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夜總會的生活和石榴以前的生活軌跡完全不同,基本上是晝伏夜出,她在夜總會附近的民居租了個單間,那是一棟二層樓房的小院,院內破舊不堪,房屋是年久失修的樣子,石榴就在二樓的一間房屋住著,樓上墻皮脫落,屋簷下盡是蜘蛛網,房東是一對在煙廠上班的職員,白天上班,晚上很晚才回來休息,所以石榴和她們幾乎不打照麵。 石榴想著這樣更好,省的彼此見麵尷尬,石榴的住室被她收拾的很整潔,水磨石的地板被她拖得錚亮,室內狹長,最裡麵是一張鋼絲床,鋪著軟軟的被褥,床對麵是簡易的布藝衣櫃,在靠窗的位置是一張簡易的書桌,上麵堆滿了書籍。 什麼家春秋、圍城,駱駝祥子,夜深沉,國外的紅與黑,安娜卡列尼娜,悲慘世界,還有日本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等等。 石榴白天幾乎不出門,就躲在家裡靜靜的看書、寫字,在夜總會工作了這麼久,裡麵的很多小姐已經學會了隨波逐流,每日聲色犬馬,過著失去自我的樣子,隻有石榴是個另類,她晚上結束工作之後從不跟著客人走,她在內心深處始終都在保留著最初的那份初心,她不想破壞,何況有了林軒哥曾經的出現,她覺得任何男人都無法跟她的林軒哥比較。 那天晚上,她泡了泡麵,簡單吃過之後,就和往常一樣端坐在房間梳妝,看著鏡子中濃妝艷抹的女子,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她嘆息著換上一件淺青色印白花的旗袍,將長發隨意的披在肩上,鎖上房門就來到了“紅櫻桃”夜總會。 到了夜總會的大廳內,許多客人正在跳舞,看到她緩緩走進,有人沖著她吹了聲口哨,她也回那人莞爾一笑,便來到了吧臺邊,要了一杯紅酒,端坐在高聳的轉椅上注視著跳舞的人群。 “清清,今天來的有點晚啊!怎麼去約會了”吧臺上的調酒師周子文看著清清笑著說道。 “子文哥,約會怎麼比的上跟你聊天愉快”,石榴舉著酒杯沖著遠處的客人示意了下,輕俏的笑著說道。 洋洋從角落走了過來,依然是一襲白色絲絨旗袍,她淡淡的說:“清清,你去下05號包廂吧!陸總來了,點名要你陪呢?” “陸總”石榴皺了下眉頭,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告訴他我這邊有其他客人了,讓他點別人吧!” “清清”洋洋瞬間變了臉色,冷笑著說道:“真把自己當成貞節烈女了嗎?你這個也不陪,那個也看著不順眼,不如你來做領班吧!” 露露緩緩走過來,看了看洋洋難看的臉色,急忙打圓場說道:“洋洋姐,要不我去吧!”,洋洋狠狠盯了她一眼。 隻聽石榴小聲說道:“好吧!姐,我去就是了”。 她信步走進包房,裡麵三兩個男子正在那裡擲色子,電視熒屏上,一位女子正深情的唱著:“別管以後將如何結束,隻願你的追憶有個我,隻要我們曾經擁有過,對你我來講已經足夠,,,”。 “陸總,洋洋姐說你找我”,石榴看著包廂內渾濁的空氣,刺耳的笑聲,極為冷漠的說道。 一位留著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走至石榴的身邊,摟著她的肩膀,把臉湊到石榴的脖頸處,用手撥弄著她的波浪卷發,又深深的吸了口氣,嘴裡喃喃的說道:“清清姑娘果真是清麗脫俗啊!難怪我們源哥時常惦記,連我見了,都夜不能寐啊!”。 “老杜,手放開”陸源沉著臉色說道,那人看著老板變了臉色,連忙對著另一個男人說道:“走,我們出去找露露跳舞去,憋在包廂真他媽的難受”。 兩人識趣的離開,陸源指著旁邊的沙發說道:“你打算一直站在那裡嗎?”石榴隻好走過去坐在陸源的身邊。 陸源三十多歲的樣子,筆挺的西裝,白色襯衫的領子永遠都是那麼挺括,一副黑邊眼眶下麵的眼睛似深潭般,能看穿人的內心深處,他從桌子上端起酒杯倒了紅酒遞給石榴,溫和的說道:“喝點嗎?” “我不大會喝酒”石榴漠然的說道。 “不大會,還是不想喝呢?”看著石榴漠然不語,他又極為耐心的說道:“剛才那首萍聚會唱嗎?” “會一點吧”石榴懶懶的回答,看著陸源走到房間小舞臺邊的點歌器旁,又沖她招了招手,點完歌曲之後就將一隻話筒遞給石榴。 石榴隻好跟著他站在舞池中央,陸源本來想把手放在石榴的身上,看著她淡淡的樣子,便把手放下,兩個人一起唱了起來:“別管別管以後將如何結束,隻願你的追憶有個我,隻要我們曾經擁有過,對你我來講已經足夠,,,”。 “啪啪”房門被輕輕推開,洋洋拍著手笑著說道:“我在房門外聽著歌曲,以為是原音,沒想到是我們陸總唱的,陸總不但生意做的大,連歌也唱的這麼好,真是難得”。 說著,她將石榴拉至一邊,悄悄在石榴耳邊說了些什麼,石榴的臉色顯得不太好看,她又倒了一杯酒攔腰抱著陸源說道:“陸總,妹子多謝你的捧場,以後夜總會的生意你要多多照應,為了表示妹子的心情,今天我先喝為敬”,隻見她麵不改色,一杯酒緩緩喝了下去。 