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抬手擋在臉頰，落於掌心的淚滾燙發熱。 　　他實在沒想到，一位孤身蹚過千年歲月的仙人，貴為五大仙門之一的璃月宮的宮主，居然也會像普通當娘的一樣在兒子麵前裸露脆弱。 　　那些幻覺害得徐然不淺，南星玉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南星玉是什麼？ 　　這個問題，徐然自己也沒有找到答案，沉默良久，他終究沒能把“我不知道”這句話說出口。 　　那晶瑩剔透的淚水摻了多少的真心實意，徐然看得出來，他突然一下就釋懷了。 　　南星玉分不清真假虛實，隻是墨守成規地重復千年來的事情，宮內弟子說修仙需飲用凝露，自古以來也是如此，她便照做了。 　　即便這給自己的兒子帶來了極大的煩惱，但那些委屈要遠好過修習舊法的代價。 　　“所以為娘到底是什麼啊，妄兒？”南星玉依舊淚流不止，那些幻覺真實得能把千年的現實狠狠擊碎。 　　徐然抬手抹去南星玉眼角淚花，“你剛剛說了，你就是我娘啊。” 　　這句話不知道源自小神棍玩弄人心的計倆，還是徐然的真情流露，可南星玉確確實實聽進心裡去了。 　　她抽泣幾聲，抬手拭去眼角晶瑩的淚花，轉而一副又哭又笑的表情。 　　“對，我是你娘。” 　　“我隻是你娘啊···” 　　徐然欣慰一笑，從軟趴趴的滑膩白肉中爬起來。 　　“真特麼惡心。”耳旁傳來一句話。 　　“哼！老夫倒是覺得溫馨和睦，沒娘的賊匪肯定不會懂！” 　　一陣嘶啞的怒喝，將那粗鄙之語活生生給堵了回去。 　　徐然抬頭，並未見到其餘人影，便重重甩了甩腦子。 　　“怎麼了，妄兒？”收斂心緒的南星玉關切道。 　　“沒事，娘。” 　　“娘想通了，既然分不清，還不如信自己兒子的，起碼自家孩兒不會坑害自己。” 　　“那師姐們不會在想方設法逼迫我飲用凝露了。”徐然喜出望外道，一想到那幾個黏糊糊的仙子為了下凝露無所不用其極，他打心底感到害怕。 　　“你要不願就算了，也省得娘去給你剖靈源了。”南星玉笑道。 　　“那娘親還是得給我一些凝露。” 　　“不是不用了，還要那個乾什麼？” 　　“求證。” 　　見徐然一副諱莫如深之態，南星玉不便多問，欣然答應下來，“你需要多少？” 　　“這麼一瓶就夠了。”徐然拿起木桌旁的青瓷玉凈瓶，將插入其中的一株梔子花拔掉。 　　“我取給你。”南星玉說道，趴伏石床，將一床蠶絲被披蓋身上。 　　“娘，那我先出去了。”畢竟是擠弄乳汁，再待下去就有點不禮貌了。 　　徐然正欲轉身，忽然，眼前景象又開始意義不明的變幻。 　　他看見趴在床上的南星玉後背高高隆起，將淡粉蠶絲被撐得如同一座半圓狀小山，金絲編織成旋渦形的紋絡，旋轉著向中心匯聚。 　　蠶絲被沒遮擋的裸露部分，伸出滑膩無比的扁平白肉，上麵的血管青筋一覽無遺。 　　黏稠透明的粘液從床被間的縫隙流淌而出，從床沿一滴滴打落地上。 　　金絲螺旋紋攪弄得徐然頭暈目眩，他癱軟在地，蹬著雙腿連連後退。 　　一條粗若麻繩的粉白觸手從南星玉後頸探出，纏起徐然手中的青瓷瓶。 　　觸手有氣無力的蜿蜒擺動，將瓶口接放於床沿滴落的濃稠粘液之下。 　　吧唧！ 　　吧唧！ 　　灘狀物跌落的怪異聲響令人毛骨悚然，回神之際，裝滿凝露的瓶子已被徐然握於手中。 　　“謝謝娘。”徐然抱瓶遠走，原以為心中有所釋懷，可依舊接受不了眼前突發的異狀。 　　“那副白肉堆成山的詭異模樣在娘眼中會是啥樣的？” 　　出了寢居，踏出真宵殿，殿外已是細雨綿綿。 　　連綿不絕的陰雨打濕徐然全身，沾滿汙垢的黑衣黏貼肌膚上，有些瘙癢難耐。 　　他差遣人皮鬼，將一小撮鹽撒進瓶中，搖勻後審視瓶口，粘液表麵的白沫卷成渦旋，除此之外沒有異常發生。 　　完事後，徐然便徑直向天草峰的另一側峰走去。 　　天下仙門一般有內外門之分，璃月宮也不例外。 　　位於北山頭的青芽峰是外門弟子所在，裡麵多是俗世中招入仙宮的天資聰慧之人，也有小茯苓這種頗具仙緣的，或是俗世得了靈源，自願歸入璃月宮的。 　　內門弟子已得歲月神通，徐然沒信心暗中下鹽不被察覺，他將念頭動在了青芽峰的外門弟子身上。 　　此處仙子大多飲用凝露，處於築基前後，凝丹未成，用來求證食鹽一事再好不過。 　　才到研藥坊，幾句輕聲柔語傳入徐然耳中。 　　“林師姐築基了，過幾日就會轉入外門，他日定當仙途順暢，早日登臨大道。” 　　“真希望我們這些飲用凝露的可以完成洗精伐髓，這樣就可以培育靈源了。” 　　美得各有千秋的少女中央，是濕漉漉的一個藍衣少女。找書苑www.zhaoshuyuaｎ.com 　　她同主峰的幾個師姐一樣，滿身粘稠濃漿，皮膚呈現一層層的顆粒狀質感，摸上去會和死豬皮一般。 　　幾個抱了藥罐的少女遠遠眺望，心中艷羨又不敢麵露於色。 　　“築基？這不是剛好趕上了。”徐然手持青瓷瓶，大步向前。 　　“聽聞林師妹築基已成，特持靈露來此祝賀。” 　　圍聚一起的少女們麵麵相覷，將路讓了出來。 　　人群焦點的林湘緩步向前，屈膝施一禮儀，“不知公子是？” 　　身旁的人偷偷摸摸拽了下她的衣角，小聲耳語了幾句。 　　璃月宮向來收女不收男，整座仙峰乃至雨花穀，能自由出入的男性隻有一位。 　　“小女子眼拙，不知是少主駕到，還望恕罪。” 　　徐然掃視一周，眾人頭頂的情緒雲霧並無異常，隻有些許惶恐以及一些微不足道的艷羨嫉恨，可那些負麵情緒明顯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哎！既然築基已成，日後自然以師兄妹相稱，不必如此拘禮。” 　　林湘臉頰羞紅，低眉頷首道：“謝過···謝過師兄。” 　　一旁的幾人艷羨得差點發出了磨牙聲。 　　區區一個築基，就能引得璃月宮的少主親自登門道賀，這得是幾世才能修來的福分。 　　“此處人多眼雜，不如換地方一敘？” 　　聞言，林湘一抹紅暈越發鮮艷明亮，毛孔中滲出一股近乎透明的不知名液體。 　　這話多有輕薄之意，但她仔細想想，又見徐然溫文爾雅的俊逸模樣，似乎覺得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