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妄,是璃月宮少主的名字。 也就是這幅皮囊的原主。 關於這位真正的少主子,佩蘭師姐說他被殺了,娘親則說他飛升上界,直入白玉京。 兩人各執一詞,難辨真假。 可若說兩個月後,站在棋盤前的是葉無妄,多少有點夢幻了。 徐然不禁在想,屆時他該以什麼身份繼續過活。 畢竟原主回來了,璃月宮便再無立足之地。 興許娘親瘋病會痊愈,將被蒙騙已久的怒火盡數宣泄。 捫心自問,他不得不承認,對於雨花穀來講,他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異類。 事情,壞起來了。 “棋盤之外總要有人博弈,葉無妄對麵的人是誰?” “??!”趙渞的舌頭又卷了起來。 “行了,您歇著吧!”徐然塞了滿滿一布袋的棗子,翻身一躍,跳出籬笆圍就的庭院。 矯捷身影掠過山野,駐足於半山腰一處破損的山神廟旁。 一路上徐然有點心不在焉。 假如兩個月後王朝劇變,修建壽元莊的意義就不存在了。 場麵再大的營生,也抵不過殃及全王朝的禍亂詭事。 望著被雨水沖刷得麵容全非的山神像,徐然突然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向前。 他回首來路,似乎又覺得趙渞是有意出現。 “還沒問他來西南的目的,這家夥不可能單是來找書生敘舊。” “還有他那副樣子,手裡真的握有同五大本源天道相抗衡的東西嗎?” 失神之際,麵目全非的山神像五官漸漸清晰。 “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走得這麼急?” 趙渞的臉同山神像交疊一起,他奮力掙脫,從石像內跳了出來。 臉頰血痕,自戳的雙目,已經全都愈合了。 “我本來試著告訴你更多,可這副身體撐不下去了,能夠抵禦侵擾的程度也就僅限於此。” “徐兄,髝??,你來泰康吧,我真的有很多話想同你講!” “兩個月後天下大亂,無人可置身事外,你想要獨善其身,幾乎是不可能的。” “璃月宮護不住你,但是‘燈火闌珊處’可以,我可以!” 徐然上次接受這種突如其來的善意,還是在龍棲村的老婦家中,謝寧安手持柴刀在椅子上守了一夜。 “謝了,我還有要事去做。”徐然轉身便走。 趙渞心中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了,比不得謝寧安的一片赤誠之心。 換句話說,徐然信不過他。 這種揚言布局天下的人,心都臟得很! “這成千上萬年的沉寂我真的受夠了,我隻想找個人說說話。” “你要是覺得一個大男人說這些話惡心,那我也可以……” 趙渞溫柔低沉的嗓音一轉,語調變得輕盈柔和,如微風拂過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她解開發髻,發絲如瀑布般垂落雙肩,輕輕拂過她白皙的肌膚。 再看容顏,已是清麗脫俗,美得讓人窒息。 就連身材都害得人浮想聯翩起來。 “如何,徐公子?” “對於我來講,本身沒有男女之別,不過佳人在側,總歸會讓你舒服一點。” 黑線在徐然臉上交織,他的嘴角微微抽搐,顯然是在努力克製著憤怒情緒。 他是玄絲藤,是洞中石碑記載著的黑太歲,隻要不將觸須搭建於家夥事上,根本不會產生任何原始沖動。 茯苓古靈精怪,有小妖精似的甜美麵孔,林湘清純質樸,舉手投足間又不失富家千金的溫婉優雅,可這又能怎麼樣? 沒有就是沒有。 徐然可以被血食所騙,唯獨在女色前不會動搖半分。 “神經!” 徐然一躍而出,直入百樂縣主城街區的石匾旁。 威嚴聳立街邊兩側的石獅子大口張開,從中蔓延出無數滑潤黏濕的觸手。 一顆顆眼球從中睜開,依舊是灰蒙蒙的蒼目。 “對於我來講,也沒有物種之分,我可以作為你的同族。” 一來二去,徐然有些反胃。 “你跟我說那些東西,是想拉我入局?” “我跟你講,沒用!這爛我擺定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趙渞搖身一變,恢復了少年的本來麵貌。 徐然的背影漸行漸遠,無奈之下,他隻好大喊了一聲: “你娘是心素,此次王朝劇變,你娘是關鍵!” 心素? 徐然驚詫回首,這是他第二次聽見這個名稱了。 心素者,太始變而成形,形而有質,而未成體,是曰心素。 “心素這東西渾身是寶,隻不過你娘是歲月掌道,沒人敢打她的主意罷了。” “除此之外,心素終日與迷茫為伴,始終存在分不清的東西。” “你猜,你娘混淆了什麼,又相信了什麼?” “你非要讓我試試你到底幾斤幾兩?”徐然雙拳緊握,又是勾指一敲人麵鼓。 人皮鬼攜腰間長劍迅疾而出。 趙渞不躲不避,隻見眼中寒光一掠,他的人頭“砰”的落地。 “殺人了,殺人了!” 街頭瞬間熱鬧起來。 趙渞滾落一旁的人頭笑了笑,“回去看看吧,你早晚會來泰康找我的。” 笑聲方止,無首屍體和人頭焚燃起陣陣火星,片刻間燒灼成灰燼。 徐然一腳踩踏人頭之上,隻有腳底泛起幾抹灰塵。 “從天工閣闖入安寧縣開始,事情就有點不對勁。” “可仙門間的爭鬥同王朝有什麼乾係,明帝要是想借此徹底鏟除璃月宮,就不怕遭到餘下四個仙門的聯合反噬嗎?” 不管如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總得回雨花穀一趟,讓娘親知曉此事。 徐然將人皮撥浪鼓一敲,迅速遁入空中。 …… 安寧縣,縣衙,謝寧安書房。 “去往欽天監西南片兒的信又是石沉大海,這群人真不知道該叫本官如何說他們……” “仙門也是,這其中誤會又是很難一言兩語說得清。” 謝寧安著急地來回踱步,易瑤趴伏案邊,拿毛筆寫著歪歪斜斜的字,不時眨眨眼朝窗外偷瞥。 “王捕頭,備好車馬,隨我去黔中欽天監走一遭。” “好嘞!”留有大絡腮胡的王興爽朗應道,大步邁了出去。 易瑤寫滿紙張,信心滿滿地審視一番,抱著作品歡喜跳了下來。 “寧安哥哥,瑤瑤寫完了!” 謝寧安接過紙,一邊看一邊頗為贊許的點點頭。 “瑤瑤進步很大了。” “寧安哥哥,這裡不懂。”易瑤指了指紙張右下角。 那句話是從儒家至聖的一則典故中抄錄下來的: 知其不可而為之。 “這個很好理解……”謝寧安剛想開口解釋,便見易瑤焦急跺了跺小腳。 “不是的不是的,寧安哥哥!瑤瑤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瑤瑤想問,明明知道做不到還要拚命去做,這樣的先聖爺爺不是很傻嘛?” 謝寧安無奈笑了笑,手掌撫過易瑤的小腦袋。 “是要去做了,才知道能不能做到。” “啊?”易瑤眨眨靈動清澈的眸子,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 小姑娘的腦子亂了。
第78章 你娘是心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