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 5獄雷陣 3000聖火(一十六)(1 / 1)

石記 周夷 9504 字 2024-03-17

※※※   《跑》   慕言/文   《李玉蓮·第三章》   ※※※   九九重陽,滿貫之日,魔教在光明宮舉行大典。聖火熊熊燃燒,即使白日也是刺人眼睛,不可逼視。殿宇雄峙,莊嚴,宏偉,仿佛神佛拈花吟唱,梵音陣陣,又似九幽亡靈淒厲吶喊,鬼魅森森。這樣的場景非常古怪,望而生畏,甚至透著一派肅殺!   明教教徒前來朝聖,神壇之下,人頭攢動。   太師椅尊貴豪華,端坐明教日月兩大祭司,黃金祭司高景寶相莊嚴,白銀祭司江寒月油頭粉麵。總壇七彩旗在堂主率領下全部到齊,分列方陣,守護神壇。   李玉蓮鼻梁如山,顴骨似峰,氣吞山河,勢比日月。琴童慕容羽、棋童白子落、書童葉青竹、畫童水墨畫隨侍左右,扛起青龍大旗,迎風招展。四個家童,武功奇高,可是厲害人物!如果李玉蓮當了教主,琴棋書畫替代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出任下一屆四大使徒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英雄不問出處,雖然隻是小廝沒有職位,但是沒有人膽敢小覷,畢竟他們曾經跟隨明帝,即便如今坐頭把交椅的日月祭司,當年也不過是明帝煉丹童兒,後生可畏!此後是青龍七星方陣,角、亢、氐、房、心、尾、箕,全部到齊。   白虎使徒安懷鏡憑虛臨風,頗為惹眼!白虎七星方陣有些變化,納蘭綠珠升任白虎堂副堂主同趙謹平起平坐,奎星副使升為正使,在黑森林全軍覆沒的觜參雙星抓緊重建,奎、婁、胃、昴、畢、觜、參,勉強湊齊。   相較之下,玄武使徒低調得多,手搖摺扇,麵色恬靜,丹鳳眼靜如止水,還真有種“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的灑脫豁達,加之始終逆來順受的軟綿綿模樣,愈發不起眼。   朱雀使徒秦靈兒常年跟隨聖女,朱雀七星相對鬆散,仍然聚齊。井、鬼、柳、星、張、翼、軫長期四分五裂,人心渙散,方陣也不似青龍、白虎、玄武那般井然有序。   四象使徒及二十八星宿外圍是風雲門。明教上千萬教徒歸風雲門分區管理,無法全部到來,選出代表參與大典,人數不少。   各路人馬加起來總共上萬人。神壇之外兩排客座列席觀摩的教外人士都是最有名望,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武當白眉道長劉雲,蒼鬆、翠柏兩名道童侍立身後;少林雪佛上人,杏黃僧袍,大紅袈裟,手撚紫色佛珠,三十六口“紅袖飛刀”名震江湖!身後站立僧人手持月牙禪杖,閃耀寒光;峨眉金光大師,青城山紫府真人在他身邊,虹齋道長與鹿鶴二童未到;其餘的天山劍聖,昆侖老人,華山掌門,崆峒散人……個個都是一脈宗師,武功高強,深不可測!   “東廠翟中書大人到!”紅旗一名教徒通報,人群傳來一陣乾咳和喘息,一個中年男子閃身而出,麵若重棗,鬢泛霜花。此人曾在甘陜一帶擔任捕快,金刀黑尺,威震江湖!由於刀法純熟出眾,當今皇帝都是如雷貫耳,封為千戶,隻是性情怪癖,說得好聽點是淡薄名利,說得不好聽便是懶散,安於現狀,怕事懶做,不想當官走仕途,隻願抓抓賊,賭賭錢,喝喝酒。