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奇怪!沒問題?(1 / 1)

夜色漸深,莊子裡靜悄悄的,燭火搖曳,漸次將息,一切都緩緩沉入了黑暗裡,隱隱有鼾聲四起,牛聲低鳴。   我躺在床上,心裡亂糟糟的,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閉上眼,柳姐兒那嬌滴滴的模樣和她頭破血流的慘狀在我的眼前交替出現。   “哎,真是造孽啊。”   我心中感嘆。   不知不覺間,雞鳴破曉,已是五更天了,窗外烏雲密布,雷聲陣陣。   燕兒點著燈,輕輕地推門而入。   “咦,姑娘怎麼起了?”   她將油燈放置在燈罩裡,合上門,暖了爐子,屋子裡一點點地溫熱了起來。   我從被子裡伸出頭,瞇著眼睛,看著燕兒在屋內前前後後地忙碌著,心下沒來由地生出了幾分躁意。   “沒睡著,昨夜聽外頭吵吵鬧鬧的,可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昨夜?”   燕兒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從衣櫥中翻出了一件水紅色的繡花襖子,輕輕地蓋在我的身上,緩緩說道:   “聽說是莊子上走水了。姑娘聽見的嘈雜聲,隻怕是婆子們在撲火呢。”   “哦?”   我眉心微蹙:   “隻是走水了嗎?”   “嗯。”   燕兒點點頭:   “方才去後廚取水時,聽到婆子們說昨夜庫房裡起了火,撲了好一陣子才撲滅呢。”   “除此之外,還有說什麼其他的嗎?”   我漫不經心地追問道。   “沒有呢。”   燕兒略感疑惑地望向我,問道:   “姑娘,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探詢嗎?”   我搖頭苦笑,心下暗忖:   “看來昨夜柳姐兒之事,實被付管家壓下來了。”   於是,便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又問道:   “那可有傷著什麼人?燒壞什麼東西嗎?”   燕兒擰著眉,搖了搖頭:   “應該沒什麼大事,今早沒有聽婆子們說起呢。”   “嗯。”   我點點頭,想來一時半會兒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順手拽了拽襖子。可即便如此,仍感覺到屋子裡透著絲絲涼風,便吩咐燕兒去把窗戶關嚴實。   “不知道怎麼了,這屋子裡總感覺透著風,涼颼颼的。”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氣,又在被褥裡挪了挪。   “姑娘,您應該是餓了,小廚房裡燉了豆沙湯丸,我去端來可好?”   燕兒關緊窗戶,轉過頭望向我,語氣溫吞地說著:   “今日霜降,天寒得緊,再過些時日便要入冬了。您昨夜就沒吃東西。如今既是醒了,不如吃點兒再睡,可好?不然,回頭寒了胃,鵲兒姐知道了,又該罵我了。”   她嘟著嘴,可憐兮兮地瞅著我。   聽她這麼說,我倒覺得或許的確是餓了,不禁點頭應道:   “嗯,好吧。”   說著,我費力地從床上挪開被子,緩緩地坐了起來。   起身之時,燕兒連忙遞上了一個手爐,裡麵燒著娥梨香,聞起來倒是安神,我不自覺地多聞了幾口。   燕兒默默地退了出去,片刻後,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丸,香氣撲鼻,在屋內氤氳開來。   我接過湯碗,小小地嘗了一口,暖意漸漸從胸腹間湧起,頓覺舒坦無比。   一碗喝完,我接過燕兒遞上的帕巾,擦了擦嘴後,忽然想起一件事,感慨道:   “算起來,咱們這趟出來,少說應該有一個月了呢。”   燕兒收了碗,站在一旁,輕聲和道:   “是呀,姑娘,咱們在路上走了小十天,您病了大半個月,後來在莊子上又調理了一段日子,林林總總算起來是得有一個月了呢。”   “嗯。”   我點點頭,沉思了少許,又問道:   “今日,應該是從莊子上往府裡運碳的日子了吧?”   “今日嗎?”   經我這麼一說,燕兒沉吟了片刻,驚呼道:   “是,對呢!這會子,應該正在後門裝貨!”   “好,咱們去看看。”   我站起身,披上襖子,輕輕地挽了個髻,隨手取過兩把傘,便帶著燕兒朝著後門走去。   屋外大雨傾盆而下,銀絲如線,天陰沉沉得難受。   燕兒為我撐著傘,我們悄悄地站在屋角後,任由雨水急速地打在傘麵上,淅瀝作響。   燕兒指了指前方,輕聲說道:   “姑娘,您看,就是他。”   我順著她指尖的方向望去……   那方額、雷公臉的模樣竟是昨夜的那個漢子!   “是他!”   我心下薄怒。   “姑娘認得他?”   燕兒詫異地問道。   “認得談不上,隻是這世間薄情寡義的男子數他之最。”   我不屑地哼了一聲,隨手從屋角處扣下一塊木屑,指尖輕彈,撲的一聲,木屑破空而出,真奔他的背心而去。   他吃了暗勁,再加上一條腿的傷勢,幾乎無法保持平衡,身子一歪,便連人帶貨地栽倒在地上,黑乎乎的碳棒滾落了一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去看看。”   我與燕兒耳語了幾句。   燕兒點了點頭,眼神中閃過一抹果決,隻見她蓮步輕移,笑容如風:   “小哥,我見你的腿腳不便,可需要什麼幫忙嗎?”   那漢子躺倒在地上,衣衫盡濕,大雨之下盡顯頹廢之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忽然,從身後伸出了一把小傘恰恰遮住了他頭頂上的暴雨,讓他偷得了一息喘息之氣。   他再回首一看,傘後竟是一位巧笑嫣然的美貌女子,明眸皓齒的模樣,看得他心神一蕩,不自覺地“哎喲哎喲”叫了起來。   “你的腿怎麼受傷了?我扶你。”   燕兒溫柔地說著,彎下腰去,將漢子扶起,安置在車棚下休息,然後,又將地上散落的碳材慢慢拾了回來,重新碼到車上去。   做完這些後,她拍了拍手,看向漢子,柔聲細語地提醒道:   “都好啦,小哥,今日大雨,你的腿腳不便,路上可要小心些。”   她輕聲地叮囑著。   在燕兒的柔情攻勢之下,漢子早就昏了頭找不著北了,他站在車旁連連作揖道:   “是,多謝姑娘。”   說完,他竟連貨都不點,披上蓑衣,跨上騾車,揚鞭而去,隻留下個自認為“雄偉”的身姿,漸漸消失在雨霧中。   “可看清楚了嗎?”   等燕兒回來後,我悄聲問道。   “看清楚了,跟姑娘說的一致呢。”   她目光閃動。   “哦?”   我擰著眉,追問道:   “都是熟碳的標記嗎?”   “嗯,都是。”   “這……就奇怪了……”   怎麼會都是熟碳呢?難道莊子上的碳沒問題?   我沉吟了半晌,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溫聲說道:   “咱們先回吧。”   說罷,我打起傘,徑直往院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