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園長(1 / 1)

我要你活著 四都中學 4042 字 2024-03-17

我被威脅了,或者說我們被威脅了,隻要我敢去舉報,我會死在路上,其他人陪葬。而且,沒有典獄長的命令,沒有他的批準,艄公不許載我出去,古塔那邊的獄警蘇第二同樣被這樣打過招呼。也就是說我被軟禁。   至於第四季度過後,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再報告這個事就顯得不順暢。   盡管如此,安全起見,典獄長在巫師的教唆下,以我們自願留守為說辭,又把我們四人截留了一個季度,也就是明年的一個春季度。   沒辦法,如此威脅,為了活下去,我們選擇了妥協,畢竟活著比菩薩的麵子和信仰更重要。寺廟那邊不會替我們考慮的,這是個危險而潮濕的地方,沒有那麼多現身精神的向導,每次被派到隔離區都是新來的菜鳥向導,再配一個膽小的向導領隊,人們管這叫歷練。   再說我是菩薩的門徒,理應勇挑重擔,沒人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巫師自己回去了,做完他的狗皮膏藥就回去了,他對我們也很放心,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但是他為什麼能容忍美杜莎的不聽話呢?美杜莎是來刺殺我的,但它幾次三番罷工了,這一點,阿齊都能看出來,巫師能這麼稀裡糊塗地不了了之嗎?   我不知道的是美杜莎有足夠的理由:她不能乾這活,因為吞下我,那會跟她的女兒抵觸,這樣明明白白的謀殺女兒的親爹對女兒的影響明顯非常不好。保護幼兒的法規不僅僅是法規,也是人類的共情,巫師也是講共情的,突破共情底線的事,誰都有理由不做。   作為跟強權合作的巫師,要搞死一個菜鳥,手段多的去了,不需要毀了美杜莎,畢竟煉製這樣一個怨念深深的美杜莎,不容易啊!巫師現在想知道的是美杜莎對我的感情情況。美杜莎也迷糊,她不知道我和她是怎麼死的,是死於情殺,還是一同殉情?從時間節點上看,不是一同殉情,那麼謀殺的可能性就大了。到底是誰殺了她呢?她都有身孕了,難道是我殺了她,因為我變心了,並且甩不掉她的糾纏?不會吧?按理說也不會,畢竟這個世界都是有缺點的好人!而且向導還是屬於那種比較少缺點的好人!   把阿香的大腦封印了,這就成謎團了。我的執念也被菩薩清除了,這個謎團就成了死結!   到了春季度,天氣依然不那麼暖和,我們向導的境遇依然沒有多大改善,反而有惡化的趨勢,人們通過惡搞的各種短劇在嘲笑我們向導。我不知道該對我被怨靈糾纏這件事作何解釋,我聽到的是惡意的嘲笑和指指點點的動作,甚至我在戲劇表演裡當燈光師,演員們都對我所站位置挑刺,說我完全沒有戲劇表演的天賦。我得承認,自從被美杜莎糾纏後,我確實有點魂不守舍,但還沒有到不敬業的地步。   從一些人的反應上看,他們是把自己被收關在隔離區的不滿或者對社會、對自己的不滿發泄到了我的身上,擁有負能量的數量讓人驚心,已經超出我的研判,人們的貪嗔癡在這個時期毫無節製地表現出來,可怕執念的風暴正在形成,那個巫師走了,為什麼帶起的節奏依然在聚集,而且越聚越大,有龍卷風的氣勢。被那種嗜欲正麵沖擊,感受到的隱含的殘暴,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個向導,燈帽還在不斷發光,甚至更亮,盡管如此,不知怎麼造勢宣傳和汙蔑的,竟然有人能給我扣上怨氣感染者嫌疑人這樣的帽子,更古怪的是,這樣的造謠竟然還有人信了。好人大多數都頭腦簡單或者文盲嗎?   起先花臉和劇團是維護我的名義的,當然也關乎他們的自身利益,後來,阿齊願意替代我的位置,劇團就閉嘴了,都說讓我休養一段時間對我的健康有好處。   我很明顯地顯示我的健康,燈帽更亮了。盡管如此,所有人,不管是認為我是感染者也好,我需要靜養也好,總之,我被或軟或硬地清理出了大本營,被安排在茫果園養病,並指望怨靈因為我的離開而離開大本營。   怨靈跟隨的是巫師又不是我,這些人真是不分青紅皂白啊!   兩個農人在茫果園前的路邊恭候著我們,我們被他們帶著去了東北方向的一處高地,那裡有幾棵枝乾是白色的辣椒樹,還比較大,過了大的辣椒樹後,一條鋪了白沙的小徑通到一座木房子,房子被一圈辣椒樹灌木圍著,一大片草地。