這廝嗜酒好賭,賭品不佳,輸錢賴賬,江湖中人大多不喜歡和他來往,唯有江寒月推椅而起,拱手道:“多日不見,大人可好?”   翟中書遙望臨風而立的舊識楚水,拱手為禮,隨即轉身對江寒月一個稽首:“江兄,今日我是叫你百戶大人還是白銀祭司呢?”   “叫什麼還不都是一樣!其實,我不喜歡你叫職稱,更加喜歡叫我兄弟。”江寒月大手一揮:“對了,許大人那邊……”   翟中書乾咳兩聲:“曹師弟叫我來通知一聲,聖上今日來不了,許大人也有事……不過,聖上有旨。”   江寒月隱隱有些失望,知道朝廷方麵依然持觀望態度:“何旨?”   翟中書頗有深意地道:“一切安排妥當!兄弟放心就是。”   日影西斜,天邊雲被夕陽染成橘紅色,如火一般燒了半邊天。火燒雲襯托聖火,莊嚴神聖。大典正式開始,風雲門圍繞二十八星宿坐定;角、亢、氐、房、心、尾、箕、奎、婁、胃、昴、畢、觜、參、井、鬼、柳、星、張、翼、軫、鬥、牛、女、虛、危、室、壁二十八星宿教徒,在四大使徒率領之下,按星象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個區域,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圍繞總壇七彩旗坐定;總壇七旗依據北鬥七星位置,圍繞日月祭司坐定;日月祭司頭戴紅巾,身罩白衣,腰係紅色聖帶,走上神壇,朝拜明尊。   “有請聖女!”朱雀使徒離席,進入光明宮,蓮足款款,環佩玎鐺。隨後,聖女再次現身,紫紗遮麵,額墜絳珠。數萬目光望向神壇,同時跪倒虔誠地行拜火禮,情緒激動的當場流下熱淚。聖女心下空落,無比孤寂,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一言不發地退回了光明宮。數萬人喊聲雷動:“恭送聖女!”她的身份畢竟太過尊貴,在大典上僅露一麵便即離去,驚鴻一瞥,大大振奮明教教徒士氣!群情激昂!在場教外人士心下敬佩:“僅僅一個年方二八的小姑娘露麵便能萬眾一心,明教果然不同凡響!”   黃金祭司朗聲道:“各位,自從朱炎教主離任,聖教多年沒有召開過如此隆重的大典了。承蒙明尊庇佑,聖女不遠千裡從西域前來中原,實在是聖教大大喜事!明尊在上,屬下日月兩大祭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使徒,七彩旗,二十八星宿,風雲門……數千萬聖教教徒永遠追隨明尊,追隨聖女。”   數萬教徒熱血沸騰,齊聲高喊:“我們永遠追隨聖女!”聲音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震得聖火臺鳴響不止。黃金祭司雙手高舉示意大家安靜,數萬教徒頓時鴉雀無聲,唯聞回音反復激蕩,遠遠傳了開去。   高景跪在熊熊聖火前單膝跪地,目不轉睛注視撩天火舌,臉龐映得寶光流轉,忽明忽暗。其餘自白銀祭司而下,在場數萬明教教徒均在聖火前行拜火禮。明教崇尚光明,以火為尊,相信火神是光明之神,隻要信徒集中注意力注視火焰便可與明尊溝通,從而吸取力量,去惡從善,凈化心靈。   聖火臺鴉雀無聲。   客座雪佛上人麵噙微笑,暗自思忖:“明教能令如此之多的人共同信仰,同化他們的思想,原本就是奇跡,佛門可是自嘆弗如了。”   冥想完畢,黃金祭司開始誦讀明教經典,桌案擺滿供品,過程漫長繁復。