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這兩個人解綁。” 蘇寧說道,稚嫩的小臉上透著股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他的麵前正跪著兩名被樹藤綁住的阿爾坎迪亞人,滿臉誠惶誠恐地看著他,心底忐忑不安。 手上的春秋蟬揮動纖細柔軟的觸足,瑩瑩的微光隨之傳遞了出去。 一旁侍立的兩頭蠱猿心領神會,以堪稱粗暴的手段強行扯斷了樹藤,勒得兩人生疼,不由倒吸幾聲涼氣。 這兩人方想要站起,蘇寧眉頭一蹙,端坐在自己的石質王座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兩頭高大魁梧的蠱猿上前,寬大的手掌將他倆生生按回了地上,不置可否。 其中那個較年輕的阿爾坎迪亞人脖子一梗,正要開罵,一旁的同伴便不動聲色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稍動眼色,示意:蘇寧還擱上頭看著呢,能給咱們鬆綁已經是看在同是老鄉的麵子上了,你小子別想得寸進尺。 那較年輕的愣頭青當即就不吭聲了。 蘇寧將他們之間的隱秘交流盡收眼底,慢悠悠地開口:“二位,想來‘我被丟了’的事兒你們也知道的不少吧?不如咱們聊聊?” 封王儀式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當一切‘手續流程’打理完後已經很晚了,而蘇寧也成了這‘蠱林’中名副其實的王。 順帶還包紮了傷口。 薩滿白猿拿出了一個青皮的果實,將它搗碎成汁液後敷在蘇寧的斷腿上,別說,還特有奇效,剛敷上沒一會兒便止住了血,透入骨髓的清涼感驅除了劇痛,不然,蘇寧是萬萬撐不過一連串封王流程的,早就昏了過去。 當時,他沒召來這二人把事情問個清楚,刻意讓忐忑慌張的情緒在這一夜中在他們心底慢慢發酵。 說起來這手段還是跟學校的老師學的。 學生們會因為犯事而慌亂如麻,且積極尋求解決的對策,建設心理防禦,這個階段的學生們是很狡猾的。 但,若是老師卻偏偏不第一時間去找他,而把時間多拖個一天兩天的話——學生們提心吊膽地過了兩天後,就會逐漸放鬆下緊繃的心弦。 這會給他們一種以為事情已經過去的錯覺。 就在這種時候,再來個當頭一棒,等打懵之後再慢慢審問,這樣能起到的效果可是事半功倍的。 兩人沉默不語。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件事情太過卑鄙而難以啟齒。 蘇寧也不急,一邊挑逗著春秋蟬,一邊悠然說道: “兩位叔叔伯伯不願意說也沒關係哦~ 看到旁邊的蠱猿了麼? 我會把你們兩個扔進它們的樹洞了,再下一點讓春天快點到來的藥...眾所周知,春天,是動物交配的季節。 它們,可是饑渴難耐了哦~ 這樣,你們一定會很快樂地度過這兩天的... 我等著你們,把秘密乖乖告訴我。” 蘇寧把手一招,語調轉為冷漠:“拉下去!” “吼!” 蠱猿發出吼聲,捶打著胸膛,銅鈴般碩大的眼球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猿臂伸展,就要拽著這兩人的腿去做一些好玩的事情。 “對了,男孩子在外麵,一定要記得要保護好自己喲~” 蘇寧看向他們,笑容和藹可親。 很刑。 太刑了。 “‘招災之子’!” 聞言,愣頭青豁然抬頭,憤怒咆哮。 “怎麼,現在連演都不願意演? 直接就對我們動手是吧?! 好,好好好! 如果不是你這禍星,我們的村子何至於日日遭受災禍?何至於淪落到成為服村附庸?! 而你,卻還跟這群妖物狼狽為奸! 我就是死,我也不會臣服與你的淫威!!!” “錯啦,‘淫’的可不是我,是你後麵的那兩位,”蘇寧招了招手,似乎絲毫未受到印象,笑容仍舊燦爛,“好好享受哦~” “圖特,住口!” 那較年長的喝了一聲,定了定神,沉聲道,“提諾涅爾,這事或許我們有錯在先,但我們終究是長輩,你先讓這兩頭白猿把我們放開,我們坐下來...啊!!!” 他隻覺得屁股一涼,不由得尖聲大叫。 隻見白花花的兩瓣大腚暴露了出來,蠱猿拖著他的雙腿,宛如犁地般向外走去。凜冽的秋風吹來,從臀尖一直冷到了心底。 “放開我,你放開我!!” 像是即將被土匪頭子侵犯的良家少女,嚇得發白的雙手緊緊攥著外衣,拚命地踹動雙腿,口中尖叫不絕,眼中淚花滿溢。 而土匪頭子卻還在沒良心地哈哈大笑,欣賞著小女兒姿態。 