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四個人……好的，我知道了。” 　　“以清除恐怖分子的名義。放心，我們就是做這個的。” 　　“開始行動。” 　　…… 　　兩人環顧四周。這棟房子的二樓被它的主人當作了臥室，狹小的空間被幾樣家具填滿。 　　“你覺得這兒會有什麼可疑的東西嗎？”王草問陸原。 　　“我覺得這裡屁也沒有。”陸原無奈地看著屋裡少得可憐的家具。 　　“可別這麼肯定。”王草笑了，“我很了解那家夥……” 　　他臉上的神情暗淡下來。 　　“我們一定可以找到真相的，草哥。”陸原堅定地說。 　　“當然。”王草點點頭，“來找找‘神探’有沒有留下什麼值得一看的東西吧。” 　　房間盡頭靠近窗戶的地方放著一張陳舊的單人床，床麵滿是灰塵。床邊是一臺年頭不小的床頭櫃，上麵放著一個走停的鐘表和一張被密封膜保護起來的照片。 　　陸原拿起那張照片。 　　“草哥，你過來看看……”他喃喃道。 　　照片上是一個生氣勃發的男人。男人留著棕色的長發，棕色眸子裡映射出陽光。 　　“沒錯，就是他。不過……”王草沉默了。 　　“怎麼了？”陸原問。 　　“這張照片是最近一個月內拍的。”王草仔細觀察著陸原手中的照片，“照片裡的地方我從沒見過，這很有趣。” 　　從進屋時他便覺得哪裡不對，到底是哪裡呢？ 　　“氣味……攝像頭……有人想要遮蓋住什麼東西嗎？”王草思考著，“一種即使看不見也可以找到並且很難被清除的……不，也有可能是高度機密的東西……一個不易攜帶，氣味很濃，高度機密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他腦中靈光一現。 　　“油漆！陸原，這裡一定有———” 　　一顆子彈擊碎窗戶。碎屑的閃光在一瞬間靜止。 　　陸原的呼喊仿佛失去了聲音。 　　然後，塵埃落定。冷風從破碎的窗口處湧入室內。 　　本應擊中王草的那顆子彈消失了。一個17歲左右，中等身材的白發少女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 　　少女的兩隻眼睛的顏色是一黑一白，黑的漆黑，白的純白。 　　“你是……？”王草一臉茫然。 　　“快去房頂上，這裡已經被封鎖了。”少女輕聲說。 　　“你是誰———”王草口中的問題還沒問完，少女便消失在了空氣中。 　　“媽的……”王草沮喪地嘆了口氣，“咱們要撤了，陸原。” 　　“我覺得也是。”陸原心有餘悸地看著地上玻璃的碎屑。 　　“妙極了，這裡有個上房頂的小梯子。”王草將屋角處的梯子拿到一塊活板門下方，他爬上梯子，用手拉開了門。 　　“快點啊陸原，別跟個娘們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 　　…… 　　不遠處一棟小樓的房頂上，一男一女正狼狽地匍匐前進著。 　　“真是一言難盡啊……”柳雪影吐槽，“我本來以為會有什麼大發現呢……” 　　“聽說過一個笑話嗎？”奇義笑了，“一個人死了之後把軀殼落在了人世，那具軀殼每天像其他人一樣正常地生活，結果某天這個人想起他的軀殼，想要取回它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軀殼的生活與自己生前的生活毫無二致。我們就像是遊戲裡非玩家群體，隻能按照遊戲設定來走。如果有一天我們脫離了設定，我們就會被……嘣。” 　　“你就不能說點兒吉利話嗎？”柳雪影一臉無奈。 　　“等咱們逃出去了再說也不遲。”奇義說道。 　　“啊？”柳雪影懵了，“吉利話不應該———” 　　一顆子彈射入兩人身邊的鐵板上。 　　“我記得咱們應該是在你的心能範圍裡了吧。”柳雪影盯著鐵板上那個顯眼的小洞。 　　“除非……我忘開了。”奇義的臉上寫滿尷尬。 　　“靠……”柳雪影扶額。 　　“還有挽救的機會，相信我。”奇義手中憑空出現一塊明黃色的晶體，他的眼中閃過黑色的光芒。 　　他將手中的晶體捏碎。 　　“現在———” 　　奇義口中的話還沒說完，幾個頭戴黑頭套的人突然從房頂的四周鉆出。 　　沒有任何預兆地，他們手中的槍迸射出火光。 　　“往下……”奇義呆滯地望著這些突然出現的黑頭套，毫無疑問，他們倆玩完了。 　　時間停滯了，空間被撕開了一個洞。 　　白發的少女將子彈輕輕撥開。 　　她牽起趴在屋頂上的兩人的手，望向天空。 　　下一秒，三人一同消失在黑頭套們的視線中。 　　“見鬼，他們去哪了？”其中一個黑頭套大罵道。 　　“趕緊向老大匯報，這裡有特殊情況。”另一個黑頭套說。 　　“你是不是不想乾了？活都泡湯了還敢找老大？” 　　“放跑了他們可就不是丟工作了，咱們全得掉腦袋。” 　　“媽的……行，先去找老大。”