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拿到的消息,你看看。” 韋十七遞給盧陽一張小箋。 “死了?”盧陽問。 “死了。”韋十七點頭確認。 “當真死了?” 盧陽攥著小箋的手指有些發緊,閉著眼,俊秀的眉目微蹙,臉上盡是凝重之色。 半晌,他睜開眼,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猶豫片刻後,對我說道: “大姑娘,四郎近日可能需要離開長安一段時日,若有需要幫助的,盡管跟派去的那小子說。” 我見盧陽難得有如此嚴肅的表情,趕忙點頭應了下來,又道了好幾聲謝後,才看著他與韋十七一同快步離去。 “喂,等看著那小丫頭了,勞大姑娘替哥哥我向她問聲好。” 韋十七騎在馬上,齜著牙,沖我擺了擺手,帶著九分真誠。 兩人策馬而去,馬蹄輕揚,濺起的砂石在陽光下閃爍出耀眼的光。 良久,燕兒終於備好了馬車,跟著錢掌櫃走了回來。 “姑娘在看什麼呢?” 她看見我站在樓門口向外張望,於是,探過身子來,順著我的目光往外瞧去,好奇地問著。 我瞥了她一眼,偷挪道: “看你的如意郎君呢。” “啊?” 燕兒聽見,愣了一下,隨即羞紅了臉,嘟囔著說: “什麼就我的如意郎君嘛,我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姑娘不要我,我可不依。” “姑娘我可不要你這個鬼。” 我笑著輕拍了一下燕兒的頭,嗔道。 燕兒摸著頭,望著我嘿嘿直笑。 燕兒是一天天的出落得越發水靈了,我的心中不禁湧上了一絲擔憂。 “走吧。” 我輕輕地舒出一口氣,多思無益,喚來燕兒準備上車。 臨行前,我囑咐錢掌櫃讓他提前把賬冊備好,過一陣子,我要來親自看帳。 聞言,錢掌櫃忙不迭地跑到大門口,恭恭敬敬地低著頭,沖我作了個揖,拱手稱道: “喏。” 嗬,這個老狐貍。 我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有些事情,無需多言,聰明人,點到為止。 錢掌櫃看著我,眼眸閃爍。 而後,我帶著燕兒一同上了馬車。 臨走時,我忽然感到樓裡有一道目光正在悄悄地注視著我,但等我回頭探尋時,那道目光又突然消失不見,倒是耐人尋味,這來福樓啊……當真是有些意思。 坊市裡人聲鼎沸,我的思緒卻飄得有些遠。 三盞茶後,從來福樓裡借來的馬車穩穩地停在了齊府的後門。 燕兒撐著我下了車,此時,盧陽派來的少年已經到了,一副十六、七歲的樣子、娃娃臉,魯國公府的服飾打扮,往車上一坐好不威武。 “奴才淮安,見過齊大姑娘。” 他躬起身子,雙手抱拳,沖我作了個揖。 看上去頗為機靈,不錯。 我笑了笑,客氣道: “這些時日,便有勞小兄弟了。” “不妨事,應當的。” 他說完,順從地從燕兒手中接過韁繩,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垂著頭,不再多言。 真好。 我看著他滿意地笑了,帶著燕兒往府裡走去。 “姑娘,回來了。” 剛進屋,落了座,喜鵲見我們回來,連忙端著盆熱水就迎了上來。 “出去一整天,該是累了,泡泡腳消消乏吧。” 喜鵲邊說邊蹲下身去,輕柔地將盆子放在了我的腳邊。 “這裡麵加了黃芪、紅花、當歸、桂枝、茯苓,活血的,對身子好。” “嗯。” 我除卻鞋襪,輕哼一聲,抬起腳,緩緩浸入水中。 溫暖的水氣彌漫開來,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有了些許鬆弛。 這幾日走了不少路,連燕兒都在抱怨腳底磨出了水泡,可我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令喜鵲暗暗稱奇。 “呼……” 燕兒長籲出一口氣,在一旁也跟著坐了下來,自顧自地倒上了一壺涼茶,托著腮,眼神兒滴溜溜地直轉。 不多時,她湊近了一些,看著我說: “大姑娘,您是不知道,今日樓裡好生古怪呢!” “哦?怎麼了?” 我用腳劃著水,歪著頭看向燕兒,回應道: “可是出了什麼事?” 燕兒點了點頭,擰著眉,沉吟著說: “方才啊,我跟著錢掌櫃去後院挑車馬時,發現有個人總是偷偷地盯著咱們瞧,但等我回頭看,竟然沒有人!您說怪不怪!” “嗯?” 我挑起眉,看著她,聽著她細細地往下說。 “於是,我留了個心眼子,在後院經過回廊時,故意帶著錢掌櫃悄悄地繞了路,就想著有沒有可能在一拐角處猛地一回頭,把這個人給找著,結果,您猜怎麼著!還真讓我給找著了!” “哦?” 我有些驚訝,側過頭去,追問道: “那你可看清楚那個人的相貌了嗎?” “那是自然啊!” 燕兒仰起頭,自信滿滿地說: “那模樣分明是上次送酒膳的那個小二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小二?” 我沉吟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二嗎? 我劃水的腳不由得頓了一下。 怎麼會是小二呢?錢掌櫃需要刻意做動作給小二看? 不對。 我暗暗地搖了搖頭,心中的疑慮愈發深了。 我繼續劃著水,看著燕兒托著腮,嘟著嘴,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不禁想起了另外一樁事來,於是,示意喜鵲擦乾了腳,踏上鞋襪,趁著喜鵲出門倒水之際,我看著燕兒認真地問道: “關於韋十七,你怎麼想?” “啊?” 聽到我突然提到了韋十七,燕兒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 “嗯,南康郡王家的韋十七郎,你怎麼想他?”我淡淡地問道。 “姑娘……怎麼突然說起他了。” 燕兒囁嚅著,白嫩嫩的小臉蛋上泛起一抹嫣紅。 “那小子怕是對你有些意思,隻是南康郡王家的門第高深,我……我怕是護不住你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輕聲說道。 “嗯……” 燕兒聽了我的話,低頭不語,臉上的神色隱在陰影下,看不真切。 許久,隻聽她輕輕地說了句“知道了”,之後,便垂著頭跑開了。 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但有些事情,早點說開總是好的。 若她非要爭一爭,那我自然會幫她爭這一爭,但在門第之下,很多事情無異於以卵擊石。 隻是有些決定,還是要讓她自己下才好。 我抿了抿唇,心下不免有些力不從心。
第三十二章關於韋17,你怎麼想(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