未來簡直一片苦寒。 “我說!我說!!” 心理加肉體上的雙重折磨,令這個可憐可笑的男人再也按捺不住,鼻涕眼淚橫飛。 在蘇寧通過春秋蟬的示意下,這個還算懂事的男子留了下來,至於另一個愣頭青...幾乎隔了半片蠱林傳來的慘叫聲依舊淒厲。 可想而知,他的菊部受了多大的痛楚。 “相信你不會辜負我的信賴,”蘇寧笑意溫和,“來,入座...對了,渴麼,餓麼,來吃顆果子。” 男人不敢推脫,戰戰兢兢地接過蘇寧遞來的橘紅色果子,硬著頭皮咬了一口。 出乎意料地甘甜可口。 自從昨天被蠱猿俘虜了來,算算也差不多有一天沒吃東西了,何況在被抓之前,他還在進行著高體力消耗的捕獵,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當下三口兩口就將果子吃得乾乾凈凈,連果核也沒放過。 “既然吃飽喝足了...”蘇寧調了個坐姿,作洗耳恭聽狀。 “那麼,說吧。從頭開始。” ...... 提諾涅爾從生下來開始就是個給家人帶來禍殃的掃把星。 他出生的那一天,是七月十二日。 在族內流傳下來的記載中,五百年前的這一天,是阿爾坎迪亞全族被迫遷移至‘荒蕪之地’的日子。 也是他們苦難的開始。 他們村叫做查村,本來是個經濟實力不輸於六大村的村子,由於臨近蠱林,以打獵為生,男人們將獲得的獵物扒皮割肉後賣向各個村子,一年到頭也能獲得不菲的收益,賺得的利潤由村裡的各家各戶平均各分,人人都能有足夠的錢財將自己的家庭推上小康的水準。 提諾涅爾的父親涅瓦圖在村子裡麵頗有聲望,以一手堪稱高超的鑄造技術為村裡的獵人們打製長矛、弓矢等實用打獵用具,獵人們也不惜將自己打獵獲得的獵物分涅瓦圖一份,權當結下善緣。 七月十二日那天,涅瓦圖的妻子正在分娩首胎,生性爽朗的涅瓦圖與前來祝賀的獵人們共飲家釀的果酒,不醉不歸。 誰知,提諾涅爾的出生不知為何吸引了蠱林內圈霸主之一的‘隱山狻猊’的到來,這頭生性嗜血的妖物偕同蠱林眾獸傾巢而出。 喝得大醉的男人們哪裡能預料到這場災禍,手邊不曾攜帶武器,隻好倉促間拿著家具桌椅而戰,結果自然能預料得到,血流成河,堆屍成山,這群男人哪裡能想得到,分明是一場皆大歡喜的慶生宴,卻成了送自己上黃泉路的元兇。 就在‘隱山狻猊’屠戮正酣之際,一聲嬰啼響徹。原來,這時的提諾涅爾呱呱墜地,隨之,有炫美瑰麗的七彩虹光突破屋頂,照徹夜空,同時有晚霞自天邊泛起,那是伴著他一同生下來的鱗片所發出的光華。 ‘隱山狻猊’有些畏懼,攜著眾妖物返回蠱林之中,而部分獵人這才幸存,其中就包括提諾涅爾的父親涅瓦圖。 雖然提諾涅爾降生之時伴有異象,本為祥瑞之兆。可是因為他的降生死了太多人,查村也因此沒落,淪為服村的附屬。 這就導致涅瓦圖一家頻頻遭受了太多冷眼,涅瓦圖時時抱著他長籲短嘆,將那些人的死亡歸咎於提諾涅爾的身上,提諾涅爾這個名字,在阿爾坎迪亞語之中就有‘災難’之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之後,提諾涅爾日益長大,他就像是‘災難’的人間化身,每當他隨口說出一句不祥的話語後,總會有相應的災禍降臨,久而久之,人們都避著他,生怕有什麼磨難到了自己頭上。 他甚至生生克死了自己的親身母親,因為他的一句“爸爸燒紅燒熱的鐵汁要溢出來了”。他們一家在查村的日子可謂是舉步維艱。 尤其是前幾天他說出了“山怒之洪要來了”,那一天,香山震顫,就真像是山神老爺發怒了一般,汙濁的洪水從山上轟鳴奔騰而下,房屋在滔天的洪澇中崩塌、碾碎,好不容易才從曾經的創傷中恢復過來的查村再受重創,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這場災難中。 那之後,涅瓦圖收到了來自各村的聯合施壓,畢竟,誰都怕這孩子再給自己帶來什麼滅頂之災,涅瓦圖那天在家自己呆坐了不知道多久,在晚上,把幾個曾經很親近的獵人們找來,趁著提諾涅爾睡熟的時候把他扔到了離服村還挺遠的香山腳下,給他搭了一個小棚。 至於死不死,就看老天或者山神老爺什麼時候把這不祥的’招災之子’什麼時候收走了。 ...... 男人的講述到此結束。 “‘山怒之洪’...這不是‘三災’麼...” 蘇寧喃喃低語,詢問道:“這不是你們血脈中的‘災殃之咒’招來的麼?關提諾...關我何事?” “‘災殃之咒’?那是什麼?” 男人滿臉茫然。 蘇寧背後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