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擺爛(1 / 1)

靈源對食鹽荼毒過的身軀似乎不感興趣。   “你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徐然注意力始終放在少女頭頂的雲霧。   林湘茫然抬抬頭,吐掉嘴中酸澀的泥土,見徐然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便說道:“阿娘說,要送我去泰康城的親戚家找點謀生,看能不能在帝都站住腳步,或是找個好人家嫁了···”   “然後上京途中···忘記了···”   徐然眉頭一皺,方才靈源的話真假參半,她竟然真的被賣去泰康做美人紙去了。   一些富貴豪紳嫌棄草紙過硬,如廁後喜歡以美女舔舐臟汙,用以清理骯臟殘餘的,這便是美人紙。   “紙”的品質越佳,就越凸顯主人家的富貴高雅,淘汰後的美人紙栽植庭院,再以墨水粉飾,美艷壯觀更是讓人觀之稱絕。   “這裡是哪裡?”林湘掃視四周,陌生無比的環境讓她有些恐慌。   “雨花穀,青芽峰,璃月宮。”   “仙···仙門!”林湘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嘖!   徐然咋舌,將林湘扛在肩上,緩步路過研藥坊的前坪。   手持研缽的少女們停下手中的工作,疑惑打量屋後鉆出的兩人。   “少主怎麼有時間來青芽峰了?”   “他背上抗的是誰呀?咱們峰內好像從未見過。”   “是沒有褪凡的普通人,應該是誤入雨花穀被逮住了吧,怎麼一副衣不遮體的浪蕩模樣,莫非少主喜歡這種?”   徐然沒聽見一旁的竊竊私語,扛人回了林中小苑。   徐然將林湘丟在床上,同茯苓擺放一起,之後便磨墨吮毫,將一眾猜測落於筆尖。   隨著條條框框梳理下來,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搞明白了,將所有的幻覺都串起來,就全都搞明白了。”   “都是真的···”   “秩序,一切都是秩序!”徐然將寫好的紙張塞入竹筒封禁,頹然坐於床頭。   此時此刻,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了。   對於被剝去仙軀的林湘,徐然心中有愧,又見她被親娘賣入泰康城作美人紙,也算無家可歸,頓生惻隱之心。   這之後,他便清理出了竹林雅苑的一間空房,讓她暫時居住。   一開始的林湘隻是惶恐拒絕,可後來想到,這也是攀了仙緣,便欣然應允。   能被泰康城定下的美人紙大多國色天香,待林湘褪去仙軀,顆粒狀的紋絡消失得無影無蹤,死豬皮般的僵硬肌膚也變得柔軟順滑。   出身農戶的她做事乾凈利落,這幾日將徐然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   處理好傷勢的茯苓也留在了林中小苑。   自此,徐然羅列的幾處雨花穀怪異基本上都搞明白了。   那些空靈婉轉的悠揚聲響,種不出莊稼的軟滑濕地,沾滿粘液的師姐妹,會說話的靈源,以及南星玉產下的凝露。   這個世界處於仙祖構建的秩序之中,並有條不紊的行進,盡管這些秩序在徐然的眼中扭曲變幻,但隻要災禍不落到自己頭上,這個世界如何運轉,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娘親是一條形同無殼蝸牛的畸形怪物,甚至不在乎凝露就是這條巨蟲的體液。   他甚至不在乎飲用凝露的仙子們服從於更高層次的主母意識,甚至不在乎靈源就是軟殼蟲的胚胎。   他甚至不在乎那些靈源會自己找尋宿主,甚至不在乎那些人麵蟲最終會長出腦袋,將人整個給替換掉!   ······   十月初六,一場大雪不期而至,大玄王朝自西向東八百裡疆域一片銀裝素裹,風雪阻礙了南禺大軍的行進腳步,也凍死了王朝西南地帶流連失所的三萬災民。   西北天災不斷,農民趁勢揭竿而起,守在皇陵的明帝焦頭爛額。   顆粒無收的安寧縣依舊高價進購外地的米麵,就在落雪後不久,縣令謝寧安收到一批王朝救濟的糧食。   是曰軍糧。   謝寧安收到王朝密令,這才知明帝有意讓西南一眾饑民領糧受命,去西北平叛,此時的書生也是焦頭爛額。   雨花穀依舊四季俱在,徐然所在的側峰此時玉樹銀裝,漫山都是晶瑩剔透的銀亮。   屋內,他正捧握茶杯,身披兩層青花紋大棉被,目不轉睛盯著暖爐口躍動的火星。   除了“劈啪”作響的燒火聲,一切都靜悄悄的,窗外寒風凜冽,兇猛囂張的呼嘯聲反倒讓屋內事物都慵懶了起來。   “山中何事?梅花釀酒,雪水煎茶。”徐然連同被子裹成毛蟲,懶洋洋向火爐靠了靠,懶散舒適。   自此上次同南星玉交心後,師姐們再也沒有暗中在食物中摻雜凝露。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幾個月徐然遠離那些詭異瑣事,過得寧靜愜意,就連腦海中的幻聽都變得少了起來。   除了每日以血投喂人皮鼓,他便是去藏書閣修習舊法,識記刻於石碑中的一些邪祟和舊神的信息。   現如今,徐然可以輕鬆駕馭那些陰邪無比的人皮鬼,甚至習得了一手精絕巧妙的入夢之術。   可惜碑文所刻的“造畜化生”有悖天理人倫,為溝通人及萬物,需將稚童剝去皮膚,裝入熊皮狗皮中獻祭,亦或是將婦人削成人彘,塞進巨蟒下半身中作祭。   徐然善心未泯,還未踏過心中那一道門檻,自然修行無果。   “今日大雪封山,山下市集不通,不用生火了。”   “我差主峰的幾位師姐送點餐飯過來。”   挽起長袖的林湘剛想動手,一聽徐然所言,便悄咪咪將袖子又放下。   “公子,我尚未去泰康一事還沒和阿娘說呢,我想過幾天下山,去探望一下她。”   林湘被賣一事,徐然沒將實情告知,便尋了個理由敷衍道:“雪這麼大,山路難行,等過幾天化雪我陪你一同下山。”   “就是雪大,所以我才掛念阿娘。”林湘低沉幽怨道。   “唉,那我們明日下山。”徐然嘆口氣,抿了口茶水。   西北起義和西南征兵一事已傳入璃月宮內,他偶爾也會想起身為安寧縣令的謝寧安來。   “自從不再顧忌幻覺一事,獲取黑心和聖人血也不再迫在眉睫,留給書生讀書證道的事情可以暫時擱置,隻希望他別為了征兵一事又做出傻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