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健今天要去上一年級了。九月一號,沒那麼酷暑了,適合上學。 來到教室,老師已經給他安排好了座位。同桌已經在座位上了。他來到新同桌身邊,張大雙眼上下打量著新同桌。 新同桌把雙手擺在桌子上正襟危坐著一動不動,麵部表情有點僵硬,略顯嚴肅和急促。一頭烏黑亮麗但有些淩亂的頭發,眼睛倒是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空洞地正看著前方,粗粗的眉毛緊皺著。睫毛還挺長,鼻梁還挺高。上身穿著黑色短袖,下身穿著絲綢質感的運動長褲,腳上佩著拖鞋。整體嘛,太瘦弱了,似乎有些營養不良,長大後可能會像個長竹竿。 他注意到了成晨的耳朵,好奇地嘟囔著:“他耳朵旁好像長了個丁點大的玩意?是什麼東西?” 成晨似乎察覺到了身邊同學的疑惑,變得更加拘謹了。他沒有和任何誰打招呼,隻是坐在原位一動不動,低下頭,眼光不知道往哪放。時不時地偷瞄一下老師和身邊的同學,然後立馬收回雙眼注視前方,生怕與另一雙眼睛發生碰撞和交集。 “你好,我是成健。”成晨愣了一下,一下子就找到了出聲的地方。但是,他並沒有開口回應。他隻是瞪著碩大的眼睛看了一眼,就將眼光縮回前方,然後靦腆地耷拉著腦袋,誰也沒有理睬。 成健滿腦袋的問號,略感尷尬:“他怎麼不理我?難道是個啞巴嗎?好尷尬...”成健愣了一會兒後,收回自己的目光,準備翻翻剛拿到的新課本以緩解困窘的局麵。 像成健這樣的同桌,成晨一生中至少還有14個。他們或調皮搗蛋,或靦腆細致,或聰明可愛。成晨麵對他們,更多的是默不作聲、自做自的事情。在學校的時候,有一個天然最好的借口可以回避與任何誰的交流,那就是“我要認真學習,請不要打擾我”。 成晨更多的時候是這樣子的。調皮搗蛋的同桌和成晨開玩笑,成晨時而惱羞成怒,時而愛理不理,一心紮進課本;細致靦腆的同桌和成晨溫聲細語地聊天,成晨開了幾句口後,婉轉到學習上去,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聰明可愛的同桌會讓成晨感到壓力和焦慮,於是一種莫名的自卑感和追逐感上來了,他好像傲慢地把同桌當成你輸我贏的敵人了,更加興奮地看著課本。 那時候的“學習”,當然純粹地為了應付考試--平時做課業積累知識然後考試拿個成績。在成晨來看來:成績好,就能拿到獎狀,能受到老師的褒獎和同學的關注,雖然不會明麵上表現出來,但是內心很快樂;成績不好,看著成績好的同學能得到褒獎和關注而心裡感到不平的同時也會因為自己考得太差而難過羞愧自責。那時的學習心態就是這麼單純,這種“巴甫洛夫式喂養”的獎勵對成晨很是奏效。而且,這個獎勵就是一個正向反饋,讓成晨越想去“學習”。於是,成晨花費在學習的時間越來越多,最終導致成晨在和人交流這件事上越來越不上心,學習成績反而越來越好。 現在明白了吧,成晨所謂的“學習”,本質上是在逃避與人交流。逃避與人交流天然最好的借口是“要學習”,因為來上學就是為了學習,而學習不應該被打擾。越想逃避越去學習,而學習好又有獎勵,這樣一來,就更想學習而不想麵對學習以外的事兒了。最終,一個資質平平的人也會因為在學習這件事上花費的時間多而成績越來越好,而在待人接物這件事上越加拘束逃避。 事實證明,確實是這樣的。在義務教育的九年甚至是更高年級的校園生涯裡,成晨更多的時間是一門心思花在學習上,而在與人交流上成長得特別慢。就是這樣的一種“學習”,也會在後來,顯示出越來越大的弊端,最終甚至阻礙了成晨的成長,讓成晨在迷茫的世界裡捉襟見肘、屢屢碰壁。 話說回來,成晨的同桌可不是這樣的。他們,有的說說笑笑著把課業做了,有的隻是說說笑笑而在逃避課業。前者當然更好,這是成晨多年以後才發覺的--他們學習並不是為了逃避社交,而是為了真正地學到東西然後給世界帶去價值和給自己帶來收益。後者,似乎和成晨正相反,說說笑笑是為了逃避“學習”的枯燥和無趣,但是對他們來說:說說笑笑確實也很快樂啊! 不知道你學習是為了什麼?還記得自己同桌的樣子和名字嗎?喜歡和同桌說說笑笑嗎?還有和同桌保持聯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