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第10章(1 / 1)

石榴花又開 靜靜雲逸 5220 字 2024-03-17

10、天氣漸漸變涼了,石榴樹上的葉子已經掉光了,卻是零零碎碎掛著幾顆石榴,院內的花草,隻有月季花還殘留著幾朵花,花朵上麵是星星點點的露珠,為這孤寂、淒冷的季節增添一絲色彩。   霧氣繚繞的清晨,石榴去河邊洗衣服,河邊石頭上有些潮濕,她找了塊手帕鋪在上麵,將衣服放進水裡洗著,感到河水是一天比一天涼,她看著河對岸桐樹上的葉子一點點的掉落,毫無征兆,一如人的生命般無常。   自從魏林軒的錄取通知書送到家裡之後,魏林生就一直顯得焦躁不安,他現在倒是不怎麼出去玩了,沒事就是在家裡倒騰一些小玩意,或者是看著書,但是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眼神始終都注視著大門口,聆聽著郵遞員的聲音,一天天過去了,他滿臉都寫著絕望跟落寞,眼神中是一絲絲抹不去的恐慌。   縱使他不說,石榴也知道他在等什麼,他在等入學通知書,林生哥雖然不像林軒哥那樣努力踏實,但是生來聰慧,別人看幾遍的東西,他看一遍就會記住,石榴不相信他會落榜,看著他眼巴巴的盯著大門口,瞧著村裡考上中專的學生都去報道了,林生哥始終都沒有等來他想要的東西,石榴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她用力搓著泡好洗衣粉的衣服,手上滿是泡泡,她掉轉頭看著魏林生坐在門前矮凳上,不時朝遠處張望,不由的怯生生的喊道:“林生哥,你在找什麼?”。   魏林生從小就頑劣淘氣,還經常捉弄她,讓她從心底深處對他有些怯意,總是不肯跟他親近,而魏林生也對她很是排斥,總是一副討厭她的樣子,彼此長大了之後,越發顯得疏遠了。   “乾嘛?多管閑事,洗你的衣服吧!別多事”,魏林生皺著眉頭,臉上盡是冷漠和不耐煩。   “二哥,你,你”石榴看著他陰沉的臉色,鼓起好大的勇氣,結結巴巴的說道:“你是在等郵遞員嗎?”魏林生舉起拳頭,狠狠的說道:“你再多事,信不信我揍你”。   石榴看著他的樣子,便不再言語,端著木盆走上河邊的臺階,悄然從他身邊躲過,低著頭閃身進了院子,她是真的怕他會揍她。   剛進了大門,石榴終究還是不死心,又走出來,看著魏林生沿著河邊往前方走去,不由得喊道:“林生哥,你要去哪裡?中午回來吃飯嗎?”   “你煩不煩”,魏林生掉轉頭快步走到她的麵前,嚇得石榴往後退了下,魏林生再次躥起拳頭,在她眼前使勁晃了晃,詭異的笑道:“石榴,你猜這一拳打在頭上,會不會開花,要不要試下”。   “好好,不我煩你了”石榴說著,嚇得趕緊走進了院子。   魏林生得意的笑了笑,心裡實在煩悶的要緊,便順著小河邊漫無目的的走著。   順著門口的小河朝前走著,小河是迎著地勢走的,越往上遊走,河麵越是開闊,河水卻並不深,可地勢卻越是陡峻,河水兩岸盡是奇形怪狀的大石頭,在河堤的高處平地上,有人正趕著牛在那裡吃草。   不多會,魏林生走到一處低窪處,坐在大石塊上,他看著清澈見底的河水,心裡是五味紛雜,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到目前為止,他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那就是他落榜了。   