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梁山機密(1 / 1)

好不容易撿回條命,唐霄這廝可千萬別後悔,又來追我!他忌憚唐霄的輕功,所以一路上連休息也不敢,直跑得渾身沒勁才敢停下。   背脊上的衣服因為汗水的關係,緊緊貼在皮膚上。靜下來後,被冷風一激,身上頓起陣陣寒意,身子也不禁微微顫抖。   白勝背靠在拱橋石桿上,心想這次行動功敗垂成,回到水泊梁山,軍師哥哥定會震怒。這次的行動,公明哥哥極可能也是知道的。若真是這樣,那麻煩怕是小不了。   宋江平日裡對眾兄弟客客氣氣,可較真起來,也是要殺頭的!李逵那次,若不是他將功抵過,腦袋和身體早就分家了。雖然大部分頭領都認為,宋江隻是為了嚇唬嚇唬他,可白勝不信。   ——那種表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就是要殺人的表情!自從天王晁蓋哥哥仙去,宋公明做了梁山之主後,軍師吳用備受重用。吳用行事雷厲風行,四下出兵遠征綠林幫派,收為己用。並啟動“獵鷹計劃”,用盡各種手段,招攬天下各路英才。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在大名府收獲了“天下第一”的盧俊義。雖然這個盧員外平日裡癡癡呆呆,但用劍打起架來,可真不含糊,強如關勝、林沖,都要甘拜下風。   對於這些事情,宋江一概不管不理,吳用做的這些,是否全都出於宋江的授意,梁山上下也是猜測紛紛。甚至有不少兵卒偷偷私下議論,將這些功績全都歸在了宋江身上,並說宋公明之才遠遠高於晁天王。曾頭市一戰,晁天王死得其所。幸好這話沒被宋江聽去,不然這些兵卒非掉腦袋不可。   梁山泊的勢力,真是一日強過一日,可對於白勝來說,似乎還是覺得晁蓋在的時候更快活一些。他校不連來江的想法。宋江跟晁蓋不同,他不會把什麼事兒都拿出來和兄弟們商量,他更喜歡關起門來,和軍師還有公孫先生商討對策。或許在他心裡,梁山泊的是兄弟弟大部分都是草莽之徒,易沖動壞事。   但有些事,也不能你說如何,便是如何。比如最近在梁山內就是鬧得最兇的“招安事件”。如果不是林教頭及時製止,花和尚和李莊主兩人之間的一戰,恐怕難以避免……話說回來,如果晃蓋哥哥還在,根本不會考慮招安。對於這點,白勝還是很有信心的。招安,正是此時梁山眾好漢的心頭刺。除了武鬆、魯智深等天罡高層將領之外,沒人敢當著宋江的麵提出反對。至於他白勝,隻敢腹誹幾句而已。   他胡思亂想了一陣,雙腿的酸麻勁兒也過了,思路也開始逐漸清晰。他正欲起身離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唐霄不現身的原因,也許根本不是想放了自己,而是他不能現身——那麼,他極有可能也受了重傷!   適才匆忙之際,他不敢細想,可現下細細斟酌,越想越不對勁。   ——應該還沒走遠!   白勝猛地扭過頭,望向自己跑來的地方,露出懊悔的神色。   ——可惡,竟然被這小子耍了!   他立刻從袖中取出一隻銀色的哨子,放在嘴邊吹起來。   一股悠揚奇特的聲音響起,環繞在東京城的天際。   吹完一哨,表麵看去城中無甚動靜,但白勝知道,如同平靜的河流般,東京這條大河下已湧出無數道湍急的暗流。   在這座東京城裡的所有梁山人馬,隻消一盞茶的工全員集結在“暗名館”。   實際上,梁山在好幾個城鎮都設有所謂的“暗名館”,以供梁山弟兄接頭。   這些分布在大江南北的暗智館,隸屬水泊梁山的秘密機關蓮臺寺。