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兵兵不知道為什麼要把自己的一切告訴了時光。和以前那個男朋友分手是她先提出來的,對方曾好心地告訴她,以後再有男朋友千萬別說。她也知道,男人都一個毛病,自己身經百戰的卻想著自己的女朋友最好是從來沒讓別的男人碰過一指頭。可她不想對時光隱瞞,不想有什麼事兒背著時光,就像對寶寶——她養的那隻貓。因為她是認真的,全身心的,充滿了慈愛的。 趙兵兵有點後悔,後悔那天和時光見麵的時候沒把握住。好在發生的事兒還算不上什麼事兒。是意外,是稀裡糊塗,也是身不由己。以後的幾天她在時光的臉上曾看出了自己造成的過失——那是一絲一閃即逝的得意,一種勝券在握後無需再認真、無須再珍惜的得意!? 豈止後悔,簡直是氣憤! 她想著能有機會把事情往回拉,她和同學美英又有的聊了,從中她得到了不少有價值的經驗。她知道了,男人一旦全都得到了,就不會再珍惜。要想讓男人永遠俯首帖耳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就一定要把握住火候和分寸,不要一下給的太多。好像是手裡邊的小鳥兒,不能抓得太緊也不能抓得太鬆。太緊了,小鳥容易死,太鬆,小鳥就飛了。 趙兵兵絕不能讓時光這隻小鳥死,更不能讓他飛。於是,她開始實行“小鳥”計劃。一連幾天她都故意疏遠時光,對報社其他人有意接近,看著時光妒火中燒、欲火難挨的樣子她心裡很是得意。其實她何嘗不想和時光在一起?可又害怕和時光在一起,到底要和時光怎麼著?這事兒讓她越想越糊塗索性不去想了。反正時光沒有最後調進報社,“作品”沒有最後完成,她不能放棄。不能讓時光得意、更不能讓時光不再認真、不再珍惜。 從東北出差回來,報社裡的幾個男人好像受了傳染似的爭著和趙兵兵套近乎,惹得茅頻、蔡少雲嫉妒的見了她就撇嘴瞪眼兒,讓她覺得即有趣又刺激,有了一種獨占鰲頭的優越感。 多姿多彩的生活情趣盎然,青春歲月充滿了詩意。以前不太自信的趙兵兵突然對自己的魅力變得堅信不移。她甚至想著,成家以前應該盡情地享受一下。人們不是常說嗎?結婚是戀愛的墳墓。應該好好感受感受做女人的快樂,這麼多的男人喜歡,討好,讓其他的女人嫉妒去吧,生氣去吧。 趙兵兵開始在鏡子前麵花費以前從未花費過的時間修飾自己,她要每個看見她的男人都為之心動,整天圍著她轉。她看到程誌仁理完發以後神不守舍的樣子暗自開心,她看到答應了給於詩風、嚴敏章理發對方那掩飾不住的慌亂。 真是開心吶,以前怎麼沒發現? 老父親在她出差回來後,費盡了千辛萬苦地聯係好了調動的事兒,以為一定會討到小女兒的歡心。 “等我想去了再說……”趙兵兵拿著電話心不在焉,全沒有了當初向老父親交待任務時的十萬火急。 “那,那你到底去不去呀,都和人家說好了?!”聽筒裡麵老父親聲音幾近哀求。 “誰說不去了誰說不去了?我說了嗎?過一段時間……”趙兵兵的口氣好像那出版社是專為她一個人辦的,任她隨時自由出入,完全不顧老父親搭的人情、付的辛苦。 “晚上回來吃嗎?” “不,有事兒,晚點兒回去。”趙兵兵掛斷了電話。 下班以後,趙兵兵答應了於詩風,一塊兒去參加一個新聞發布會,出門的時候她有意在廣告科門口停了一會兒,裝著翻書包找東西,想讓屋裡坐著的時光能看著她和於詩風一起走出報社。 新聞發布會一如既往,在高級飯店舉行,豐盛的晚飯之後,趙兵兵和於詩風一起來到了飯店的咖啡廳。坐在豪華優雅的咖啡廳裡趙兵兵想,這會兒要是茅頻和蔡少雲看見了,一定會氣得發瘋。時光呢?還敢得意嗎? 趙兵兵差點笑出聲來,臉上洋溢著光澤,眼睛亮晶晶的。 燈光柔和,立體聲的錄音機傳送出抒情的樂曲,臨近的座位上三兩對情侶正互相依偎著竊竊低語。