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造畜(1 / 1)

徐然說得煞有介事,茯苓總感覺接了塊燙手山芋,恨不能將手中靈物當場丟掉。   一路上行人鬼鬼祟祟,漸漸的,她察覺身後尾隨的越來越多,恐懼和不安加大了。   “要不是怕被師兄丟掉,我才不想做這種鬼事情!”   埋怨一句,茯苓加快了步伐。   按照老掌櫃所講,能丟棄靈源的地方不少,可茯苓實在是嚇壞了,便就近選擇了一處。   那是縣城中央廣場的一處廢地,久來未被打理,荒草叢生。   喧鬧街區為何殘存這一空當,無人知曉,謝寧安向鄰裡百姓詢問過,但大多諱莫如深,隻知道曾經這裡有一處神廟,供奉著名為奵言的豐收神。   安寧縣不長穀物後,那掌管豐收的神祇自然沒落了,曾經供奉過的廟宇不知因何留了下來。   謝寧安曾打算解決安寧用糧一事後,便將此處重修,當然這是後話了。   “哎呀,這群人為什麼老跟著我啊!”   “是看我可愛,還是師兄給的這玩意兒把人給招惹過來了!?”   茯苓氣喘籲籲的竄進破廟,將靈源放置供奉臺,如蒙大赦。   她掀開東側窄門上編織的蛛網,從後庭繞回來路,躲開了來意不明的眾人。   徐然將分裂出的肉須卷成團,底部探出小小的肥嫩短腿,尾隨眾人一同趕了過來。   待他姍姍來遲時,奵言的無首神像前人頭攢動,幾人身形不定,像是在跳著離奇詭異的祭祀舞蹈。   等視野拉進,一陣清脆的瓷器破碎聲劃破寂靜寰宇,接著便是無休止的怒罵和爭吵。   除了客棧中的吃客,尾隨大部隊行進的人也有不少。   徐然肉團中綻開的眼球,眼瞧見一位婦人將陶罐摔砸在老人後腦,隨後用破碎的瓦片搗碎他的胸膛。   未等這婦人囂張,一滿身油膩的屠戶橫刀將其斬首。   香火已盡的豐收神奵言,從未想過在落寞後享用了一出瘋狂無序的血肉盛宴。   煉獄光景,興許也不過如此了。   “是我的,是我的···”   一群連靈源都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的人,會為此爭得頭破血流,乃至於殺得血流成河。   “果然是遭受蠱惑,明眼瞧見的是一群人的貪欲,實則是你在作祟。”   徐然本體隨後趕到,人皮鼓麵子一敲,飛出的幾隻鬼從屠夫手中奪回了軟殼蟲。   “少主,你不能言而無信,說好了放我一馬的。”   “這群人心存貪念,爭成這樣子可與我無關啊!”   “行了!”徐然手一握,爆開的肉醬濺射臉上,耳旁清凈了不少。   靈源滅,幸存的幾人大夢初醒,見眼前恐怖血腥的場麵,無不麵如驚懼地跪伏在無頭神像前。   奵言廟多有流傳街巷的離奇傳說,他們全當是遭受了詛咒,對原先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你們就是這樣架構秩序的?”   徐然抬頭望向屋頂破損的漏洞,邊緣不規整的圓形缺口處,隻餘下紅彤彤的一片赤霞。   “活也活不明白。”他低頭俯視磕頭跪拜的眾人,從中尋了兩個婦人。   指尖一點,兩段肉芽鉆入她們脖頸處。   一片苦天喊地的贖罪跪拜中,兩名婦人悄然離去。   徐然臨走前駐足回首,無首伸向斷頭處沾了幾人搏殺濺飛的血,看起來就像是剛剛被斬首一樣,加之眾人磕頭膜拜,氛圍詭異無常。   回到住處時,天色已暗。   狹小客房塞滿了十幾號人,燈火未明,窗紙上餘下僵硬不動的人影,同戲班子的後臺一樣,處處透露著一股陰森。   徐然驅使分裂出的肉芽,差使幾人有條不紊地下樓。   客房晦暗狹窄,操持起造畜儀式來頗為不便,徐然打算另尋他處。   剛下樓,便見老掌櫃笑嗬嗬的迎了出來。   “客官這麼晚還出門啊?”   “外麵天寒地凍,哪都不是什麼好去處,不如讓老漢溫點酒,在大堂內擺幾桌?”   “不用,將你尋的黑狗牽來。”徐然吩咐道。   “都在屋後麵呢,話說客官是去捉什麼東西嗎?那幾條狗都是附近的野狗,可不聽人使喚,有隻還差點把我咬了,不過客官放心,我叫人把它們的嘴給封起來了。”   嘿嘿!   老掌櫃邀功道,咧嘴一笑便見黑黃的幾顆爛牙。   “搞點吃食吧,等會兒我便回來。”徐然簽過黑狗,為了防止掌櫃繼續搭話,便借口將其忽悠至後廚。   老掌櫃滿心歡喜,這一桌子操弄下來又能賺不少陽壽。   解開通向後廚的青藍幕簾,他疑惑回首,那幾隻黑狗白日囂張跋扈,今日被牽著倒像蔫了一樣,半點氣勢都沒有了。   奇怪!   徐然驅趕一行人,重回供奉豐收神的奵言廟。   安寧縣人對此廟宇心存忌憚,白日尚且遠遠避之,更不用說寒冷逼人的雪夜,沒有比這更適合施行人祭的地方了。   一個失了香火的無首神也掀不起大浪,徐然對身處的詭異氛圍毫不在意,也不覺得有瀆神之感。   “你們都是些做畜生的好料子,不用真是可惜了。”   噗噗噗!   沉悶鼓聲一響,熊皮蛇皮鋪陳供臺之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瞧見堆疊起的獸皮,幾隻黑狗低沉嗚咽了幾聲,嚇得急尿都噴了出來。   對於剝皮一事,徐然可謂造化通神,觸手探進黑狗身軀,撐起皮肉間隙,隨意一翻弄,便將狗皮給撕了下來。   裸露血肉的幾隻無皮怪物淒慘嚎叫,隔了好久才奄奄一息的倒過去。   按照石碑舊法的修煉方式,便是拆除稚童皮肉,以熊皮狗皮披蓋,驅動歲月使血肉愈合瘋長,人與獸皮便長在了一起。   餘下兩個婦人削成人彘,套入蛇皮之中,使其隻可在地麵扭動爬行。   得意於萱草歲月花的加速,徐然省去了不少骯臟鄙陋的步驟,看起來隻是將幾人變成了獸,不算太過殘忍。   造畜術,本就是古來人販子的卑劣計倆,不過是在一左道巨擘手中發揚光大了。   造畜化生,難得不是造畜,而是化生法,賦死為生,使其可幻化萬物。   “所以將所需祭祀準備妥當,這股力量最終又是源自何處?”   徐然口念石碑刻文記載的法訣,將手按壓於軟滑的黑狗皮上。   邪風起,混沌不明的一團黑煙籠罩了破廟,徐然抬頭,漫無目的打量四周,已看不清環境的本來麵貌。   鬆開觸須封禁的口舌禁製,一聲慘叫打碎了寂寥清冷的雪夜,那稚童哭喊了幾聲,便隻能發出幼犬的嗚咽低吼。   黑煙直上,徐然看見遊離不定的細絲捆綁成線,直入明月高掛的夜,轉即一分為二,一條通往東北,一條轉向東南,消隱於東海濱的陽山之中,或沉沒在無人知曉所在的世外天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