其中的工作人員,則喚作“探事郎”,亦是水泊梁山培養的專業諜報人員,直接聽命於蓮臺寺。像東京城這種級別的城市,又是天子腳下,是權力政治的中心地帶,暗智館所設置的探事郎數量則多達二三十人。這些探事郎平日裡與普通百姓無異,甚至有家庭有工作,行蹤極其隱秘。朝廷有任何風吹草動,探事郎便會快馬加鞭,把消息傳達至水泊梁山總部。   而位於東京的暗名館,則是那家城內籍籍無名的小客棧——雲來客棧。   任誰都想不到,這家客棧中,那位唯唯諾諾、視財如命的盧掌櫃,竟會是水泊梁山設在京城的暗館總指揮使。白勝心想,那個一直潛伏在東京的天罡軍團頭領,極有可能也藏身在雲來客棧中。到時,若能得他助拳,再來兩個欒廷玉,也不足為懼!   白勝伸手摸了摸已瞎的右眼,心中暗暗起誓,絕不能讓他們輕易走出這東京城!   小財神孫沁文處。   “是,是,小的立刻吩咐下去。”   朝四沖著門深深一排,然後小跑著去騰房找明子老劉了。他想,這等豪奢的排場,便是皇家筵席也不過如此。單是蟹黃慢頭味,就要花費一千三百多錢。除了達官貴族和京城的小財神,誰題得起?這幾日雖不出門,少爺的胃口倒是一日勝過一日。   最最奇怪的是,這些天,少爺還總是托他去買各類奇怪的藥材,然後按照他的方式混雜在一起煮。醫館的資深醫師見了少爺開的方子,總是搖頭不已,說幾味藥混一起會吃死人。可少爺卻不管,堅持要按他的意思做,也不知在內間搞什麼名堂。   管他呢,反正花的也不是老子的錢!早日把晚膳安排妥當,夜裡還要去找雲來客棧的小張閑玩“大象戲”呢!這張閑,沒想到下起棋來也是一把好手。想到這裡,韓四不由加快了腳步。   待韓四腳步聲漸遠,房內的孫沁文才長舒一口氣。   他轉過頭,對站在他身邊的那人說道:“唐兄弟,已經四五日了,我也都盡心招待了,總可以把解藥給我了吧?自從服了這位姑娘的五毒斷腸丹,我感覺我這心跳得越來越快。我可不想這麼早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求姑娘賜我解藥,可別再難為我了……”   站在孫沁文身邊的人,便是被他出賣過一次的唐霄。此時,房內除了孫沁文和唐霄之外,床上還躺著昏迷不醒的欒延玉,以及坐在一張玫瑰椅上的柴叔。柴叔的麵色,比來東京之前好了不少。這也是多虧了多目以來,孫大官人府邸的名貴補藥。眼下柴叔正用手撐著腦袋,閉目打著瞌睡。   “哎喲,別叫我兄弟啊,我可擔待不起啊。”唐霄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   孫沁文歉然道:“看來唐兄還在生我的氣。那日在神仙居,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特別是我們這些經商的……哦,不是我們,是我,我代表我自己,趨利避害是本性嘛。那日那姓藤的府尹來尋我,說什麼你殺了中書侍郎薛的楷。開玩笑,那可是正四品的大官啊!我這種工商雜色之流,怎麼惹得起朝廷命官?你也要理解我嘛!   唐霄冷笑道:“理解你?嗬嗬,理解你在我酒裡下蒙汗藥?置我於死地?   “賣友求榮,罪大惡極,你不慚愧嗎?”楊采苓用眼角瞥了一眼孫沁文,“官府那麼多兵馬,難道還怕一個唐霄?”   “當然慚愧!小人我愧作無地啊。唐兄的暗器輕功名震武林。官府怕他,出陰招,也是可以理解的。”孫沁文拱手誦笑道,“自從唐兄被官府抓走後,我沒有一日不想來救你,隻是……嘿嘿,能力有限,才智也不濟,所以也就是每天晚上求菩薩保佑唐兄。