聖火臺數萬虔誠教徒頭戴紅巾,莊嚴地在腰間係上紅色聖帶,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十指張開呈火焰升騰之形,始終跟隨祭司讀經文,拜明尊。聖女駕臨,各路諸侯朝聖,明教已經許久未曾有過如此規模盛大的聚會了。此時,萬人同心,聲音如潮,明教之盛達到巔峰!   良久,誦經完畢,正式祭祀和朝拜儀式便已結束。日月祭司脫去白服,並和群雄一起取下紅巾聖帶,開始議事,席地而坐。   火光之下,李玉蓮使個眼色。黃金祭司說道:“昔年,聖教在朱炎教主手下發展壯大,一舉成為江湖巨擘,好生興旺!當時,聖教隻有一個聖女,一個教主。兩人一個為活佛,一個負責處理教務,相安無事,有條不紊。朱炎謝世,聖女承襲,教主大位一直空閑。各位兄弟來自五湖四海,蛇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聖女是我們的精神領袖,還得推舉一名德高望重之人擔任聖教新任教主率領群豪,方能如心使臂,如臂使指。各位,有何看法?”   總壇綠旗許葵膚色白皙,笑嘻嘻地道:“黃金祭司是明教大祭司,在聖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非你莫屬!”這句話有拍馬屁之嫌,黃金祭司麵有愧色:“本座隻是明教祭司而已,職位雖高未必能統率群豪,再說我的性格,出謀劃策,上下協調,祭祀,研經……這些還可以,叫我當統領萬萬不可!”   青龍方陣霍然站起一個身軀壯碩的男人:“我提議青龍使徒李玉蓮,德高望重,雄才偉略,最為合適!”李玉蓮嫌疑未清,犯有越獄之罪,此刻使徒之位都很勉強,壯漢居然提議讓他當教主!群豪唏噓,隻是礙於李玉蓮氣勢不敢明言。   李玉蓮清楚群雄想些什麼,對於莽漢出言無忌,沖動行事頗為不悅,心道:“林芳,你他娘的是豬腦啊?”   林芳有些尷尬,看到李玉蓮不喜反怒,囁喏道:“是……嘛!難道我說的有什麼不對的麼?”旁邊婦人金小翠將他拉坐在地:“你就別多嘴啦!”   高景麵露疑惑,復又看著莽漢:“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婦人款款起立,雙手交叉行拜火禮:“回稟祭司,這是拙夫林芳。”金小翠原是心星使者,因為江寒月遠親緣故受到幾個護法支持,如今已經升任青龍堂副堂主。高景識得女人,揮了揮手,金小翠微微斂衽,在夫君身旁坐下:“林芳兄弟所言甚是,青龍使徒在四大使徒中年齡最長,資歷也是護法中最深的,確實有資格擔任教主一職。”   “黃金祭司此言差矣!”李玉蓮負手而立:“無論是祭司還是使徒,聖教護法都是明尊座下弟子,豈能越俎代庖?”   白銀祭司推椅而起:“我覺得有一人最為合適。”   朱雀方陣,張星使者過卒子神情肅然:“誰?”   江寒月語調依然緩緩:“當年先皇留下一子,他便是……朱子虛!我提議擁立他為新一任教主,主持教中大事。”數萬教徒,議論紛紛,一陣喧嘩和騷動。朱雀七星裡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緩緩站起:“各位兄弟,聽我一言。”聲音不高,震懾當場!這胖子是柳星使者劉詠,七歲入教,當了四十幾年明教教徒。他在二十幾歲便在柳星當光輝使,做了二十年結果還是原地踏步,資歷較之李玉蓮、江寒月、楚水、安懷鏡稍有不如,但卻不遜於高景。群豪霎時鴉雀無聲,高景大手一伸:“柳星使,有何話說?”   “朱炎教主是領袖級人物,聖教就是在他領導下,兄弟們齊心合力,方才有今日成就,實乃有大功於本教。”朱炎在明教威望素著,雖然離任,餘威尚存。眾教徒神色肅然,麵露恭敬之色。劉詠繼續道:“我們從西域請回聖女活佛作為精神領袖存在,教中大事仍然由教主打理,包括教主都以聖女為尊。雖然一教不能有二主,但是教主和聖女各司其職沒有任何沖突。我們擁立聖女為尊,皇族擔當新任教主未嘗不可!”劉詠將聖教刀筆小吏和文抄公做到頂尖,對明教文案典籍也是熟得不能再熟,雖然滿腦肥腸,其貌不揚,見識卻是不凡,眾教徒倒是有一多半點頭認可。   安懷鏡驚怒得無以復加,萬萬沒有料到李玉蓮居然有這麼一手!冷冷地道:“白銀祭司既然舉薦朱子虛,他人呢?”   李玉蓮說道:“前些日子,老夫在洛陽邂逅朱子虛。公子深夜拜訪宮燈巷,受了一點小傷,如今正在舍下療養。”   “朱公子雖然號稱姑蘇第一劍客,並非明教中人,擁立一個教外皇族如何取信於人?隻怕難以服眾吧!”   江寒月冷冷地道:“依白虎使徒之見,教主該當誰來擔任?”   安懷鏡氣得臉色鐵青:“教主一職乾係重大,自當能者居之!實在沒有必要以此為籌碼,同朝廷做交易。”   白銀祭司冷哼了聲,乜斜了眼睛看著安懷鏡。   李玉蓮在幕後搖扇子,知道不可糾纏繁文縟節,此刻必須當機立斷,刻不容緩!否則夜長夢多,於是向黃金祭司使了個眼色。高景力排眾議:“既然如此,聖教自我之下,擁立……”   “且慢!”安懷鏡突然怒喝打斷黃金祭司:“著什麼急呀?”   黃金祭司一愣:“白虎使徒,有何高見?洗耳恭聆。”白虎堂背後是西廠,實力非同小可!加之安懷鏡為聖教護法,擁立新任教主的確也不能不征求他的意見。   “今日出席大典的人都是元老院長老,代表數千萬教徒。聖教擁立教主,如此重大決策是否應該征求他們意見呢?”   李玉蓮雙腳並未如何移動,人卻突然來到安懷鏡麵前:“這個自然。”   “各位,本人白虎使徒安懷鏡。”安懷鏡轉身麵對在場元老,朗聲道:“在我看來,李玉蓮用江湖劍客冒充太子,濫竽充數,其實犯了欺君之罪!此事真假暫且不論,即便朱子虛就是太子,聖教歷代傳下來的教規也沒有皇親國戚擔任教主這一條!”   安懷鏡氣勢絲毫不弱於李玉蓮,白虎七星高聲附和,其餘教徒覺得不無道理,一時間有些躊躇,不知孰對孰錯?高景雍容華貴:“依白虎之見,聖教教主大位得由能者居之,也不知心下可有合適人選?”安懷鏡沉默不語,自然不能當麵毛遂自薦。   這時,玄武七星方陣一個紅臉漢子霍然站起:“在下鬥星使趙大驢,各位聽我一言,白虎使徒統領白虎七星,足下也是西廠白虎堂主,論官階未必就輸給偽太子朱子虛!更為關鍵的是作為組織使徒從風雲二使手裡接過風雲門,可以說統領了整個明教。卑職覺得由他出任教主,最為合適。”這廝綽號“太湖銀刀”,江南武林成名人物,這個綽號指的無錫一帶太湖中的一種魚類,不算贊譽,但是著實響亮!除了楚水在場豪傑多半不知他是安懷鏡的人,因此仿佛代表白虎堂外廣大教徒發言。   李玉蓮冷哼一聲:“我們議事,哪有小輩插嘴的份兒?”   “李兄,且莫動氣。”安懷鏡緩緩地道:“議定教主之位乃是大事,聖教數千萬教眾都有發言的權利。”   李玉蓮玄火令在手底氣十足,早知今日必定有人阻撓,也不想和安懷鏡多費唇舌。他原本是爽快之人,直接戟指白虎使徒:“明教拜明尊,如何能讓黑暗厲鬼走狗擔任教主?”明教教徒最受不得別人指責背叛光明。安懷鏡臉色一變,眉毛陡豎,臉頰拉長,怒叱:“這話什麼意思?