想至此,他心裡真是難受的要死,如果大哥還活著,他從來都是全家人重點培育的對象,又考上了那樣的重點大學,父母自然不會將關注點放在他的身上,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是暗暗和大哥較著勁的,他一直都在偷偷的努力著,期待父母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現在這份希望卻變成了失望,他心裡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   他不禁拿起旁邊的小石塊朝著水麵,用力的砸去,巨大的漣漪騰空而起,水花濺落在他的身上、臉上,混合著他從不輕易掉落的淚水。   這時,河岸上有人極為歡喜的大聲喊道:“二孩,你躲這清閑呢?害我們跑你家找你,快上來,咱們逮螞蚱串串烤著吃去”。   魏林生懶懶的回過頭,看到昔日那幫小夥伴,神色暗淡的說道:“我不去了,你們去吧!我在這裡坐會,就回去”。   那個叫成子的男孩一溜煙跑下來,扯著他的衣服說:“你啥時候能坐住,哥們還不知道你肚裡那點花花腸子,坐不上三分鐘就渾身疼痛,別在這裡充斯文了”。   魏林生被他拉著走上斜斜的、滿是黃土的小山坡,看著溜著山坡根部挖了好幾個淺淺的土洞,每個洞子裡幾乎都有耕牛正躺在裡麵吃草,洞子裡滿盡是牛的糞便,遠遠就聞到尿騷味和腥燥味。   走到一個土洞門口,成子看著魏林生一言不發,摟著他的肩膀,譏諷的笑道:“二孩,怎麼這些天都不出來,哥幾個沒你都熱鬧不起來”。   “沒心情,也不想出來”魏林生表情淡淡的,始終都提不起勁。   那男孩眼一挑,壞笑道:“不想出來,難不成天天對著你家那個喪門星有心情嗎?”“說什麼呢?你”魏林生一把扯著他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你說誰喪門星,你再說一遍試試”。   成子推開他的手,依然嘻嘻哈哈的說道:“你著什麼急啊!村裡都傳遍了,說石榴是殺人犯的閨女,她克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又克死了林軒哥,這不是喪門星是什麼?”   “混蛋”魏林生聽到這話,不由的怒火中燒,憤怒的拳頭一下子砸在成子的臉上,鮮血順著他的鼻子肆無忌憚的流出來,人踉蹌著跌倒在耕牛身上,懶洋洋躺著的牛猛然被沖撞,一下子站了起來,隻聽耕牛“咩”的一聲哄叫著,瘋狂抵住成子的身子,成子也不由自主被抵出洞中,快速的抵至洞口的土坡邊上。   魏林生似乎被嚇傻了,周圍的幾個男孩也被嚇傻了,眼睜睜看著成子從土坡掉在河岸的石頭尖上,霎時,他頭部的血咕咕湧出,鮮血染紅了石頭,成子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幾乎沒有喊叫人也就昏了過去。   許久,才聽到土坡上麵有人喊道:“快,快送醫院”,大家急忙湧下土坡去救成子,魏林生看到石頭上滿是血跡,又看到成子一動不動躺在那裡,顯然是嚇壞了,趁著慌亂之際眾人都忙著救成子,轉身就順著河坡跑掉了。   這會,放牛的人和其他幾個男孩團團圍住成子,有人急忙用脫掉的衣服死死捂住成子頭上的傷口,又有人背起他,又趁著放牛人的板車,快速將成子送到了鎮上的衛生院,來到鎮子裡的時候,有人順勢在醫院隔壁的派出所報了警。   當石榴滿頭大汗,喘著氣跑來的時候,在醫院的走廊內,警察正在給幾個男孩子做筆錄,不時在本子上麵寫著什麼?石榴隻聽到是魏林生將成子推倒,掉在了土坡下的石頭上,她來不及細聽,急忙推開了病房半掩的門。   “嬸子”石榴輕輕喊了一聲,李嬸正低頭抱著成子,看到她走進來,有些惱怒的說道:“怎麼又是你?你們怎麼把成子推倒在石頭上,成子要是出什麼事,我還怎麼活啊!”   “嬸子,我”石榴知道李嬸是誤會了,以為她也在現場,她本想解釋,看到李嬸著急、憤怒的眼神,隻好忐忑的站在一邊。   