在鼻孔中的“人”張開了他(她)長在眼眶上的嘴,發出淒厲的叫聲:   “為什麼不看我~”   張峙峰的床差點濕了。   “你怎麼還能說話啊!”   “不隻他(她)能,我們——都能。”   壁畫中所有長嘴巴的東西同時開口,一隻隻奇形怪狀的眼球對著張峙峰露出哀怨的目光。   那場麵,堪比“百鬼夜行”。   張峙峰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他當時就應該一板磚把自己拍暈過去。   失重感再次傳來,他感覺自己開始向著長廊深處移動。   壁畫像走馬燈一樣閃過,張峙峰在無數隻眼睛的注視下到達了長廊的盡頭。   長廊的盡頭是一座石碑,石碑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每兩個相鄰的文字字體都不同,字體一共有五種——篆隸楷行草。   剛看到石碑,還沒來得及看上麵的字,張峙峰的腦海中就又有零碎的記憶浮現。   陽光,草莓,老猴子。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張峙峰又憤怒了起來。那些浮現在腦海中的碎片化的記憶,像是被重新撕開的傷疤,讓他的心口陣陣抽痛。   石碑消失,一座宏偉的宮殿出現在不遠處。   兩名手提長矛赤裸上身的守衛騎著長有三個頭的白色的駿馬,佇立在宮殿前方。   他們的眼睛深邃如黑夜,胸口處有一張猙獰的嘴。   張峙峰的身體繼續不受控製的向前。   看到有人向宮殿走來,兩名守衛先是舉起長矛做攻擊架勢,但當看清張峙峰的臉後,便將矛頭插入白馬的身體,而後下馬,單膝跪地。   兩匹三頭白馬發出一聲哀嚎,巨大的身體轟然倒地。   看著眼前的一幕,張峙峰腦中一片淩亂。   你們兩個昨天還在宮殿裡撫摸愛馬,今天就給殺了?   兩名守衛胸口的嘴巴張開,發出張峙峰聽不懂的音符。   宮殿的大門敞開,五位美麗的女巫從中走出,來到張峙峰身前,以五馬分屍之勢將他抬起,輕手輕腳地向宮殿內部走去。   張峙峰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他已經不在床上了。他正真真切切地處於一座宮殿之中,這座宮殿中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令他熟悉,好像這裡才是他真正的家。   女巫們抬著他在宮殿的一層逛了一圈後,把他放在地上。負責抬頭的女巫對著正躺在地上沉浸於她胸前的柔軟中無法自拔的張峙峰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先生,請您移步二層。”   張峙峰回給她一個尷尬的微笑:   “可以——不嗎?”   女巫的聲音依舊甜美:   “快特麼上去。”   “我能不上去嗎,求你了。”張峙峰的表情比青銅門上的符文還要扭曲。   女巫的聲音仍然非常甜美:   “我特麼殺了你。”   張峙峰站起身,慢吞吞地向樓梯走去。   “特麼快點。”   張峙峰屁股尿流地爬上了樓。   宮殿的二層有兩部分組成——高聳入雲的群山和一望無際的汪洋。   汪洋之中,一條銀龍翻騰,卷起驚濤駭浪。   群山之間,一黑一白兩頭巨龍盤旋,互相噴吐著龍焰。   龍吟之聲,不絕於耳。   剛踏入二層,張峙峰就感覺怒火中燒。   這股怒氣來得莫名其妙,卻又那麼真實,仿佛真的有人做了讓他無法忍受的事。   “你們幾個別吵了!”他忍無可忍,發出一聲怒吼。   海麵平靜下來,剛才還翻騰正歡的銀龍早已不見蹤影;   兩頭巨龍也不再追逐,分別落在兩個山頭,收起龍翼,瞪著兩雙巨大的龍眼,無辜地看向山腳下那個小小的人類。   張峙峰有些發懵。   自己說話這麼管用嗎?   “你終於回來了。”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誰!”張峙峰轉過身。   一道虛幻的身影漂浮在空中,時不時一陣扭曲,像風中殘燭,也像水中月影。   “我不認識你。”   “何止是我,你甚至都不認識你自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為了你都做了些什麼嗎?”   “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為了你都做了些什麼嗎?”   “等等你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   “你知道我為了你都做了些什麼嗎?”虛影開始劇烈地扭曲,一副隨時會消散的模樣。   “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也真的不認識你!”   張峙峰發現了令自己憤怒的根源,每跟這個虛影說一句話,他的怒氣就會越來越大。   “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你都做了些什麼!”   “請你不要再說了!”   “你……”   ……   “夠了——”   周圍的一切如鏡子般破碎,張峙峰重新被黑暗包圍。   黑暗中劃過一抹猩紅,一柄劍橫在了張峙峰的麵前。   他下意識地拔劍,卻沒有拔動。   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柄劍正插在一個人的胸口上。   感受到劍被人拔動,那個人睜開眼睛,鮮血從中流淌而出。   “別忘了,王座的材料——   要用屍體。”   ……    X X第二人民醫院。   值班摸魚的劉醫生麵色一凝,隨及捏爆了手中的手機。   他急匆匆地跑出醫院,在無人的街道上騰空而起,飛向雲端。   一邊飛,嘴裡一邊罵:   “都告訴你不要熬夜了!為什麼這麼多年你總是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啊!”   這個夜晚,全世界的人都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