你瞧瞧,唐兄現在安然無恙,看來我的祈福應驗了!”   “果然,商人沒一個好東西!不如我們這些懸壺濟世的醫士。”楊采苓罵道。   唐霄剛想點頭,想想不對,自己家族也是做兵器生意,也是商家出身,忙道:“小苓你這話我可不愛聽。雖然我也算半個商人,可是我和他這種土豪不同,我是像範蠡那樣的俠商,有抱負有理想的。   孫沁文也在一旁應和,笑道:“我是儒商、儒商。   “沒見你們這樣無恥的!”楊采苓碎了他一口,別過臉不再理會。   孫沁文見狀,哭喪著臉,用又白又胖的手扯了扯唐霄的衣袖,告饒道:“唐兄,你我多年情流如同手足,殊為不易啊,你也不是見到我死吧?或喲,你別點頭啊。之前呢,我們之間可能有一點的小誤會,不過眼下話都難開講了,咱們也就冰釋前嫌了不是?所以期,你看,能不能讓這位楊姑娘,先把解藥給我服下,到時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去開封府把這冤枉官司給府尹解釋清楚。你放心,俗話說得好,衙門八字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我有錢,可以進,而且絕對擺得平。”   “對了,我托你買的那些東西,都給我準備好了嗎?”唐霄突然問道。   “當然,都吩咐下去了。隻是我不明白,唐兄你買這些木炭末啊、瀝青啊一堆東西,有什麼用處?”孫沁文不解道,“你難道要造房子嗎?”   唐霄不去理他,走到床邊去看欒廷玉的傷勢。   孫沁文心裡也明白,他們幾個離開之前,怎會輕易把解藥給他?最怕是唐霄記恨在心,臨走時也不給解藥,到時候,他這個小財神可真要上天歸位了。現在想來,當時千不該萬不該把這差事應承下來。倒不是說出賣朋友於心難安,而是這府尹根本擺不平唐霄!現在倒好,卻把這一群麻煩鬼引到家中,不知何時才能驅走。   —真是倒了血黴!要怪就怪那個殺千刀的王秉文,若不是他把什麼狗屁龍風玉賣與我,唐霄便不會從成都趕來東京,我也不會接到這麼棘手的差事!   他想起那日條夜,忽然脖子一涼,本以為是屋頂漏雨,正想破口大罵,誰會想到竟然是一柄明晃晃的刀子架在頭上?那女人讓他張口,他便張口,讓他把藥丸吞下去,他便吞了下去。點亮燈燭才看清唐霄的臉,還有那位逼迫自己吃下藥丸的女子——楊采苓。   起初孫沁文提議送他們些銀兩,可唐霄卻沒答應,說要先住幾日,讓朋友養傷。這幾日若不好吃好穿地招待,後果自負。畢竟性命要緊,孫沁文哪敢托大?口中答應,愛住多久住多久,需要什麼名貴藥材,盡管說,孫府中如果沒有,就讓小斷出去買。就這樣。一連住了四五日,看著近些日子也不像會離開的樣子。   楊采苓見孫沁文在一邊唉聲嘆氣,心裡覺得好笑。也隻有唐霄才會想出這麼一個鬼主意。不過細究之下,孫府也是目前他們唯一的去處。首先,作為汴京首富,而且是協助捉拿唐霄的功臣,官府絕不會想到,堂堂孫府竟然也會窩藏逃犯;其次,欒延玉身中劇毒,若不找一處細心調養解毒,而是選擇長途奔波,恐怕會直接斃命於路上。再說以孫府的財力,找到解毒需要的幾味名貴藥材,也不是難事;最後,當然是因為唐霄想要報在神仙居的暗算之仇,故意要折磨一下這毫無義氣的小財神。   “小苓,欒大哥的傷勢如何?毒解了幾分?”唐霄見欒廷玉這幾天總是半夢半醒,有時候迷迷糊糊說上幾句夢話,口中喊著三娘三娘,也不知是誰;有時則大汗如雨。若不是得藥王穀穀主之女楊采苓的細心照料,怕是頭一天晚上便已作古。   楊采苓柳眉緊鎖,嘆道:“沒想到這白勝的化筋散如此毒辣,若不是欒大哥意誌力非同常人,恐怕……總之,我已將天竺黃、鬼箭羽、薪莫、毒除根這四味苦寒性的藥材,研磨成粉和朝露同煮,又拿紅景天做了藥引,讓他內服。