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聖人血(1 / 1)

“徐兄要鹽做什麼?”   “求證。”   “好。”鹽鐵經營本就落在官府手中,謝寧安身為一方縣令,搞些鹽並非難事,便欣然應允。   徐然掐算時間,斑斕飛鷂往返兩地耗費了兩日行程,南星玉留給自己下山的時間不多了,於是兩人便分頭行動。   謝寧安去倒騰鹽,徐然則去縣上藥鋪尋覓兩味藥材。   雖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染上了一種叫做“心素”的東西,但他還是抱了一絲僥幸心理在裡麵。   縣上最大的藥鋪五味堂距離縣衙有兩裡距離,百年老店的金字招牌掛於門前,可惜屋內並無多少瞧病的人,兩個夥計百無聊賴地研磨藥材,不時偷瞄街道過往的婦人。   老掌櫃見夥計心不在焉,刻意將算盤打得震天響,徐然尚未踏過門檻,便聽見“劈裡啪啦”的算珠碰撞聲。   “掌櫃的,尋兩味藥材,三寸黑和聖人血?”   老人深陷的雙眼精光忽閃,又迅疾黯淡下去,“您說的這兩個是不是偏僻地兒的叫法?小老兒經營藥鋪這麼久,還沒聽過這麼奇怪的藥名。”   “是位先生打的啞謎,不知掌櫃的有何見解?”徐然拱手請教。   一些藥材可以從名字上猜出特征,問藥鋪掌櫃總歸好過自己胡亂猜測。   “就煩這些神神叨叨的,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滾蛋,什麼貓貓狗狗都能稱先生了?”掌櫃的斜靠櫃臺,不耐煩犟了犟嘴,“剛剛說的啥玩意?”   “三寸黑和聖人血。”徐然又強調一遍。   “三寸?”老掌櫃伸手比量,空中劃定了一個大概的長短,“黑的,長三寸,啥東西?”   滿是老繭的手比在胸前,急促的喘息讓老掌櫃胸膛劇烈起伏,雙手空當的距離恰好貼在心臟處。   “嗯?”徐然眼中精光忽閃,猛地一手握住了老人手腕,將其緊貼於胸口處。   “掌櫃的,人心長有三寸嗎?”   老掌櫃木訥片刻,顫抖的嘴唇艱難蹦出幾個字,“可是人心不能入藥···”   “我懂了。”徐然拜謝過老人,大步賣出藥鋪,半倚櫃臺老掌櫃好久才緩過神,手腕有股熱辣辣的疼。   徐然大致猜測,泰康城說書人的錦囊,是要以聖人之血去熬煮黑心。   黑心好找,可聖人···   普天之下,興許沒幾個聖人了。   徐然心事重重返回縣衙,大門前,謝寧安同趕車的夥計正在交談,破舊不堪的牛車上裝載了六麻袋的鹽。   安寧縣庫存的食鹽依舊要保障百姓生活,能淘換來這些已是極限了。   “仙跡難尋,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恐怕無法去璃月宮,徐兄這些東西要怎麼帶走?”   徐然掏出人皮鼓轉了幾下,五六張人皮同時飛出,鬼影閃動。   “將這些東西存入鼓內。”   一聲令下,眼眶空洞的幾個人皮鬼淩亂打轉,似是有意無意地回避鹽袋。   不得已,徐然又以精血投喂,尚未養成的人皮鬼這才不情願將鹽拉入鼓中。   “我此番下山隻有三天空當,下次相見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書生你閑事少做,我等你讀書成聖的那一天。”   聞言,謝寧安先是驚訝,唇齒微張,稍後又輕輕抿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   “實在沒想到徐兄會說這種話,哈哈。”   “因為我還掛念錦囊中提到的聖人血。”徐然毫不避諱心中所想。   “原來聖人血是字麵意思。”君子坦蕩蕩,謝寧安嘴角漾開的笑更深了,“假以時日,我若是真能憑借讀書證道成聖,就算散盡一身鮮血,也得將徐兄的癔癥治好。”   “再會了!”書生鄭重拱手作揖,抬頭時已不見徐然蹤跡,他將嚇得暈死過去的夥計扶起,趕著牛車拉進縣衙。   徐然隨人皮穿梭於雨花穀禁製的屏障中,絢爛多彩的遮天帷幕壓抑窒息,在此籠罩下的天草峰陰濕滑膩。   自從目睹了那巨大可怖又真假不明的景象,直到重返竹林小苑,徐然都沒敢落地歇息。   竹屋門前的臺階擺滿三天夥食,裡麵摻雜了些許凝露,亦或是真的酸腐生蛆了,乳白色的環節蟲在其中扭動遊走。   即便屋中無人,璃月宮的一眾師姐也會每日飯點送餐到此,就像是設定好了程序一般。   將滿盤子飯菜倒入林中,徐然清理出門前臺階,這才回屋躺在床上。   入秋天氣轉涼,屋內隻有厚實的棉被,於是他便將窗戶留了縫隙,好透過一絲竹林間的夜風。   可剛鉆入被窩,徐然突然感覺右手指尖傳來一股溫熱觸感。   “你怎麼在這裡?”   徐然掀開被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麵色蒼白如雪的茯苓僵硬躺在其中,她的臉上始終掛著不變的詭異笑容,像完全死掉了一般。   茯苓一身淺綠襦裙被撕碎,裸露腹部,肚臍上方有一個醜陋駭人的空洞,沒有絲毫血液流出。   徐然似乎從中瞧見了什麼,便伸手挖去,從中取出握成團的廢舊紙張。   攤開一看,上麵居然是他自己寫成的一個個故事。   “茯苓身體的時間停滯了?”   腹部破開的大洞深處,依舊被紙團塞得滿滿當當,徐然還想去碰,一個念頭浮現腦海,他的手臂忽的收回,將被子重新蓋好。   興許掏空紙團,這種時間停滯的狀態就會被打破,他手中沒有蘊含歲月氣息的花瓣,屆時茯苓身體的時間流速恢復正常,必定是血流成河、臟器滿地的血腥場麵。   “傷口的位置是下丹田,靈源被挖走了,也就是褪去了仙軀,看樣子吞服食鹽一事被發現了。”   “那就說明我的猜測沒有錯,璃月宮中人有不能吃鹽的理由,那我要是明日將鹽混入摻了凝露的飯菜中···”   徐然若有所思,具體會怎樣,等明天試過就清晰了然了。   他雙眼閉合,意識下沉,睡意漸濃,窗口吹拂過的涼風讓被窩裡舒適得恰到好處,可惜茯苓占了一半的空間,不能痛痛快快的翻身調整睡姿。   “老子可去特麼的,一個不能動的女人在你被窩裡這你能睡得著覺?”   “還特麼的上下齊活兒三個口,你是真沒什麼鳥用啊!”   粗鄙低俗的汙言穢語瞬間炸響在徐然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