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家距離成晨家很遠,所以難得能去一次外公外婆家時,媽媽和成晨總會逗留一晚或幾晚。媽媽會和外公外婆聊聊家常,解解心情,成晨感覺還蠻溫馨的。那時,成晨並不參與他們的對話,而是看著聽著,一聲也不吭。 想起在外公外婆家逗留的夜晚和早晨,成晨覺得自己心裡是一直謹慎著的,如履薄冰。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每次與外公外婆或者其他人對話,聊不出數句,成晨就會自動遠離話題,然後自做自個兒的悶葫蘆。即使心有好奇,也總是把話藏在肚子裡。那些想法就像蒼蠅一樣在腦子裡飛飛轉轉,最後終於戛然而止。 成晨幾乎沒聽過媽媽講述外婆的事跡。在成晨的印象中,外婆總是那麼慈祥和藹。當成晨來到她家時,她總會笑嗬嗬地說一句“小家夥來了!”啊,真是令人感到親切的叫喚吶!當成晨聽到“小家夥”三個字的時候,總是會心一笑,趕緊和外婆大聲招呼:“外婆~” 成晨外婆晚年的時候身體就出現了異樣,是耳鳴。不知怎的,外婆更多的是抱怨自己的身體為什麼越來越差了,灰心地說著“現在老了,不太行了。”當聽到這樣的字眼時,成晨也不知道說什麼,他總不明白為什麼外婆要發出這樣的感嘆。 成晨外公早年的事跡,成晨是聽爸爸還有外公自己說過的。外公青年的時候,是需要靠苦力活賺錢的,具體來說就是給東家肩挑擔子送貨。可能是因為當時車子還沒有普及開來或者說山路上車子根本不好用,所以隻能靠自己雙腳走雙肩挑最終把貨送到目的地。稍一想想,成晨就覺得那樣太累了。對於成晨來說,跑個1500米都累夠嗆,對外公年輕時的工作真的是佩服不已。 外公晚年染上了“帕金森”。他總會喃喃自語回憶起這段“挑擔子”的往事,似乎這成了他的心結,不知道是在抱怨當下的困窘還是在感慨當時強健的身體,還是在想其他的什麼。 如果說青年是懷揣希望和期待不斷創造價值的階段,那麼老年可能是希望和期待逐漸弱化的階段。 機體功能的退化、人情冷暖的看淡、自我價值的衰弱等等,會讓人盡顯悲涼淒清之感,所謂世事無常。這個時候的老人,可能是十分孤獨無助的--朋友有的已經老去,伴侶可能已不再身旁,有孩子的孩子可能不在身邊,沒孩子的可能孤老無依,自己身體可能已經漸危削弱。關鍵在於,已經見過了前人如此,自己也難逃如此。一個寒冬或者一個不經意的摔倒,都可能成為那最後一根稻草。可能那時候體驗到的人生會是非常無趣的吧,甚至是生無可戀的。可能吧,但會不會還有另一些可能呢。 成晨的外婆和外公,終於先後沒再能出門了,之後便臥病不起了。然後舅舅們終於協商好來照顧爹媽。最終,外婆先於外公一年,分別在12、11月的一個寒冬裡,與世長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