能不能醒來,就看欒大哥自己的造化了。自前日算起,若三日還是不醒,我們……”   “等等,若是從前日算起第三日,也就是今日?”唐霄大驚失色。   “今日亥時。”   “不醒的話,是不是就……”   “若欒大哥還是不醒,我們……我們就可以自行上路了楊采苓低下頭,輕輕嘆了一聲。   來時開封已取消了禁夜令,坊市合一。夜市和早市之間亦是人來客往、買賣興旺,謂之“鬼市”。四海賭坊便是這京城鬼市中,最出名的賭坊。每日成初時分,坊主曹三爺就會準時開門做生意打牌搖攤之人接踵而來。雖然大宋初年禁賭甚嚴,在京城賭博。旦被開封府抓到了,立即斬無赦。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官府對於這種禁止不絕的勾當,管理上也就漸漸鬆懈,形同默許。是以在宣和年間,招軍民賭賽輸贏的櫃坊,就有百餘戶。   天將黑未黑之際,原是四海賭坊最熱鬧的時候,但此時賭坊外   卻一片沉寂。大門上掛著一塊木牌,木牌上用朱紅筆題著“歇業”二字,遠遠望去甚是紮眼。   白勝撇了撇嘴,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剛踏進一步,他便被屋內那人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不隻是他,屋內其餘人也都緊繃著麵皮,驚得不敢說話。仔細看去,屋內   這三十人的打扮各式各樣——有肉攤賣豬肉的王屠夫,有望春門口打鐵的劉鐵匠,有朱家橋瓦子乞討的癩子乞丐,還有雲來客棧的盧掌櫃。   就算把整個東京城最有想象力的人找來,恐怕也想不明白,這些身份懸殊、層次不一的人,為何要齊聚在這四海賭坊中。不過,最令人吃驚的,還是這三十雙驚恐的眼睛,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站在屋子裡的一個漢子。   這漢子背門麵立,身上穿著一襲普通的褐色長衫   從背影看去,這漢子猿臂狼腰,體魄異常健壯,但卻看不清麵目。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戰栗的氣味,偌大的廳堂上,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你遲到了。”終於,背對著眾人的漢子開口說話了。這句話,顯然是說給白勝聽的。   “我是去找……”   “別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屬下知罪!”   “若不是你大意放了欒廷玉,我們怎會如此被動?身為地煞軍團的頭領,難道不覺得羞愧嗎?”那漢子正自說著,驀地轉過頭來,一雙紅赤鶴眼直視白勝。他長臉消瘦,下顎蓄須,生得燕頷虎頸,相貌非常威武。   白勝被他說得直低下頭,不敢還一句嘴。   這是當然,雖然貴為地煞軍團的頭領,可在天罡軍團的頭領麵前,他什麼都不是!在梁山上,天罡與地煞的區別,如同霄壤之間的區別一般!   而且眼前這個倨傲蠻橫、不可一世的男人,正是梁山泊本部副指揮使,穩坐第十一把交椅的撲天雕·李應!   說起來,李應和欒廷玉也算頗有淵源。李應是鄆州人氏,獨龍岡李家莊莊主,曾與祝家莊、扈家莊結下三莊同盟,共同抵禦梁山泊,並約定一旦出事便互相救應。但他生性殘暴,不講道理,曾命祝家莊給他麵子,放了殺人放火的鼓上蚤·時遷一乾人等。