接著,她拿著空酒杯倚在陸源的身上,巧笑嫣然的說道:“陸總,你們繼續唱,我待會在過來給陸總敬酒啊!” 等她走出房間,陸源和石榴緩緩的在沙發上坐下,陸源目光深邃的看著石榴,聲音渾厚的問道:“有什麼事情嗎?”石榴淡淡笑了下,說:“也沒什麼事情,她說結束之後去吃宵夜,我不大想去”。 “去哪裡吃宵夜”陸源若有所思的問道。 石榴看了一眼電視屏幕,緩緩說道:“北城飯店”,隻見陸源輕輕點了點頭,不在言語。 石榴心裡很是奇怪,每次陸源來的時候都會點石榴的臺,但是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什麼輕佻的話語,也沒有任何不雅的舉動,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隻是唱唱歌、跳跳舞而已,石榴不知道陸總心裡想的是什麼?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是討厭,多少是很無奈的陪著。 石榴工作結束之後,如約來到了北城飯店,這是本市最好的飯店,飯店的周圍被湖水所圍繞,風景自然是極好的,尤其是在晚上,湖麵上的射燈映射著,愈發趁得酒店如夢似幻,別有一番情趣。 來到飯店的頂樓餐廳,走進裝修華麗的大廳,頂部的水晶吊燈散發著灼人的光芒,石榴踩著厚重的地毯來到卡座,隻見洋洋和一個男子坐在一起,石榴認得那人是夜總會的張總,見到沒有別人,石榴心裡輕鬆了許多。 “清清”洋洋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說道:“這是張總啊!還記得嗎?你第一天來的時候,我帶你見過的”。 “張總好”石榴敷衍的打了個招呼,拉開座椅坐下,隻見桌子上麵已經點了些飯菜,餐具精巧雅致,菜量不多,但是一看就是極為名貴的菜品。 石榴有些發窘,不知道洋洋究竟是什麼意思,有些驚奇的說道:“姐,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嗎?怎麼想起來請我吃飯啊!” “這孩子”張世明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有些嘲弄的說道:“難道我跟你洋洋姐都不能請你吃頓飯嗎?還非得有什麼事情嗎?” 石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這是無功不受祿啊!” “哈哈”洋洋將頭親熱的靠在張總的肩上,打趣道:“你看看,我們紅櫻桃的頭牌清清姑娘,現在說話也滿是套路啊!”張世明也笑著說道:“清清是你一手調教的,這是名師出高徒啊!”又看著石榴說道:“忙了大半夜了,石榴,嘗嘗這裡的菜看合不合胃口!你洋洋姐都念叨你半天了,你可別辜負你姐的心情啊!” 石榴隻好默默的夾了一口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著張總和洋洋卿卿我我,石榴心裡滿是疑問,她知道張總是有妻子的,聽說他的妻子在公安局當副局長,唯一的女兒出國留學了,她有些搞不懂張總是怎麼想的,妻子那麼優秀,家庭那麼美滿,還跟洋洋一起,難道就不怕他妻子知道嗎? 後來,石榴看著他倆的舉動實在是有點過頭,便放下筷子,極為尷尬的說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間啊!” 不時,當她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洋洋熱情的說道:“都說無酒不成宴,清清,來跟姐碰一杯”說著,便舉起了手中的紅酒杯。 “姐,我是不能多喝了,今天晚上在夜總會喝太多了”石榴舉著酒杯淺淺小酌了幾口。 隻聽洋洋半是諷刺半是嘲弄的說道:“怎麼?你是不是看上陸總了,今晚我看你在他房間一直沒出來,啥時候讓姐喝你的喜酒啊!” “說什麼呢?姐”雖然在夜總會時間也不短了,但是石榴始終還不太會逢場作戲,她紅著臉說道:“人家陸總是有老婆的人,怎麼可能呢?” 說完,石榴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是洋洋似乎並不介意,她沖著張總嫵媚一笑,說道:“世明,不如把賀總介紹給石榴怎樣?他可是對石榴一往情深啊!” “我看行”說完,兩人相視而笑,這時,石榴隻覺得眼前的景物亂晃,頭也沉重的厲害,她努力的甩甩頭,想睜大眼睛,眼皮卻像是在打架般不聽使喚,隻瞧見張總給洋洋遞了個眼神,人便再也支撐不住爬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