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花公子(1 / 1)

北鬥! 胡悟 4413 字 2024-03-17

九哥他們一走,怕成龜孫子的劉運來立馬就像個沒事人似的,安安穩穩的坐到了椅子上,居然還盯著羅鼎川從頭打量到了腳。   “哎!你到底是啥子人?”   羅鼎川沒有答話,瞅著這個變得忒快的家夥問了句:“你冷不?”   劉運來經剛才這麼一嚇本來已經忘記冷了,被這麼一問又突然感覺全身冷了起來。   “冷噻!怎麼能不冷,這鬼天氣!”   “樓上是你住的地方嗦?去加件衣服噻!”   “沒得,都在當鋪裡,有衣服加哪個會穿這麼點噻?”   羅鼎川聽他這麼說轉身打開了皮箱,拿出一件棉長袍扔給了他。   “長短應該差不多,就是大了些。你先湊合著穿,等明朝我陪你把衣服給贖回來。”   劉運來換了衣服從樓梯上走下,邊走邊搖頭道:“我雖然沒見過羅鼎川,但羅三炮的名頭我是曉得的,你這樣子不像噻!”   羅鼎川淡淡問道:“哪點不像?”   劉運來隨口答道:“太斯文!不夠狠!”   “哦,那你曉得三炮的名頭是哪門來的不?”   “那不曉得。無非大炮,嘴炮,鳥炮嘛!不過看你這身形,鳥也不能像炮噻?”   劉運來歪坐在椅子上,那語氣就像在調侃一個自己的跟班小弟。   “我嘛,早先是做炮仗的。區公所收稅的狗官說他家娃兒喜歡炮仗,頭回我送了他一掛,第二回我送了兩掛,第三回我說沒有,他不乾,要罰款,我就殺了他一家七口,還有他家的狗。”   羅鼎川講話總是那麼輕飄飄的,就好像殺幾個人是件很平淡無奇的事情。   劉運來猛然感到一股森森寒意從頭瘮到了腳,身上雞皮疙瘩一陣陣泛起,惶惶然不自覺擺正了身姿。   “你——真是我姐夫的堂弟羅三炮?”   “冒充他有啥子好處嘜?”   “那沒得!你不是在龍角山當土匪嘜?”   “誰是土匪?你姐夫把田稅收到了民國五十年,那才叫土匪。我是鼓勵鄉民們多種膏子,多種多得,不多收稅也不少他們的錢。”   “你和我姐夫不是死對頭嘜?哪門又成了他的軍需官了耶?”   “我和煙灰,那是自個家裡的事。外人要搞他,那我還是要幫的嗦!”   羅鼎川講完,麵無表情的盯著劉運來問道:“你的問題問清白沒得?現如今是不是該我問你囉?”   劉運來被他看得有些發毛,怯生生回了句:“問,問啥子”   “錢呢?”   “啥子錢?”   “那貨呢?”   “啥子貨?”   “那押貨的人呢?”   “啥子人噻?”   羅鼎川死死的盯著他的反應。   半晌,指著他冷冷說道:“你狗日的運氣好!部隊嘩變的時候你老姐幫煙灰擋了一槍,你沾了你老姐的光,要不然,你今朝就是個死!”   劉運來急道:“我姐?我姐她咋的哪?”   “中了一槍,沒救過來,死球囉!”羅鼎川比著胸淡淡的回了句。   劉運來聽到老姐死訊一下愣在了當場,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看著羅鼎川平靜又淡然的樣子,轉瞬間猶如天塌了般,止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哎呀!我苦命的姐啊!……”   許久,悲慟之勁緩去,哭聲漸細。   等從斷續的抽泣慢慢的變成了哽咽聲,羅鼎川發話了。   “哭好囉,就莫再哭了。事情我們還是要搞清楚!”   劉運來帶著唦音道:“啥子事情嘛!我是真不曉得!”   “你多久沒跟你姐聯係了?”   “有,有半年多。”   “煙灰出事,你曉得不?”   “曉得,看到過報紙上的消息。”   “那你咋不拍個電報,寄封信回去問哈子勒?”   “哥,我可不敢!上回我姐來信就講了,說姐夫心情不好,要我不要沒得啥事就給她寫信。我姐夫你又不是不曉得,心情不好的時候隨便就能砍人,我哪敢再寫信拍電報勒!”   “你姐是要你不寫信嘜?是要你莫找她哼錢吧?”   “哥,都一樣噻!”   “我覺得你個龜兒子還是沒得那麼大膽子的。問題要是不出在你這裡,那就是出在杜老板那頭。明朝我們一起去三鑫公司,把事情搞清白起。”   劉運來點頭答應。   羅鼎川看他樣子怕是餓了,又帶他去吃了頓飽的。   中間劉運來問起他姐夫的近況,羅告訴他目前還好,已經投奔到了李雄英司令那裡準備東山再起,現在最缺的就是軍費。   又說想徹底搞倒他姐夫的人很多,李司令也不一定靠得住,所以安排他來把上次的貨款拿到手,並買些軍火回去。   劉運來則一再解釋自己沒見到姐夫派的人,更沒見到貨。   到了晚上,羅鼎川提出就住在商行。   商行隻有一張床,羅也不覺得有啥不方便,還警告劉運來不要想著逃跑,那是自尋死路。   劉運來和他扯東扯西聊到了很晚,哈欠連天的可就是沒一點想上床睡覺的樣子。   羅鼎川見狀說道:“你右邊屁股上有塊拳頭大的疤,煙灰講那是你娃兒小的時候家裡窮,餓昏了頭搶地主家的狗飯吃留下的。”   劉運來一臉尷尬的回道:“這麼丟人的事情我姐夫跟你講啥子嘛!”   羅鼎川漫不經心道:“我這趟來上海,煙灰不方便開介紹信。他講這事隻有他和你姐曉得,比介紹信要管用,所以你莫怕,早點上床睡覺,明朝還要辦事的。”   見劉運來還是不肯脫衣服上床睡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羅鼎川又冷冷的丟了句:“真的莫想跑哦,會死人的嗦!”   劉運來實在憋不住了,隻好實話說道:“哥,我煙癮犯了噻,不抽幾口不得行!”   “這晚上囉,還抽個屁!”   “哥,你不給我抽,我發了病,明朝也沒得法去三鑫公司了嗦!……”   大上海煙館到處都是,光法租界就有燕子窠八千多家。   可劉運來卻軟磨硬泡拉著羅鼎川去了四馬路726弄會樂裡一處叫春燕樓的長三堂子。   春燕樓在進弄堂第三排靠右第三棟,一幢石庫門二層小樓。   叫春燕樓是因為樓裡的頭牌就叫柳春燕,而她便是劉運來長期花錢供養的主。   也不知她用了何等手腕,這劉運來自從認識她,三年來,倒是再沒有光顧過其他人。   黃包車夫把他們放在了弄堂口,走過第二排房子的時候,羅鼎川忽又退了幾步朝右邊望了望。   劉運來以為他碰上了熟人,他說剛看到一女的模樣還不錯,奶大屁股翹的。   到了春燕樓,劉運來自然是老感情加老套路,先膏子後奶子。   羅鼎川和他對麵屋,挑了個年紀稍大,姿色雖不算突出,但聲音特好聽的。   暢快一夜,兩人睡到上午十時停了雨才起,在柳春燕的催促下,劉運來才拖著羅鼎川去四處贖當。   贖了當,又去吃了餐精細的肥了肥肚皮,劉運來這才肯回到商行換了身體麵的行頭。   梳洗一番後居然容光煥發起來,儼然又成了公子哥模樣,與昨日簡直判若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