祝家莊當然不肯,於是李應也翻臉不認人,點起三百莊客,直奔祝家莊,與欒廷玉交戰。落敗後,李應贈了病關索·楊雄一些金銀,讓他去梁山搬救兵,才有了祝家莊的戰役。   “是我無能,辜負了哥哥的期望。”白勝“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但求哥哥饒我一命,讓我將功補過!   李應也斜著眼,看了看跑拜在地的白勝,臉上如跟嚴希,為冷地道:“已經四五日了,可一點兒線索都沒有,你讓我怎麼再信你?石勇和段景住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不醒,便是醒來,手腳能不能恢復如初都是個問題。而那鬱保四的屍體還未入驗,你可知為件麼嗎?是因為我答應他,要用欒廷玉的狗頭去祭奠他。你忍心看著自家兄弟暴屍在外嗎?   “這一次,絕對錯不了。我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蹤。”白勝將頭壓得更低了。   “喔?說來聽聽。”李應揚了揚眉毛。   “在與欒廷玉對戰之前,我在刀刃上,抹了一把安道全兄弟研製的化筋散,而且順利地砍中了他。雖然被他溜走,但想必這幾日,欒廷玉定是生不如死。   “說重點。   “是!”白勝獨目看著地上的青磚,口中高聲道,“既然中了毒,欒廷玉的同伴必會想辦法替他除去身上的化筋之毒。須知化筋散乃是熱毒。安神醫特別吩咐過,若不小心中了此毒,要用紅景天做藥引,拿天竺黃、鬼箭羽、薪冀、毒除根這四味涼藥來解。這兩日,我跑遍了京城所有的醫館和藥鋪,去打聽了一些事。   “你去打聽,有誰買了這五味藥?”李應眼中忽地亮了一下。“哥哥英明,正是如此。”說到得意之處,白勝情不自禁地提高了音量,“就在一個時辰之前,汴河大街素問堂的吳藥師告訴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幾日前,確實有人拿著記了這五味藥的方子來過,各拿了八錢。”   “買者是誰?直說無妨。李應催問道。   “哥哥定然想不到。”白勝沖口說道,“正是武林首富,東京城第一巨賈,小財神·孫沁文府上的小廝。”   “小財神·孫沁文?”李應喃喃道,“莫不是那富商孫丁之子?”   “正是。   “我聽說正是這小財神,和開封府的府尹裡應外合,拿下了兵誅城的少主唐霄。眼下卻為何又要幫忙匿藏他們?真是怪哉!”   “這其中,恐怕另有暗昧。”白勝舔舔嘴唇道。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在此浪費時間了。”李應從衣袖中。取出一柄光亮的飛刀,用指腹來回摩擦,神情似醉,“所有的探事郎聽令!目的地孫府,立刻隨我捉拿欒廷玉和唐霄!凡抵抗者,格殺勿論!”   “得令!”原本沉靜的廳堂,頓時爆出一陣齊聲的高呼。李應迎著這三十位探事郎炙熱的眼神,心中不由回想起了歷歷過往。   ——欒教頭,我們兩家之間的恩仇,也是時候算一算了……   楊采苓很久都沒體會過這種心情了。   離戌初還有一刻鐘的時候,欒廷玉的眼皮忽然跳動了一下,緊接著又背了氣。楊采苓忙吩咐唐霄,拿來一碗冷水,照麵潑在欒廷玉臉上,激他一激。涼水過臉後,又過了一會兒,欒廷玉才悠悠醒轉,獨眼探視一圈,嘴唇嚅動,卻沒發出聲音。   但是這樣已經足夠,隻要能醒來,楊采苓就有辦法讓他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