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一條小巷裡，三道身影對峙著。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誰？”柳雪影首先向白發少女發問。 　　“我能過一會兒再回答嗎？誤入這裡的老鼠可不止你們兩個。”少女開口。 　　柳雪影還想要說些什麼，但被奇義揮手阻止了。 　　“先去救人吧。”他平靜地說。 　　少女點點頭：“謝謝。” 　　一絲波動從空間中浮現。兩人一眨眼的功夫，少女已消失不見。 　　“就這樣放走她好嗎？”柳雪影皺起眉頭，她很不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 　　“就算咱們不放，又能怎麼樣呢？”奇義無奈地攤手，“你也看到了，那個少女的心能運用能力遠在你我之上。而且———” 　　“我想知道其他的老鼠是誰，我想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的眼中掠過一絲明亮的光芒。 　　“你說的對，”柳雪影嘆了口氣，“我隻是不能接受自己就這樣被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莫名其妙地救了。” 　　一陣微風吹入小巷，吹入兩人的發梢。 　　“你應該慶幸自己活下來了才是。”奇義笑道。 　　“是我太小孩子氣了。”柳雪影的語氣略帶歉意。 　　“沒事沒事，小孩子氣也很好。或者說，這很珍貴。” 　　柳雪影笑了。 　　“是啊……” 　　“至少它說明我還是一個人類，我還存在著。” 　　聽到這句話，奇義突然怔住了。 　　“怎麼了，奇義先生？” 　　“沒事，陽光晃到我了。”奇義擺擺手。 　　“這樣啊……” 　　可現在太陽已經下山了啊，柳雪影想。 　　…… 　　“媽的，這房頂也太滑了吧……”陸原小聲抱怨道。 　　“太陽落山了，有點冷啊。”王草看著天空盡頭處的那抹殘紅。 　　兩人緊貼在屋頂的身軀被昏暗的光影遮掩，他們緩慢地在屋頂上前進，盡管他們並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 　　“草哥，這也不保險啊？”陸原心驚膽戰地看向遠處如同鬼魅般的人影，“他們還在搜這裡呢！” 　　“嘖……”王草有些惱怒，“這些家夥真是夠惡心的。不行，咱們得換條道。” 　　“可是好像也沒什麼道可換了。”陸原無奈地說。 　　“當然有。”王草神秘地一笑，“我們不一定非要向前。” 　　“走哪裡也是一樣。”飄渺的聲音突然響起，屋頂上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白發少女臥在兩人旁邊，她的臉上露出警惕的神情。 　　“你……你從哪裡出來的？”陸原被嚇的渾身一顫。 　　“這不重要，你們被人設計了。想想吧，那個梯子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墻角，不久前有人還用過它。總之趕快離開這裡，等逃出去了再好好聊一聊吧。”少女說，“現在握住我的手。” 　　“啊？”兩人都是一愣。 　　“想活命的話就別廢話了。”少女顯得有些不耐煩。 　　或許是因為麵前這個嬌小的少女所散發出的不容置疑的氣質，兩人沒再說什麼。 　　三人的手握在一起。空間再次泛起漣漪。 　　下一瞬，他們全都消失在漸濃的夜色下。 　　…… 　　晚上19:15，祥和巷內。 　　昏暗的路燈下，五個人沉默著。尷尬的氣氛在狹長的小巷中彌散開來。 　　白發少女打破了沉默：“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封銀穹，17歲，正在旅行。” 　　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奇義心想。 　　“你為什麼知道我們在這裡？不可能是因為偶然路過吧？”他問。 　　“等下，我還不知道各位的名字。咱們先一件一件來吧，如何？”王草提議。 　　“我贊同。”封銀穹點點頭，“等你們做完自我介紹，我會好好回答你們的問題。” 　　“好吧。那先從哪裡開始？”柳雪影問。 　　“先從我開始吧。”奇義開口，“奇義，27歲，是一名已登記的心能使用者，心能是‘覆蓋’。” 　　王草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但很快他便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麵貌。 　　“王草，27歲，是一名偵探。”他淡淡地說。 　　奇義臉上露出了奇特的表情。 　　“柳雪影，23歲，未登記的心能使用者，心能‘膨脹’。” 　　