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外麵有聲音,你聽到了嗎? 我隻是搬了個新家,上了所私立中學,那東西竟然又追了回來。 那是一個假期的下午,隨著搬到新家,母親也不開門店了,便有了不少空閑時間,母親坐在的沙發上,我躺在沙發上——電視裡的宮鬥劇完全吸引不到我,毫無禮節的爭吵喧鬧,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百無聊賴的我就這樣躺在沙發上發呆,電視裡,女人們的嗓音越來越大,越來越亂,無數張嘴在我的腦中泄憤: “你這賤人!” “你這賤人!” “我果然不該放過你!” “去死吧。” “蘇嘗。” 我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說不出話來,剛才是誰在呼喚我的名字? “你咋了?豬兒。” 母親對我“狗兒”、“豬兒”之類親昵的稱呼現在聽起來頗感溫暖,我稍微安下心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稍有疲憊的解釋到: “娘,你剛才聽到了嗎?” “聽到啥?” 母親將電視暫停,開始用耳朵去尋找什麼。 聲音似乎是來自屋外,可是家裡的客廳並不與外麵相接,與胡同還隔著我的臥室,我望向臥室,我有很強烈的直覺,似乎聲音就是來自窗戶之外,位於高處的窗戶自然不會說話,但窗外有什麼誰也不知道。 我自覺的抬起手,指向臥室的窗戶: “他叫我蘇嘗。” “哪裡,這窗戶外頭啊?” “嗯。” 母親眼裡突然閃過一道光來,將她舊時的記憶激起: “它叫你買房?” “不是,他叫我的名字。” “奧,我以為叫你買房子呢,可邪乎,媽以前也聽到過,就是剛生你那年,在咱原來那個家裡,我就在廚房做飯,突然間就聽到天花板上傳來一聲'買房',給我嚇一激靈,然後接著窗戶外喊了好幾遍,'買房'、'買房',你知道就那倆年是房子最便宜的倆年,我和你那死老爹說攢錢買個房子,當時一個可大可好的門麵店兒才一倆萬塊錢,你爹死不願意,死不願意,就是不答應,這不,後來房價一路漲漲漲到天上,唉呀,你爹可不是個東西,給那(他)錢他都接不住。” “不是,娘。。。。。。” 母親這才注意到我麵露難色,她看向窗外,時值傍晚,夜色初至,而客廳的燈還沒打開,一絲恐懼的味道開始滲透進來,我把腳從地麵上抬了起來,一整個坐到沙發上,緊靠母親。 “狗兒,你沒答應它吧?” 我搖頭,我並未回應它。 “你可不敢答應它奧,你一理它就把你魂給勾走了。” 啪! 穩定的空間開始極速扭轉起來,大口大口地吞噬著襲來的冷空氣,不安與焦慮伴隨著淩厲的風聲隻沖頭頂,沒過恐懼,壓迫著我閉上雙眼。 “啊!” 我忍不住地大叫了起來。 是窗戶碎了,現在無論你用任何說法去解釋,我也不可能會相信它是自己碎的。 母親緊緊抱住我,可她身體冰涼,她也在害怕嗎?害怕劫匪?還是害怕惡鬼?我不知道,又不敢直接問她,真是可惡,明明開關離我並不遠,我卻連沙發都不敢下去。 偏偏這時,平日裡沉默的機械時鐘,這時候卻發出愈加清脆的聲音: 哢,哢,哢。。。。。。 心裡好像落了個空,又多出些詭異來。 片刻,母親終於鼓起勇氣站了起來,她想去觸摸開關。 轟隆!~ 大門承受了巨大的打擊,傳出來巨大的轟鳴聲直接將母親又轟倒了。 轟隆!轟隆!—— 大概有十幾分鐘的時間,大門持續地承受著打擊,沉默的街巷,沒有光,就像是在玩捉迷藏,不許藏的那種。 門終於是開了。 透過玻璃門,黑暗中隱約顯出一道人影,那人影靠了過來,撞開玻璃門,伸出手來在門旁摸索,充滿了憤怒的味道。 噔。 天花板開始化身為太陽,射出灼熱的光芒,驅散一切黑暗。 然後帶來父親怨恨的臉。 “人呢?跑哪去了?!” “你是誰?” “你是誰啊!” 我和母親已經被嚇傻了,話幾乎是同時逃出口中。 “我真我真他娘活滴太失敗啦,你當老婆的不認識老公啊。和你那偷情的男人過掐(去)吧!滾!滾!滾!” “你回來乾啥啊?” “我回來乾啥?我捉奸來了我!” 母親淺薄的眼皮已經兜不住淚水了,她急得直跺腳: “你怎麼滴呢你,啊,娃都在這兒裡你就這麼說我啊,啊?” “靠,你還哭上了,我幾千裡地跑回來你說為啥,你乾了啥還吊不讓人說了。” 母親指著我臥室的窗戶,急得說不出話來,父親才發現窗戶碎了。 “我說你們咋不給我開門嘞,合著急著讓那白臉趕緊跑唄,還把我窗戶打碎了安?” “我靠嫩娘我!” “你靠嫩娘!” 母親用手抓朝父親眼球抓取,父親掣住母親,將她推到,隨即兩人便扭打在了一起,我懶得再看下去,便將視角扭向臥室的窗戶去。 現在已是夜晚,按理說現在父親本應該在離家五千裡地的WLMQ某處礦場乾活,可他卻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原來是他礦上的工友一直在向他說叨母親出軌的事,說還不夠,一傳十十傳百,時間久了,礦上的人都在嘮,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父親終究還是忍不住回來了,他迫切的想要這煩心事快點結束。 家裡什麼都沒有發生,正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才沒辦法去向父親解釋。窗戶外突然飄來的聲音、大門猛烈的撞擊聲、秒針轉動的機械聲和幽暗的客廳——總不能說是被這些聲音嚇壞了吧?唯一發生變化的窗戶,不論怎麼看都明顯更符合父親的說辭,畢竟說它是自己碎的連我都不會信,現在一切簡直就像是設計好的一般。 窗邊的野貓對著我伸了個懶腰,隨即消失在夜幕中,我好久沒見到過貓了,上一次見到貓還是在一個冬天,我抓著一隻黑白相間的,尚未成年的小貓就往院子裡的水管處跑,來到水管處,我將小貓一整個的淹入我身旁裝滿水的水桶裡,等我感覺到我的手凍的不行了我再把它拽出來,過幾秒鐘再淹進去,再拽出來,如此往復,我還專門給它數秒,一、二、三。。。。。。直到爺爺阻止了我。回想起來,我也不清楚當時這麼做有什麼意思,但是我確實就是去做了,結果就是我害死了那隻貓,如果現在的我回到那時估計一定想狠狠地把自己也給淹進水裡去吧,嚴肅的說這已經不是以殘害生靈為樂趣了,而是最單純最極致的惡,沒有理由,也沒有所求。 哈哈,父親自以為存在的那個小白臉身手真是好啊,兩米高的窗戶都攀的上去,還得再穿過內外兩層都裝好了的防盜網,有這本事還用砸碎玻璃啊,我看父親就是想找母親的麻煩。 。。。。。。 。。。。。。 對呀,這窗戶上怎麼可能有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