誰是黑暗厲鬼走狗?”   李玉蓮怒道:“你和蕭聖暗中勾結,私下見麵,以為我們不知道?總壇青旗掌旗使看得一清二楚,還敢裝聾作啞?前日蕭聖驚擾聖女已是人神共憤,這一切你便是幫兇!欲待假借鬼城蕭聖之手謀取教主大位,是也不是?作為聖教使徒,明珠暗投,背叛明尊去做黑暗厲鬼走狗,簡直是禽獸不如,居心叵測!該當何罪?今日復又跳出來反對,因為早就覬覦教主之位。老夫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白虎使徒安懷鏡是野心家。明尊在上,明察秋毫。趙大驢是你的內侄,正是你安插在滅神獄的線人……”   “李玉蓮,閉嘴。”安懷鏡喝罵打斷,白虎堂群豪霍地站起,怒目而視!青龍七星不甘示弱,盡皆站起!一時間倒有小半教徒站了起來,火光之下黑壓壓地一大片。雙方劍拔弩張,紛紛亮出兵刃,寒光如織,銀芒勝雪。個別沖動的早已動起手來,乒乒乓乓,響起了兵刃觸碰之聲,場麵頓時失控。   房星使尹劍雨紫唇大耳,跳得最高,嘰嘰喳喳,喋喋不休!有意要在安懷鏡麵前表現,挑了棋童下手。琴棋書畫之中,棋童存在感最差,以為可以揚名立萬!可是打錯了如意算盤,棋童雖然排行老二,可是棋藝高超,武功非常厲害!躲過兩記鐵拳,長劍耀出精虹,劃過對手古銅肌膚,火花連閃。尹劍雨號稱銅屍,橫練鐵布衫功夫,早已刀槍不入。棋童閃了閃眉毛,棋子作為暗器,直打對方眼珠。這是尹劍雨罩門,躲避不及,一雙招子立馬廢了!   棋童心狠手辣,畫童也不落下,揮掌拍向趙大驢手腕,後者頓時胸口劇震,虎口流血,太湖銀刀拿捏不住,脫手而飛!在空中閃過一道寒光,遠遠地插入青磚,兀自晃動不止!水墨畫揪起衣領將他提起,直如抓小雞一般,雙眼閃出兩道寒光:“狗腿子,你真放肆。”   趙大驢不由得雙腳懸空,對方目光中的兇狠之氣讓人發毛,頓時怯了,強打精神:“你……待怎地?”   白虎堂金牌打手火雲頭陀原是地痞,這等街頭巷尾的扭打司空見慣,樂此不疲,手持月牙鏟上躥下跳!水墨畫抄起趙大驢扔向他,火雲頭陀隻覺大力襲來!一聲悶響,趙大驢身子一撞,將他彈飛。兩人跌入朱雀七星之張星人群,頓時壓倒一大片人。   火雲頭陀眼前金星亂冒,掙紮坐起。火光之下,張星使過卒子麵泛厭惡,嘴唇又黑又厚,皺眉看著這些痞子:“白虎使徒身旁怎麼都是這等人?如若當了教主,聖教真就烏煙瘴氣了!”   “住手!”正當鬧得不可開交,玄武使徒一聲怒喝:“誰要是再動手,對明尊不敬,本座立請聖教法刀!大刑伺候!”楚水性格柔和,但是明教執法使徒,給誰定罪就會關入黑魔崖。滅神獄暗無天日,身軀受苦倒在其次,那種被打入黑暗地獄一般不見光明,被明尊拋棄的心靈屈辱,才真正讓明教教徒生不如死。因此,他的一聲怒喝自有一番威勢,眾人陸陸續續住了手。   啪地一聲,楚水甩開摺扇,臉頰散發威嚴光芒,踱著八字步走上神壇,目光一掃,怒道:“你們要乾什麼,火拚麼?大家都是明尊座下弟子,情若同胞兄弟,今日在聖火麵前骨肉相殘,還有沒有把明尊和聖火放在眼裡?”   李玉蓮和安懷鏡何等英雄?此刻正為教主之位爭得臉紅筋漲,自知理虧,默不作聲。玄武使徒見形勢緩解:“誰再動手,自己麵對聖火,向明尊交代。”明教教徒不再出聲了。   安懷鏡回敬李玉蓮兩道如電目光,言語卻是對楚水而發:“你是聖教執法使徒,我問你,指使手下劫牢,強行越獄,該當何罪?犯下如此重罪之人是否還能擔任聖教使徒之職?是否還可在此囂張?”如此唇槍舌劍比真刀明槍的打鬥來得更為激烈!