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能說的秘密(1 / 1)

趙渞?   天下第一樓的樓主居然會出現在西南,屬實讓徐然意想不到。   大玄暗潮湧動,師姐叮囑過不得離雨花穀太遠,他正愁如何去泰康,不想這人就撞上來了。   關於趙渞,徐然覺得他的模樣應該更老成一點。   是那種經天緯地,高深莫測的形象。   不說四五十歲,起碼不該像現在這樣是個二十左右的少年。   “你認識我?”   趙渞眨一眨灰蒙蒙的眼睛,心中若有所思。   除了趕赴安寧縣當縣令的謝寧安,他在西南並無好友。   “燈火闌珊處”雖說名聲在外,可古來消息閉塞,少有畫像一類的傳出,該是沒人認得自己。   “莫非你就是謝賢弟在信中提到過的友人?”   “那個被癔癥所累的徐兄?”   徐然承認道,“正是,還沒謝過趙樓主。”   “客氣了,那你的癔癥好些了嘛,可有找尋到那兩味藥材?”   趙渞問道,灰蒙蒙的視線中,銀白色的光亮糾纏成一團亂麻,這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氣息流轉。   “已經不重要了。”   “怎麼能說不重要呢?”   “看久了就習慣了,比起這個我倒是更想讓娘……算了,沒什麼。”   徐然不知趙渞對待璃月宮的態度,便將話又咽了回去。   “在幻覺和現實之間徘徊可是很痛苦的,徐兄該不會相信了那些虛假幻象?”趙渞將一捧棗子遞了上去。   “真假假誰又說的清楚?”   “那到底是真是假?”   “嗯?”徐然咀嚼的速度放緩,以一種極其古怪的目光審視瞎眼少年。   “你想判斷我是不是那邊的人?”   趙渞聞言一愣,隨後從石凳跳起,像小孩子一樣開心得四處打轉。   “你能這樣問,肯定和他們不一樣!”   “太好了!我等了幾千年,終於等到了!你知道嗎?這幾千年我連個正經說話的人都沒有。”   “那你肯定也知道,%#&#$#¥,或者是,????????璽!”   看趙渞瘋瘋癲癲的魔怔模樣,徐然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人皮鼓。   “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徐然心中,趙渞那副世外高人的形象崩塌了。   此情此景,不由讓他產生一種眼前人是精神病的錯覺。   趙渞頭頂的悠閑綠雲終於開始了劇烈變化。   變成赤焰,變成深黑,隨後五彩斑斕的色彩糾纏一起,看得人頭暈目眩。   “那些東西都被封存了,說不出來。”   趙渞陷入一種想說不能說的狀態,想要開口,嘴中的話便會成為混沌無序的低語。   越是想要迫切分享,就越發有口難言。   這種狀態折磨得他幾乎將要發瘋,迫使他將指甲挖進臉部的血肉,就要把臉皮給扯下來。   “寫!不能寫下來嗎!?”徐然按住了趙渞的手臂。   如隔雲霧的蒼目茫然失神。   趙渞取了棗樹下的半截枯枝,在庭院中央劃弄。   徐然看著空蕩蕩的地麵,有些惱怒,“你倒是寫下來啊!”   “我寫了啊,我都寫下來了!”   地麵依舊是毫無痕跡。   徐然咬咬牙,體內傳來滲人發麻的磨牙聲。   他手掌一攤,落下半截肉嘟嘟的觸須。   “趙樓主,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把這段肉芽兒給吃了!”   趙渞應該是寫下了什麼,不過由於某種原因,寫下的內容被抹消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自己爬進他的腦子,將一些有關的記憶給拉出來。   趙渞眼中隻有一段蜿蜒扭曲的靈光。   他突然明白了,為何眼前人的氣息恍如亂麻。   謝賢弟的這位友人,根本就不是人。   藏匿於人皮下的東西才是他的本體!   所以他才看不清人體內正常的氣息流轉,隻能看見亂糟糟的一團生機。   “不行,我大概知道你是什麼了,我不能害了你!”   “普天之下就你一個清醒的了,難道你想讓我把你也給拉過去嗎?”趙渞痛苦大喊,他的指甲劃開臉皮,拉墜下三根血淋淋的肉條。   “這年頭居然還有黑太歲!?”   “你們沒有被殺絕啊?”   噗嗤!   趙渞突然間口吐鮮血。   灰蒙蒙的視線拉開,忽的天色暗淡,日月無光。   陰沉天際拉出一道雲線,從中睜開了一隻眼。   遮天蔽日的血瞳傾軋下來,方圓幾萬裡都是黑壓壓的雲霧。   那瞳孔似有無數復眼,不規整的眼球交接處,滲透黏稠酸腐的綠液。   窒息,壓抑,逃無可逃。   “你們已經盯了我成千上萬年了。”趙渞無奈笑了笑,隨機用食指和中指自戳雙目。   這下終於連氣息流轉的靈光都看不見了。   徐然循著他的視線望去,晴朗天氣萬裡無雲,隻有一隻雀兒輕快飛過。   “空中有什麼東西把他搞成這樣了?”   “是因為說了某些事情遭到了警告?”   玄絲藤就是黑太歲……   如果真是這樣,費勁心機去隱藏邪祟的真名有何意義?   徐然不解。   “天下第一樓的樓主,同明帝平起平坐的說書人,無所不曉的全知者,可觀上下五千年的紅塵仙……不過就是這麼一個可憐蟲罷了。”趙渞自嘲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如死灰地躺於地上。   幾顆熟透了的紅棗隨風落下,打落在他的身旁。   “行了,閉嘴!不惜被禍害至此,也要讓我知道這些,為什麼?”   徐然揪起趙渞衣領,將其整個提了起來。   如果知曉真相就要身處險境,那他寧願一無所知。   就像雨花穀的異狀,徐然可以視而不見,像鴕鳥一樣將頭埋起來。   大致了解一番,餘下的便渾渾噩噩,真正想明白的人,往往是不忍心讓自己太明白的。   “徐兄抱歉,我就是這幾千年來,太孤獨了點……”   “心裡藏的事情多了,總歸想找人傾訴,一時情不自禁。”   好一個一時情不自禁!   我當初怎麼會畏懼你這麼個玩意兒!?   徐然將趙渞甩至一旁,“你那番禍國言論,兩個月後到底能不能應驗?”   “能,我確實看見了那樣的將來……棋盤差不多擺好了,等了上萬年才等來的機遇……”   棋盤?   徐然聽見這種布局者的自負言辭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自以為經天緯地,自以為身居幕後掌握天下大局,簡直是狂妄自大!   “你布的局?你是執子之人?你看你現在是什麼鬼樣子?”   能被那不知名存在嚇成這般狼狽模樣,也配談布局?   趙渞手撐著門口晾臺站起,耷拉到胸前的幾根肉條重新長回臉上。   “現在,是我執子,等兩過月後……”   “執子人,便是葉無妄。”   徐然聞言臉一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