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第11章(1 / 1)

石榴花又開 靜靜雲逸 4457 字 2024-03-17

11、在醫院的急診室門口,石榴緊緊盯著手術室閃爍的紅燈,心裡狂跳不止,這個家裡真是不能再出事了,已經經受了太多的磨難,魏母、甚至石榴自己都有些快扛不住了,不知道爸爸的情況怎麼樣?爸爸一向都是要強的人,很少生病,即使身體不舒服,隻要是還能走路,在難過也是要到大隊去處理事務的,現在卻一下子昏倒了,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軒哥,怎麼辦?怎麼辦?”石榴在手術室門口不停的踱步,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二哥逃走了,現在生死不明,爸爸又躺在手術室內,老天爺,石榴覺得自己幾乎要頂不住了。   這時,魏母踉踉蹌蹌的跑來了,大聲喊道:“石榴,你爸爸怎麼樣了?怎麼會昏倒呢?你二哥呢?村裡人說他打了人,逃跑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媽,你先別著急,我慢慢給你說”,說著,她將魏母扶在手術門前的長椅上坐下,握著她的手說:“二哥沒有打人,隻是不小心推倒了成子,那都是個意外,爸爸聽說後經受不住打擊才昏倒的。”   “意外”魏母疑惑的說,眼神中充滿著焦慮,她急切的問道:“那你哥呢?你爸爸昏倒他怎麼不在身邊”。   “哥哥”石榴咬著嘴唇低下頭,猶豫著、糾結著,魏母將她的手推在一邊,焦灼的看著她,說道:“你倒是說話啊!你二哥跑哪裡去了?”石榴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說道:“媽,二哥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出事之後,大家就都找不到他了”。   “不見了,什麼叫不見了”魏母瞪大眼睛,憤怒的說道:“你不是說隻是個意外嗎?他怎麼會逃走呢?他從未出過小鎮,要往哪裡逃啊!老天啊!這日子是真的不讓人過了嗎?”   手術室門前的燈終於熄滅了,不知怎的,石榴突然就想起當初軒哥送進手術室的情景,她攙扶著魏母,雙腿像是被灌了鉛般沉重,挪動著走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接著,魏父被推出了手術室,他身上蓋著白色的床單,一如當初魏林軒從手術室出來的樣子,躺在小推車上的魏父雙眼緊閉,臉色蠟黃,沒有半點血色,似乎隻是一瞬間,曾經高大偉岸的身軀如今瘦小的卷縮在推車上麵,石榴不禁又是一陣心酸。   “醫生,我爸爸怎麼樣了,他怎麼?”石榴看著魏父,緊張的看著醫生,不敢說出下一句。   是啊!醫生,我家掌櫃的怎麼樣了?”魏母也跟著問道。   醫生扶了下鼻翼上麵的鏡框,神色凝重的說道:“打了麻藥,要二十四小時才能醒過來,暫時沒什麼大礙,把病人送回病房,你們隨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等來到醫生的辦公室,鼻子裡滿滿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石榴看著醫生嚴峻的神色,鎖緊的眉頭,看著他拿起魏父的片子仔細的查看著,暗暗覺得情況不好,醫生指著旁邊的椅子說道:“你們坐下吧!”   看到醫生異常凝重的表情,魏母感到六神無主,心急如焚的說道:“醫生,我是病人的家屬,病人怎麼會突然昏倒呢?他得了什麼病,有什麼話您盡管直說吧!”   “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醫生放下手中的片子,嘆了口氣,盡量裝作語氣輕鬆的樣子說道:“病人的病以前你們有所察覺嗎?或者說以前有什麼癥狀出現”。   “醫生”石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屏住呼吸顫抖著聲音說道:“爸爸身體一直挺好的,很少生病,隻是最近偶爾咳嗽,喘粗氣,胸悶,有時會覺得一口氣掉在嗓子裡提不起來”。   “這就對了,這是典型的原發性支氣管肺病”,醫生嚴厲的看著她們。   “醫生,什麼叫原發性支氣管肺病”魏母懵懂的問道,石榴也被搞懵了,從來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病,她也緊張的問道:“醫生,這是什麼病,嚴重嗎?是不是打針吃藥就會好”。   醫生又拿起片子對著她們說道:“你們看看片子,支氣管粘膜上皮全都是腫塊,它的臨床癥狀就是咳嗽、呼吸困難、胸悶,氣短,簡單的說”。   “說什麼?醫生,您就直說吧!”石榴隻覺得自己的手冰冷,沒有一絲知覺,她想爸爸的病一定很嚴重,如果是平常的發燒感冒她一定可以聽懂,但是醫生說的這麼專業,一定是很嚴重。   “醫生,這病很嚴重嗎?可以治好嗎?”魏母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醫生搖了搖頭,惋惜的說道:“這個病通俗的講,就是肺癌,並且,病人已經到了晚期,救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肺癌”魏母一下子從椅子上麵癱倒在地。   石榴眼眶裡一下子就蓄滿了淚水,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她緊緊扶著椅子的把手,就算她不懂醫學,也知道但凡是癌癥,幾乎都沒有辦法治愈,更何況是肺癌。   