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多利院長(1 / 1)

狩骨獵人 請讓我執筆 3554 字 2024-03-17

廖爾村的培育院坐落在耕地西麵,在那池稀裡糊塗就變成了死水塘的邊上。除了寥寥幾棵隨時供人派用場的竹柳以及三兩棵瘦巴巴的白樺,方圓一裡內不見樹木。   就連訓練場的籬笆也是用爛麥秸圍城的,每隔幾天,年邁的多利院長總要親手將東歪西倒的籬笆重新休整一遍。多利院長已經是一個垂垂老者,羅圈腿和猴子一樣的長胳臂,駝背,套一件長長的皮鬥篷,連腦袋也裹在風帽裡。他那經過太陽烤曬過的臉,粗糙得像一顆獼猴桃。   貝拉米曾以教師身份在這裡呆過一段時間,跟多利院長混得挺熟。   院長姓波盧,是個三階骨藝塑造者,所以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但他有一個相當顯眼的弱點——熱心腸。比如說吧,他倘若瞧見了窮人,就會忍不住把兜裡的銅幣全都掏出來。因此,他現在年過六十,可依舊窮困潦倒,甚至連當家的魂骨也賣了。   “沒問題,有酒喝就行了。”多利院長渾不在意。他一邊微笑著,露出一排枯黃的牙齒。   “那就來一瓶。”貝拉米接過話說,彎下腰,從行李包拿了一瓶酒,“嘗嘗吧,這是上等品。”這款由糖和蒸餾過的紅葡萄釀成的酒,由於其熱烈的口感很受上層階級歡迎。   見此,多利院長搖了搖頭,有些既好氣又好笑地苦笑道:“大白天的就開始喝酒,我這院長當的是越來越不稱職啊。”   他嘴上雖這麼說著,卻在第一時間起身,從壁櫥裡取出兩個大號白杯子和一大塊小麥粉麵包的木盤。   兩人各飲了一杯,這時候多利院長摸了摸下巴,皺起了眉頭。   貝拉米將酒瓶停在半空,開起了玩笑:“您是口味不喜歡嗎?還是說已經戒酒?”   “好酒是好酒,”多利院長搖了搖頭,“隻是可惜,這麼好的酒不知道能再喝上幾回?”   這是多利院長在培育院就職的第十七的年頭了,一種思想似乎從這片土地裡長了出來,長久以來折磨著他的內心:對於遠方的思念、空虛感、孤獨,這份思想是酒永遠都填不滿的。   貝拉米“嘿嘿”地笑了笑,端起酒瓶,咕嚕咕嚕地將兩隻酒杯滿上,“院長,你身體看起來好著呢。”   “哎,還是老了,”院長的臉上忽然浮現出難以言喻的表情,“喝酒果然是對健康不好。”他開始對自己的身體產生了厭惡感,這是年輕時沒有的感覺。   貝拉米想了一下,忽地咧了下嘴,一臉嚴肅地反駁道,“是健康對喝酒不好。如果不用擔心身體健康,誰會不願意每天都來上這麼一口?”   “哈哈,沒錯,是健康對喝酒不好。健康對喝酒不好......”   多利院長久違地露出燦爛的微笑。他伸出雙臂,給對方了一個熱情的擁抱。   麵包蘸著果醬不一會便吃了個精光,兩人又喝了幾杯,直到酒瓶見底,貝拉米才將話題轉到此行的目的。   將酒杯擺回木盤後,他終於開口詢問,“學徒們呢?我來得時候怎麼一個人也沒看見?”   “他們都狩獵去了,”多利院長不假思索地說,並用乾癟的食指指了指身後,那是通向卡特密林的方向,“我打算趁著收獲季多安排些外出的時間。”   他繼續說,“今年的孩子都很不錯,甚至有幾個具備前往都城的資格。他們比熊還健壯,比貓還迅捷,比狐還聰慧。”   “這樣啊,”貝拉米頓了頓,思索了一番之後問道,“今年培育院裡的學徒都是來自鎮上嗎?”   “大部分都是,也有少部分孩子是其他集聚點送來的。”多利院長的表情有些迷茫,似乎是在困惑對方為什麼會拋出這樣一個問題。   “其實,我一直在找一個孩子,”貝拉米瞇起眼睛沉吟,一邊試探性地看著多利院長,一邊說道,“是個男孩,年紀在十七歲左右,皮膚是淺色棕色、頭發是烏黑色、眼瞳是深褐色。”   “說了,我年紀大了,記不清了。”多利院長爽快大笑了幾聲後之後,聳了聳肩,“更何況,在我眼裡,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長得都一個模樣。”   貝拉米在來的路上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他不急不緩地從行李裡取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畫像,攤開擺在了多利院長的麵前。   多利院長靠近了看了又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對此,貝拉米失望地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畫像重新疊好。   他沉默了一會,一字一頓地說出,“那個男孩來自龍的國家。”   麵對貝拉米如沉吟般的聲音,多利院長以惆悵的口氣回應了他。   “龍的國家啊——”   多利院長露出一副十分心疼的表情,如此說道:“那個國家的人民常年生活在戰亂之中,比起他們,我們的生活要好上幾倍、甚至好幾十倍。”   貝拉米點頭同意。這期間他連一秒都沒有把視線從多利院長身上移開過。根據他收集到的線索,在有一位疑似目標的孩子被多利院長收留在培育院裡。不過目前看來,他似乎又撲了個空。   “這些年廖爾村確實多了些難民,但他們沒人把孩子送到這兒來過。”多利院長臉上浮現出些微的苦笑。他說完了這些話之後,還附加了這一句:“那個孩子大概是和他們一樣,都是為了躲避戰亂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貝拉米又無聲點了點頭。   他抓住對方愣神的契機,站起身子,用著嗬斥的語氣詢問道:“院長,您真的沒見過類似的孩子嗎?”   貝拉米的這份懷疑並非出自不信任,恰恰相反,他就是知道多利院長是個為了別人能做一切的人,才會不厭其煩地追問。   “真沒見過,要是真讓我遇見了,我肯定會忍不住和他聊上幾句,不會沒有印象。你知道的,我對異國他鄉的趣聞非常津津樂道,總愛叨咕個沒完。”   說完,多利院長瞇起眼,斜瞥了貝拉米一眼,語重心長地問道,“話說回來,你為什麼在找這樣一個孩子?”   “我也是受人所托。大概是他的親人吧?但無論如何,隻要雇主這麼要求,我就隻好滿世界地找這麼一個孩子。”貝拉米漸漸地打消了懷疑,泄氣地重新坐回椅子上,“雇傭兵的生活連狗都不如。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去當個狩骨獵人,那多逍遙自在。”   獵犬貝拉米,曾今可是追蹤獵物的一把好手,現在卻淪為一條搜尋犬。   貝拉米無奈地苦笑了聲。他想了想,又挺直了腰背,將視線往多利院長望去,試探著詢問,“如果不介意地話,我回來繼續當教師怎麼樣?”   “算了吧,”多利院長擺了擺手,“培育院現在已經窮到修房頂的錢都沒有了。除非,你願意免費勞動。”   被拒絕了啊?貝拉米於心裡嘀咕道。   “不過,”多利院長招了招手,順勢說了下去,“你要是有心,不妨在這裡多待幾天,替我教導教導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