這三問咄咄逼人,既殺李玉蓮又打楚水,直如三招淩厲攻擊。   楚水並不是巧言善辯之輩,隻得承認自己過失:“這個……走失要犯是我們黑魔崖不是,今日在明尊麵前請罪,罪責和要犯相同。常言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作為聖教執法使徒,首當其沖,恭領罪責。”說完衣袂一甩,雙膝跪地,匍匐在聖火前。火光熊熊,照得那張臉顏色不停變幻,明滅不定。   安懷鏡仍然看著李玉蓮:“當日越獄而出,此刻有何話說?”   “什麼時候聖教法度由你白虎使徒執掌了?”李玉蓮怒目而視,緩緩地道:“玄武老弟,別上了安懷鏡這隻老狐貍的當!大事一了,老夫自然到黑魔崖恭領罪責,老弟何罪之有?倒是白虎投靠鬼城城主,證據確鑿,楚執法得好好查一查,先給他定罪!”   大敵當前,幾個使徒相互指責。黃金祭司心急,他在教中地位雖高,資歷尚淺,根本無法駕馭幾個稱霸一方的使徒:“事分輕重緩急,此刻最重要的還是商議禦敵之策。青龍使徒,白虎使徒,你們覺得呢?”   李玉蓮收回針鋒相對的目光:“黃金祭司言之有理,我看就由朱子虛出任教主,號令教徒,抵禦外敵。至於鋤奸,緩一步再說不遲!”   安懷鏡哈哈大笑:“李玉蓮,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就你一言堂?我們白虎堂就沒把你放在眼裡!”此言一出,白虎七星教徒再次踏上!尹劍雨受傷,火雲頭陀吃虧,不敢再上,蜷縮角落。   “走,上!”趙大驢倒是血性,跳將起來,煽風點火:“別讓人將我們白虎堂看扁了!”   啪地一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水墨畫一個巴掌拍在趙大驢臉上,直打得眼前金星亂冒,一個踉蹌往後仰跌而倒。畫童有意壓壓白虎堂囂張氣焰,這掌雖不傷人,但有氣勢,一掌拍出,強烈掌風勁貫而出,數個教徒如同趙大驢一般仰頭而跌:“誰敢上前?休怪我不客氣!”白虎堂教眾見他如此神威,不敢上前。   江寒月處變不驚,靜觀事態發展,對青龍白虎說道:“有話好商量,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動刀動槍?”   安懷鏡冷笑一聲,他和李玉蓮遲早有一戰,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不動刀動槍哪能善了?   那日,李玉蓮一敗塗地。安懷鏡反復回憶,如若動手雖不至於必勝,至少不會落敗。他對這段時間的修煉還是頗有信心:“李玉蓮,我們多年未曾過招了。那日走了兩招,勝負未分,今日想向你請教兩招。”   李玉蓮是江湖硬漢,隻是多年修煉“龍象風雲功”在內力吞吐之間大做文章進而這套武功的哲學影響到了他的心性,欲吐先吞,保存實力。那日在聖火臺上有所收斂或多或少有此原因,此刻已經沒有必要再做保留:“費什麼話?今日之事你我必定得有個了結,還是手下見真章吧!”   大戰一觸即發,聖火臺是明教神聖之地,兩人自然不可能在此動手,朱雀七星不約而同地往後退去,讓在一旁,南麵留出一塊空地。安懷鏡大袖一揮,緩緩走下神壇。李玉蓮顴骨高聳,麵色堅硬,虎目注視安懷鏡背影,良久方才走下聖火臺。這場龍虎鬥,終於即將有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