在於詩風眼裡,周圍的一切是那麼的富有情調,趙兵兵和這環境融為一體、交映生輝。他好不容易才抑製住了想坐到趙兵兵身邊去的念頭。 “兵兵,再喝點什麼?”於詩風看著趙兵兵的眼睛說。 “不啦。”趙兵兵笑了笑,避開對方那熱辣辣的目光,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我很愉快,你呢?”於詩風沒有忽略剛才趙兵兵看表的動作,他想如果現在約她去自己的住處是不切實的,火候還遠遠沒到。應該抓緊今天最後的時間再談些有實際意義的事情,於是說,“男朋友到底是哪個單位的?又不是什麼軍事機密,和我也不說嗎?” “真的,還沒定……”趙兵兵羞澀地低下了頭,支吾著。她知道於詩風也好,程誌仁、嚴敏章也好,一旦知道了自己已經名花有主,一定會大失所望。她希望這個時候來的再晚一些。 見鬼,為什麼一提這事兒立刻想到的就是時光?! 幾天來於詩風特別注意觀察了一番,對老侯說的——時光和趙兵兵八成“有一腿”還是將信將疑,但這會兒他卻寧願聽到含糊的回答。起碼說明了趙兵兵並不反感自己對她的接近。 “女人的力量就是輔佐男人成功,不過要看什麼男人。”於詩風投其所好地說。“有的男人是不堪造就的,如果剛開始沒看清,以後再後悔就來不及啦,人就這麼幾十年,一輩子真是彈指一揮間。人生如夢呀……” 於詩風見自己的話正在趙兵兵身上產生效果,就柔聲地接著說:“真的,兵兵,我可不希望你老是把我當成個什麼領導,作為朋友和你在一起,我很高興。你是我從來沒見過的一種人。” “我有什麼呀?”趙兵兵警惕著心裡又很熨貼,“報社的幾個都不比我差,茅頻、蔡少雲。唉,對啦,蔡少雲人家都說她有風度。她不是對您挺好的嗎,您為什麼……她真是混血嗎?” “別提她,提她我就條件反射。”於詩風十分清楚趙兵兵的一番謙虛裡有著一般女人被恭維後的滿足,窮追不舍地說,“吹牛都不會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因為她姥姥早年在意大利領事館做過事,就真的是混血有什麼光彩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和她不一樣,你不知道嗎?還有茅頻,空有一張好看的臉,早就被汙染了。我倒不是說她們的經歷,就是沒戀愛、沒成家以前也一樣。有的人到了七十歲也還會是清純的,關鍵是心,比如你……我說咱們的稱呼上能不能改改,老是‘您您’的,我真的那麼老了嗎?還是你太客氣了?我可受不了啦……” “我沒別的意思,是習慣……我發現您現在BJ話說的不錯了,不細聽聽不出來麻辣燙的川味了……” “這要感謝您啦,我越來越喜歡BJ了……” “您別這麼客氣……” “看,又是‘您’,我十二萬分地請求您……” “您看您不也‘您您’的啦?” 兩個人都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和於詩風在一起趙兵兵總能聽到很開心、很舒服的話。於詩風在她麵前總是把報社的其他女性貶得一錢不值,這使她有了一種在時光麵前沒有的快樂。但僅此而已,她可不願意再要求更多的東西。時光有許多地方不如別人,可時光身上有一點是其他人所沒有的,那就是單純和專一。這會兒,趙兵兵打算收場了,故作驚慌地欠起身問: “哎呀,這麼晚了?我得走了,要不我媽該等急了。” “也好,媽媽的寶貝閨女,出了差錯我可擔當不起。” 這他媽的哪兒像個領導、哪兒像個報社副總編輯?!唉,人吶……於詩風和趙兵兵一道走出飯店的時候苦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