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趕赴泰康,徐然去意已決。 與此同時,壽元莊幕後操忙的林湘忽然腦海中閃過一道指引。 “茯苓妹妹,莊內人手充足了,最近事情不多,我就不打算留在這裡了。” “誒?躺窩搖椅,正在怡然自得的茯苓猛然抬頭,“你要去哪裡?” “南禺,邊疆戰場。” “你去那裡乾什麼?師兄知道嗎?” 林湘半隻腳踏出門外,“就是公子喊我去的。” “他讓你去那裡乾嘛呀?到處都在打仗,會死人的!”茯苓從搖椅跳下,抓緊了林湘的手。 “你不用多問,記得答應公子的事情,假如有一天他將全部的事情都忘記了,你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讓他想起來。” “全部···都忘記?”茯苓越發覺得林湘話中有話。 一個人得遭遇什麼,才能將過去全部遺忘? 何況他的師兄,並沒什麼大病。 “對,而且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 “真到了那一天,你可要多費心思。” 林湘叮囑完最後幾句話,鬆開茯苓握緊的雙手,毅然決然走向街頭。 西街頭的入口處站了陳念陳思兩兄妹,他們拉住林湘的手,一同消失在了街角盡頭。 茯苓背起櫃臺下的籠箱,兩步一跳躥到了街區。 還在忙碌的壽元莊夥計懵了,誰也不知道這兩位當家的副手發生了什麼,又去向了何處。 另一邊,謝寧安已經到達黔中。 他此行有興師問罪之意,可令其意想不到的是,欽天監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到來。 根據地方欽天監的安排,謝寧安此刻正在客棧休息。 王興在後院整備草料,頗為贊嘆地撫摸馬兒。 平日裡需要兩三天的車程,這次居然隻用一天就到了。 “這馬腳力不錯啊!” 謝寧安收到欽天監來信,決定傍晚去拜訪。 隻是這次會晤地點十足奇怪,欽天監將其放在了州郡江百川的一處宅邸。 “欽天監不理朝中事務,為何同州郡走在了一起?” 懷揣疑問,謝寧安站在了江府紅燦燦的朱門前。 前來迎接的是一骨瘦如柴的尖嘴男人。 他身材瘦削,骨骼突出,皮膚緊緊包裹著骨頭,下巴是尖尖的,腮幫子向裡凹陷,活脫脫同猴子一般。 “謝大人,恭候多時了。” “此次見麵,地方欽天監已做不了主了,請你動身前往泰康吧!”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拱手致歉道,開門迎客。 庭院中的假山周圍,擺滿了五顏六色的紙鶴。 “不用謝大人安排,咱們即刻動身。” “可我得同手下捕快告知,省得他在客棧擔憂掛念。” “小事,我來解決。” 尖嘴男人捏起紙鶴,低聲叨念了幾句。 那紙鶴如通靈性,揮翅而去,消融於逐漸暗淡的夜色之中。 這男人乃是欽天監分管黔中事務的記相,名為柳全生,早年同天工閣有些淵源,有一身折紙雕花的本事。 “我已托信告知謝大人手下捕頭,咱們可以動身了。” 放置假山外圍的紙鶴幽光四溢,轉眼間變得同人一般大小。 謝寧安心中仍覺不妥,可一隻腳早已踩踏白鶴背上。 “西南今年氣候反常,大人需忍耐片刻,此地往東兩裡地,便是春時,那裡可暖和多了。” 柳全生笑道,驅使兩隻紙鶴飛入空中。 謝寧安將長袖隆起,雙臂抱於胸前,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謝大人,聽聞安寧縣有仙人倒騰了個壽元莊,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行於前頭的柳全生搭話道,驅使兩隻鶴齊排並行。 “市井傳言罷了,好像是有人在搞什麼東西?”謝寧安含糊不清道。 壽元莊落成,不過是僅僅在安寧站住了腳步,這種時候沒必要透露太多。 “是嘛?” 柳全生不懷好意一笑,“可我也聽說謝大人同仙門來往過密啊!” “你是朝廷命官,該知曉君上對仙門的態度,如此大不逆之舉,恐怕得解釋解釋吧?” “有什麼好解釋的。”謝寧安語氣僵硬,“本官結交的又不是什麼別有用心之徒,話說回來,欽天監無緣無故就拆了本縣在郊野的高臺,這才該解釋一下吧?” 尖嘴猴腮的男人先是一愣,後又哈哈大笑。 “謝大人到底是有點文人風骨。既然你說仙門不算別有用心,那這又算什麼?” 柳全生曲指一彈,將一肉雕小人送人謝寧安鼻中。 良久,那血肉雕刻成的威武小人便拖著一團紫青肉芽跳了出來。 “這是?” “這就是你那位至交好友的所作所為啊,謝大人連成了他的傀儡都不知道,可悲可嘆吶!” 柳全生陰陽怪氣地搖頭,手掌一收,連肉人帶肉須一同捏了回去。 “這是···玄絲藤?” “你那朋友會禦邪之法?” 謝寧安難以置信地凝望男人掌中之物,想起徐然驅使的一眾人皮鬼。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毫無疑問,徐兄必然會禦邪手段。 “可他為什麼要在我的腦中種下這東西?” 黑不溜秋的,同蟲一樣。 “腦海?” 謝寧安若有所思,“莫非是?” 他欣慰笑了笑,搖搖頭。 “被人蒙騙,還能笑得出來,真心搞不懂你們這些讀書人。” 謝寧安向一旁伸出手臂,“那是友人相贈,還請柳大人將其交換本官!” “你還想要,這東西種在你腦子裡有什麼好處?”柳全生握拳憤然加力,隻聽掌中“噗嗤”一聲,那觸手連同小人一同碾作了爛泥。 “你!” 謝寧安怒目圓睜,可飛於空中根本無法發作。 此刻就連腳下的紙鶴都是眼前人的手筆,他縱然心中憤懣,可做不了任何事情。 “我不知道王朝對仙門有何偏見,可柳大人剝去本官摯友留於腦中的肉蟲,莫非是想以某種手段將本官同化?” “就如同你們對地方百姓所做的一樣?” “勸你們還是不要白費心機,本官如果失了自我,那麼寧願去死!” 柳全生臉色拉下來,“謝大人,你對王朝誤解很深吶。你知不知道為何君上不理會西南?哪怕是東邊水澇,民怨滔天,他都充耳不聞。” 柳全生驅使紙鶴靠了過去,低聲在謝寧安耳旁說了幾句。 書生瞳孔驟然緊鎖,恍惚失神地搖晃頭。 “不可能,不可能啊!”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明帝焉能行如此荒誕不經之事!?”
第81章 明帝的打算(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