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取陽錐(1 / 1)

徐然雙指掐起花瓣,就要將歲月逆轉回去。   死去的人歸屬陰山,他無法起死回生,不過能讓屍體回溯到鮮活狀態。   “師弟,你要乾什麼?”   佩蘭攔向前,輕輕壓回徐然手指。   師姐那架在脖子上的兩個人麵隻有斜側的動了動,她的正麵像是完全死掉了一樣。   “你們這種肉植的特性我可清楚,這要是繼續染指舊法,恐怕會越來越麻煩。”   “師姐,我就是肚子餓了點。”徐然撇嘴,將手中萱草放了回去。   “那這裡有大好的新鮮血食。”佩蘭指了指跪地叩首的百姓。   他們將額頭叩拜地血流不止,一聽見那似是微醺的仙子這樣說道,嚇得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茫然無措的謝寧安從地上爬起,咽喉處有種熱辣辣的疼痛,他向前攙扶起跪地的老人,可那老漢也隻是埋頭在地,嘴中不知叨念什麼。   回頭望去,幾乎所有人都是如此,雙膝跪地,念念有詞,滿是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胡言亂語。   “師姐,你怎麼有空下山?”徐然轉口換了個話題。   佩蘭秀眉微蹙,迷醉溫婉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我是回穀。”   “上次尋到的藥材被宮主認作兒子了,我總得再找些用吧?不至於天下所有的玄絲騰都披掛著小師弟的遺蛻。”   “那你找到了嗎?”徐然好奇道。   說起來,玄絲騰的特性還是從古書中得知,這種寄宿邪物本身沒有太多靈智。   寄宿是本能,它們也隻能通過找尋合適的宿主存活下去。   就如同寄居蟹一般,離開了那些結實堅硬的貝殼,它們本身很脆弱。   “有一點線索,還要再跑一趟。”   佩蘭這幾個月四處周轉,西南至東北,將近跨越了大玄全部疆域,最終在一群遊牧人嘴中打聽到了玄絲騰的下落。   據說北荒大草原中有一處名為“青銅鼎”的山脈。   山下溶洞遍布,陰冷潮濕,裡麵便有幸存的玄絲騰存在,它們放棄了進食血肉,進入一種假死狀態,偶爾會啃食洞壁上的青苔來維係生命。   “沒想到它們居然混到這種程度了···”畢竟是同族同類,徐然難免唏噓感慨。   “你給我稍微表現得有所愧疚點。”佩蘭捏起徐然腮幫,痛得他立刻抽走附著神經的肉須。   “我也不想的,師姐。”   “唉···我知道你想尋覓餘下的天道,但過幾日興許就不太平了,你不要離西南一帶太遠。”   佩蘭鬆手,溫聲細語地叮囑道,駕馭紛亂飛舞的桃花重回空中。   “此次世間大亂,秩序動蕩,宮主的瘋病是關鍵,她不該質疑仙祖的,也不該···”   也不該信你的···   佩蘭將最後一句話咽回腹中,徑直飛向雨花穀的幻象禁製中。   徐然拱手相送,雖深知此刻天下局勢的波譎雲詭,可更令他操心的卻是當下。   腳旁的溫潤白骨散架成堆,散發出濃重的血腥氣。   師姐,沒把白於風的屍骨帶走。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所謂技多不壓身,虱子多了不怕癢,自己都修習舊法左道秘術了,也不差這欽天監腦海中的一點半點。   歲月逆流,白骨生肉,白於風安詳躺於地上,身體並無外傷,卻是生機無存。   周邊尚有觀望的百姓,徐然不好放開了大快朵頤,隻用指尖送過一絲觸須,籠草般將屍體的大腦包裹了。   “沒有!?”   “沒有舊法信息?”   徐然盤坐於地,細細消化白於安生前記憶。   欽天監的監正給外派任務的人施加了禁製,一些特殊的記憶在徐然看來隻是模糊不清的霧區。   此刻,他正立於古樸沉重的巨大青銅門前,眼前是銹跡斑斑的鎖鏈。   相比未知地帶的記憶迷霧,此處深鎖的記憶看起來可以撬動。   徐然雙手扒住門縫,拚死向兩側拉扯,鎖鏈表層的銹層層脫落,鐵環連接處傳來一聲聲痛苦呻吟。   可以瞧見了,欽天監中人隱藏的部分記憶。   “這是!?”   盤坐於地的徐然猝然睜眼,玄絲藤的肉體如處風暴旋渦,全是刀割般的疼痛。   那段記憶有關天道垂青,有關失落於世的天道,有關千年前的秩序建立。   這段記憶很籠統,說不出真假,徐然感覺同遺落天道的距離更加遙遠了。   按照欽天監的說法,想要尋覓餘下的天道,就必須在一領域到達登峰造極之境,如此方能吸引天道垂青。   比如暴戾,人隻有在極端憤怒下,才可尋覓到一絲怒火原的蹤跡。   又比如痛苦,隻有在肉體和精神上達到極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才可窺見苦海。   ···   這,才是天道垂青的正統。   仙門奴役本源天道,看似霸道,實則是空中樓閣。   五大仙門中,偏偏隻有勢微的天工閣堪堪趨向這條正軌。   “真特麼離了個譜呀,我哪有時間去將一技藝臻至化境?”   徐然憤懣捶地,雙手抓握於凍土。   凝視結了冰晶的黑肉,他突然又冷靜了下來。   好像,修行就該這個樣子···   飲用凝露,種植靈源,這種廉價的仙才不合理。   哪怕是左道秘法,也需要辛辛苦苦準備人祭,以邪通神,然後去篡奪天道權柄。   頭又開始幻痛了···   徐然揉捏眉心,謝寧安猝不及防從背後一拍,“徐兄,你還好吧?”   “我不知璃月宮是否同欽天監有瓜葛,但這人被殺,徐兄興許會有麻煩。”   徐然捏動半片萱草,將白於風屍骨在歲月中風蝕消抹。   “白大人路遇邪祟,不敵,身死他鄉,和我有什麼關係?”   “可是這···”謝寧安欲言又止,“種糧一事還需他們來接手。”   徐然無所謂擺手,隻要來的不是那位趙渞,尋常欽天監也瞧不出端倪,畢竟白於風屍骨無存了。   比起操心自己安危,還不如想想種糧和壽元莊一事。   “對了!”徐然突然想起封鎖於青銅門後的記憶,“書生,你書讀得多,我問你一件事情。”   “如果我說,這抽取陽壽用的取陽錐,是璃月宮和天工閣的傑作,你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