陸原有些膽怯地開口：“我……我叫陸原，22歲，也是個未登記的心能使用者，心能‘定點讀心’。” 　　“好，現在你們也都了解彼此的個人信息了，那就開始問問題吧。”封銀穹微笑道。 　　“我猜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想問一個問題，那就是你是誰。”王草說。 　　“我不是說了嗎，我叫封銀穹———” 　　“一個17歲的女孩，不僅知道這裡有埋伏，還知道會有人中埋伏，這不能叫巧合吧？”奇義的笑容中暗含其它的意味。 　　“是我救了你們，如果這都無法說明什麼，那你們可以現在就走。”封銀穹一臉平靜，“有些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們，至少現在不行。” 　　“至少告訴我們是誰設的陷阱。”王草的語氣變得強硬。 　　“你們心裡有數，所有人都是為了同一樣東西而來的。” 　　“但誰也沒有找到。”奇義說。 　　“已經有人拿走了。”封銀穹說。 　　“不可能，‘神探’的信息一定是寫在墻上的。”王草質疑道。 　　“那隻是你被設陷阱的人騙了，如果真是寫在墻上，他們不用刷油漆，直接刮墻皮就行。真正的信息是一張照片。” 　　“什麼？”陸原大吃一驚，“一張照片？！” 　　“陸原你還留著嗎？”王草焦急地問。 　　“他落在了你們逃走時的屋子裡了。”封銀穹仍是一臉平靜。 　　“你看到了為什麼不去撿起來？”柳雪影皺眉道。 　　“因為同一時間我看到了你們。”封銀穹扭頭看向她，“我選擇了救你們。” 　　所有人都沉默了。 　　“現在還有什麼問題嗎？” 　　“還有一個，”奇義看向王草，“你的名字。你是草酒事務所的王草嗎？” 　　“是，怎麼了？” 　　“據我所知，你是目前唯一居住在祈石市的‘神探’好友。你知道他失蹤了嗎？” 　　“不然我為什麼會來這裡？”王草冷笑道，“不過中間人‘失格’會來這裡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他是為了我的委托來的，”柳雪影開口，“這點我相信你能夠理解，王草先生。” 　　“好吧，我當然能理解。”王草攤手道，“先不說這個，我還有個問題要問我們的救星。你為什麼要救我們？我知道我這個問題很傻逼，但我的確想知道原因。” 　　“為了我自己。我也想要得到一樣東西，為此我需要有人幫忙。”封銀穹回答。 　　“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們為你乾活？”王草詫異地問。 　　“沒錯，這也算一個委托吧。”少女終於露出了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笑容，“幫我調查出B計劃的真相，如何？” 　　這次的沉默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找書苑 www．zhａｏｓｈuyuaｎ.com 　　“抱歉，我們有我們要處理的事情。”柳雪影開口，“如果———” 　　“三年前的那起案子，對吧？”封銀穹微微一笑，“它的真相就是B計劃的真相。”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天霹靂，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顫。 　　“你不是在說笑話吧？”王草問。 　　“不是。”封銀穹認真地回答道。 　　“那好，你的委托我接了。”王草說。 　　“誒？”陸原一臉懵，“那我———” 　　“你當然跟著我啊。”王草笑道。 　　“雪影，你說吧。”奇義開口道。 　　柳雪影點頭：“既然目標一致，那就暫時合作吧。” 　　封銀穹滿意地笑了。 　　“好，那大家先交換一下聯係方式吧，然後建個群聊，後麵的事情就在這個群裡說。” 　　…… 　　十分鐘後。 　　永樂大街上的人流依然密集，兩人在人群與光影之間穿行，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 　　“草哥，就這麼和他們合作了嗎？”陸原問。 　　“我還以為你會機靈點兒，對他們使用你的心能呢……”王草扶額。 　　“我對那個白頭發女孩用了，但我什麼也沒讀出來。”陸原顯得有些沮喪。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那個墨綠頭發的女孩是可以信任的。我從她身上看到了與你十分相似的特質。” 　　“真的嗎？快講講你是怎麼看的……” 　　城市的燈光掩蓋了皎潔的月色，而風還在吹著。 　　遠處，火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