醫生給成子頭上的局部打了麻藥,又忙著止血、清洗,縫針,成子乖乖的躺在那裡,臟兮兮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李嬸看著醫生一點點的縫合,心疼的一個勁掉眼淚。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要不要緊”李嬸將臉頰貼在成子的臉上,忍不住問道。   “六針,你說呢?差一點就穿過骨髓,如果再感染,後果不堪設想,等縫過針修養一段時間,過來拍個片子,再說吧!”   這時,李昌遠和魏父也趕過來了,李昌遠急忙問道:“他娘,這是咋回事?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摔了?一天天真是不省心”。   “醫生,孩子要緊嗎?”魏父也追問道。   “縫過針休養一段時間,再過來看看吧!”醫生說著,又拿出繃帶仔細給成子包紮了頭部。   病房內,一個男孩快速的說道:“是魏二孩把他推下土坡掉石頭上才受傷的”。   “不對”另一個公正的解釋道:“是成子罵石榴喪門星,二孩才把推了他一把,結果他倒在牛身上,牛瘋叫著把他抵下去的”。   “不對,是魏二孩推的”那男孩毫不示弱的再次說道,石榴眼看著魏父的臉越來越難看,幾乎站立不穩的樣子,額頭上的青筋暴凸,石榴心裡是擔心極了。   “誰是魏二孩,學名魏林生”,警察走進病房,嚴肅的問道。   這會,大家環顧一周都愣住了,這才想起魏林成竟然沒有跟著來醫院,一個男孩說道:“準是嚇跑了”。   李昌遠想說點什麼,但是看著身邊的魏父,卻是不好意思開口,隻是眼睜睜看著虛弱的兒子躺在那裡,心疼的無以復加。   “這個小兔崽子,等我逮著你,非收拾你不可”,他心裡這樣想著,卻是沒有說話。   魏父臉色陰沉的可怕,渾身顫抖,厲聲喝道:“石榴,你哥呢?你二哥呢?你們為什麼跑去河裡玩,你大哥的事情還不夠警醒嗎?”   “石榴不在場的”,一個男孩被魏父幾乎崩潰的聲音嚇到了,小聲說著。   “爸爸”石榴輕輕喊了一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小心的說道:“我沒有跟二哥去河邊,早上洗衣服的時候在門口說了幾句話,他就走了,我也是剛知道消息,從家裡趕過來的”。   “逆子啊!逆子”魏父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對著旁邊的李昌遠說道:“老弟,是我們魏家對不住了,我這就去找他,等我把他綁回來,任由你打罵”。   “這可不是打罵的問題”做完筆錄的警察職業化的說道:“筆錄我們已經做完了,有些證據還需要再次核實確認,我們會在十五日之內給受害者是否予以立案的通知書。如果見到魏林生讓他馬上到派出所接受訊問,等孩子的傷情好了之後,可以去司法鑒定部門進行鑒定,如果構成輕傷,是要追究刑事責任的”。   說完,兩個警察就離開了病房。   這時,魏父和石榴急忙在走廊追上警察,魏父著急的說道:“警察同誌,您剛才說什麼?筆錄做完還要立案嗎?追究刑事責任嗎?事情很嚴重嗎?”   “是的”警察嚴厲的斥責道:“過失致人傷亡或是故意致人輕傷,就要負刑事責任,所以,盡快找到魏林生,隨時和我們保持聯係,保證隨叫隨到”。   魏父和石榴都懵住了,看著警察遠遠走了,魏父喃喃的說道:“刑事責任”,他隻覺喉嚨裡有什麼甜腥的東西湧上來,張開嘴一口鮮血噴出,隻覺得眼前一黑,便昏倒在了地上。   “爸”石榴淒厲的喊著,慌忙撲倒在魏父的身邊,慘痛的哭喊道:“醫生,快來醫生啊!我爸爸昏倒了,快救救我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