她踉蹌著來到醫生麵前,抓著醫生的衣袖,跪倒在醫生的麵前,哭著說道:“醫生,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爸爸,救救我爸爸啊!”   魏母的頭突然就炸裂了,剛剛失去大兒子,魏父又得了癌癥,她不由得嚎嚎大哭起來:“老魏啊!老天爺啊!這是不讓人活了啊!老魏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怎麼活下去啊!”   醫生對生離死別已經看到了太多,他極為鎮靜的看著她們,痛惜的說道:“你們發現的太晚了,就算是早期,按照目前國家對癌癥的治療措施也是沒有辦法的,何況現在癌細胞已經擴散,治愈基本不可能了”。   “不、不,不可能,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爸爸還那麼年輕,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做,怎麼就會得了癌癥,不,這不可能”石榴哭的肝腸寸斷,心裡疼的幾乎無法呼吸。   魏母哭了許久,直到嗓子乾裂,眼淚已經流不出來,才緩緩說道:“老天爺,我們魏家上輩子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要這麼懲罰我們,軒兒才剛剛過世不久,一家人還沒有緩過勁,怎麼就會得了癌癥,醫生你想想辦法救救他,哪怕是賣房賣地也得救他啊!他是一家人的天地啊!他要是有事,這個家就散了啊!”,說著,便也跪倒在了地上。   醫生連忙上前將她們扶起,又說道:“目前,因為病人的癌細胞已經擴散,開刀隻會增加病人的痛苦,放療和化療也隻是讓癌細胞不再擴散,而且風險極大,更何況是已經到了晚期,現在隻有接受保守治療,延緩病人的期限,這些天就好好陪陪他吧!有什麼需要盡量滿足他”。   “醫生,就沒有其他辦法嗎?你想想,也許還有辦法啊!”石榴再次懇切的問道,那一刻,她覺得天都塌陷了。   醫生無力的搖搖頭,看著這對痛哭的母女,很是同情的說道:“鎮裡的的條件、設備、水平都很落後,不如等病人情況穩定一些,你們去首都的協和醫院看看,那裡的治療水平在國內首屈一指,真不行的話你們可以去試試”。   石榴和魏母是怎麼走出醫生辦公室的,她已經想不起來了,回到病房,魏父已經醒過來了,石榴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慌忙跑過去,笑著說道:“爸爸,你怎麼樣了?你真的是嚇死我了”。   “我這是怎麼了,醫生怎麼說,我怎麼會昏倒呢?”魏父極為虛弱的問道。   看著魏母幾欲昏厥的樣子,石榴急忙安慰道:“沒什麼要緊的,隻是太勞累才會昏倒的,醫生說隻要你配合吃藥、打針,就會好起來的”。   魏父苦笑了一下,這些日子,他也一直覺得有些不舒服,胸悶的厲害,經常是一口氣緩不上來,止不住的咳嗽,而且,妻子的眼神始終都在躲避著,他好像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其實,死亡並不可怕,隻是,他不放心這個家,不放心兩個孩子,不放心妻子在他走後要如何生活,他要是不在了,這個家可怎麼生活下去,想至此,眼神不由的暗淡下來。   他喘息著對妻女說道:“我在大隊部當了半輩子乾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自認也是幫助群眾辦了一些實事的,我始終都是清清白白的做人,踏踏實實乾事,我無愧於人的”。   這時,他又劇烈的咳嗽起來,石榴趕忙幫他捶著背,又急忙倒了杯水,走過去說道:“爸爸,不急說這些,你先喝點水吧!”魏父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林軒那孩子沒有福氣,早早就走了,林生現在也知道努力了,這讓我多少有些欣慰,隻是,隻是石榴我放心不下啊!”   看著一旁哭泣的石榴,他停頓了一下,勉強笑道:“這孩子打小乖巧懂事、善良孝順,鳳芝,如果我以後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個家裡還指望著石榴照應,你要對她好點,否則,我就是走了,也不安心啊!”。   “老魏”魏母喊了一聲,便哭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石榴哭著說道:“爸爸,你別胡思亂想,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會好好孝順媽媽的,我還沒有報答魏家對我的恩情,爸爸,別再說了,你好好躺一會,明天就會好起來的”。   “哎,傻孩子,爸爸心裡明鏡似的”魏父無力的笑了笑,突然有些沉重的說道:“石榴,你二哥還是沒有消息嗎?你明天去趟你李伯家裡,我記得家裡衣櫃的底層還有三千塊錢,不夠的話讓你媽媽帶上存折去鎮上再取一些,好好跟你李叔說,千萬不能讓他們告咱們啊!林生還那麼年輕,要是留個案底,這一輩子就毀掉了啊!”說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爸爸,你放心吧!”石榴抽噎著說道:“我記下了,我明天就去,你就放心吧!”魏父輕輕點了點頭,這才又緩緩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