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標不抓了？”譚既白問。 “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吧，運氣差沒碰上她，長順先生，要不你先回去，明早我們還是辛安路碰麵。” 聽到對方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譚既白犯了難，差點想答一聲“好”，又不甘心受欺負打白工，本著試一試的僥幸心理試探： “委托沒完成，那這……還給你吧。” 他抽出兜裡的信封遞過去，希望對方能明白自己要退出的意思。 徐瑤疑惑地注視譚既白手裡的定金，好一會，才一拍腦袋，“抱歉，我的錯，又沒解釋清，”再笑著說，“長順先生，不可能讓你白跑一趟的，這定金就算今天報酬，以後每天都按這個價來，直到抓住那摩擦癖。” 譚既白驚訝了。 第一次碰見這麼闊氣的主，幾乎啥也沒乾，就給三分之一，還天天給。 “這……好像太多了。”他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反倒成欺生宰客的。 同時，再次確認這徐瑤是第一次當甲方，報酬的比例極不合理：沒抓到目標，每一天給三分之一；抓到目標，給三分之二。 換個黑心點的乙方，肯定盼著找不到目標才好，多混幾天報酬，甚至抓捕時少出點力，故意放跑了目標。 就在兩人磋商報酬時，蹲著的大媽搞了些小動作。 她偷偷從口袋裡拔出一枚細鐵片，劃拉一陣，就撬開了手銬。 原來，她雖不是扒手，卻是一名開鎖匠，一天隻需走兩趟，宰幾個租戶就完工，然後觀賞運動賽事，或出來坐個電車溜達一趟，蹭蹭小哥哥，專挑那種看著細皮嫩肉、文靜內向的小奶狗，大多蹭了白蹭，下車就跑；倘若走了眼，碰到個潑辣點不怕事的，就堅決不承認，能逃就逃；逃不了，就給點錢求私了，大不了多給些，自己不差錢；再不行，就反咬一口，威脅對方要打官司，告他冤枉自己搞敲詐，嚇住對方。 畢竟，理想國的社會公害“電車癡女”雖惡名昭著，乃至“癡女”這個詞流傳國外，搞得全球聞名，但近年來也有些新變化。此前，隻要受害男性報案，女方一般就會被作為現行犯逮捕，被關一段時間，無法上班，甚至失業、留下犯罪前科、社會性死亡。結果又導致一種“新職業”產生：男性誣告女性為癡女。遭到誣告的女性為了臉麵，為了避免社死，便選擇支付巨額金錢給男性，以求得和解。巨額“利潤”誘惑下，一些男性動起了歪腦筋。國內去年就有一則報道，一位教皇國女子來出差，被指為癡女被捕，好在經大使館幫助，查出指控她的男子已經指控過大量女子，回回都能得到數千元的“收入”，最終該教皇國女子避免被起訴，但也被關了三個星期才回國。 …… 然而，“反咬一口”是大媽保底的招數，尚未施展過，大多小哥哥都倒在了前幾招，這也許和理想國男性地位提高比較慢、隱忍程度高有關係。 …… 廁所門口。 大媽撬開了手銬也蹲著，不動聲色地聽譚既白、徐瑤聊天。 當然，她並非不想跑，真不跑就完了。 作為慣犯，她時常會注意相關的法律規定變動，都能背下來了，尤其這些年，理想國政府再度加大了對癡女行為的處罰力度，其中《癡女防止條例》規定：癡女行為可被判6個月以下的拘留或50萬理想元罰款。屢犯者會加倍處罰，處以1年以下監禁或100萬理想元罰款。刑法第185條，強製猥褻罪最高可以處以6個月以上或15年以下徒刑。通常，受到精神傷害的理想國男性，往往不會為金錢等因素與加害者和解，所以女犯一般會受到定格處罰。 也正因此，她不想將寶壓在微小的和解概率上。 要不是覺得跑不贏那兩個“便衣憲兵”，自己早撒腿了。 不過現在也隻是等一個時機而已。 大媽想象自己是一名位於起跑線的短跑運動員，盯著不遠處的一個拐角，當作終點，悄悄調整腳掌位置，雙臂下垂，準備機會一到就沖出去…… 機會也很快就來了。 “麻煩兩位長官久等了，非常抱歉。” 身後廁所方向傳來年輕男人的聲音，譚既白、徐瑤轉過身，齊說“沒關係”。 “沒關係”如一聲打響的發令槍。 砰！ 就是現在！ 跑！ 大媽的後腿盡快地猛蹬地麵，全身重心保持最低的同時，用最快速度產生向前的力，前腿繼續伸展邁步，手腕丟下手鐲，手臂擺動，找書苑ｗwｗ.zｈaosｈｕyｕaｎ.com 頭部與軀乾保持形成一條直線，當前腿接近完全伸展時，前腳趾離開地麵，地麵的助推作用到此結束，再將身體重心置於腿上，盡可能向前傾，同時保持身體平衡，讓膝關節和髖關節不要過度彎曲，以抵消起跑帶來的過多垂直方向的力。 很好！ 自己狀態很好！ 完美的起跑！ 起跑結束，即將進入加速跑！ 大媽仿佛聽見了觀眾席上的喝彩聲浪，仿佛看到了百米外寫有“自由”二字的終點撞線，自由啊…… 但就在這時，脖頸衣領處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仿佛有人抓住自己的衣服……向前的慣性，向後的外力，二者聯合作用下，大媽重重地仰麵摔倒。 嘣！ 大媽一倒地，立馬轉頭向後看，並非想罵人，而是好奇心驅使。 因為倒地後，才回想起來，其實自己剛一起步，就感知到了脖頸的異樣，隻是沒太在意……換言之，意味著幾乎自己一開跑，衣服就被人拉住了……拉住自己的，不可能是便衣憲兵，也不可能是年輕男人，隻能是“第五人”……要知道，起跑時她快速回望過一眼，看到那兩個便衣憲兵都雙手插兜、與年輕男人打招呼…… 也正因此，她就更好奇那個第五人。 見義勇為的路人？惡作劇搞怪抓住自己衣領的孩子？衣領被路人的雨傘鉤住了……極短的時間裡，她腦子浮現出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可能，但她轉頭後，還是被嚇了一跳…… 沒看到任何人拉著自己，甚至沒任何東西勾著自己。 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