大門前的草地上種有幾個花圃,有金色的金雀花,掛著紫色鈴鐺的石楠花,蝴蝶和蜜蜂在裡頭飛著,有幾隻鳥兒在屋頂上鳴叫。   看樣子,這裡還相對安寧。   大門口處,那個叫黃文斌和埃迪的獄警把我交給了仙女,並對農場負責人仙女做了些交代,然後,他們就放心地走了。兩個獄警,到這會兒我才認識他們的名字,他們像門神,一個斯文,另一個威武。   茫果園由一個叫仙女的女人負責管理和看護,還有兩個輪崗的農人幫忙。至於農人組,隔三差五來一次,除草、鬆土、修剪果枝等。茫果園遠離人群,非常冷清,一般人不想常住在這裡。   那麼這個茫果園不需要看守嗎?不需要防護野獸來糟蹋嗎?   不需要,茫果園太大,這裡的人又不多,根本吃不完,掉落地上的茫果就夠那些野獸撐的。再說,由於怨靈存在,這裡的鳥獸不多,還有些野獸成了魔獸,它們吃的是怨氣和動物,不是茫果。   我是向導,盡管我被傳說成了感染怨氣病毒的向導,但我畢竟帶來光芒,這個還是讓仙女歡迎的。她不像其他人那麼沒腦子,知道向導跟怨靈是死敵,不會像外頭那些沒腦子的被巫師的妖言帶偏。   仙女穿著寬鬆的衣裙,臉上緊繃繃的。剛見到我時,眼神看上去敏銳而好奇。現在人都走了,她可以跟我談談心了。   “福迪向導,對吧?我叫仙女,茫果園的管理員,你可以叫我園長。”   “好的,我現在也歸你管,以怨氣感染者的身份,我被要求必須凈化心神。不是菩薩的旨意,而是巫師或者典獄長。”我諷刺地說。   “我知道,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以前也出現過類似的向導,你不是第一個。哦,這麼說,你大概知道了我的年紀,嗨,我確實不年輕了。一直渴望有自己的一片莊園,沒想到真有了自己的莊園,卻是如此的冷清寂寞。人呀,永遠不理解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很高興聽你這麼說,看來,你好像有點覺悟呢。”   “早了去了,知道是一回事,糾結是另一回事。關鍵是能不能執行,真正放得開的有幾個啊,所以,向導都是少數人啊。”   “你說的對,所以,你算是有覺悟的人了。那麼,你對我的了解已經比較公正。”   “當然,我又不是沒腦子。”   “這我就放心了,那你打算如何安排我呢?”   “放心,我不會為難你,我更需要你給茫果園送來光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想想,你該住哪兒合理呢?我想想,住這裡肯定是不行的。”   “隨便吧。”   “那好,福迪先生,您可以住在茫果園裡頭嗎?我知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過方便我們農場組的人乾活,也便於其他人采摘。我們還是很稀罕您的光芒的,而且,您是我見過的最亮的向導。基於這個,我就知道巫師和典獄長在睜眼說瞎話。”   仙女的那些話讓我很感動,終於有人為我說了句公道話,可惜像仙女這樣的人都是沒實力也沒利益的人,對我說的這樣的話也沒多大意義。   “哦,對了。我也有點小需要,你知道的,我們這裡離大本營還一點距離,我身邊的這些人都是沒文化的,我心裡有個問題,沒人能幫忙解決,把我給悶的,我希望能有一個人跟我聊天,我很孤獨。尤其是像您這樣的向導。”仙女進一步提出要求。   “啊......好的。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需要向導的教導了。”我感嘆地說。   “哦,對。你住在茫果園,那裡風景好,原先那是農人組的宿舍,一座老大的老房子,有寬寬的過道和很多房間,整理一下就可以了。現在啊,農人都不住在這兒了,還是大本營熱鬧啊。尤其是有了戲劇表演之後,農夫都嫌棄這裡太悶,紛紛往大本營跑。現在他們跟城裡人似的,每天隔三差五到這裡上班,當天就會城裡去了,一刻都不想多停留下來。嗬嗬。”仙女酸了。   “行,聽你的。”   “那好,我陪你出去看看你的新住所,我相信你也挺好奇的。”仙女慢慢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