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陽掛在樹梢之時,昏昏沉沉的士兵們,在嗬斥與皮鞭下,清醒過來,哆嗦著拿起自己的裝備跟隨著行伍前進。 杜爾特和他軍隊走在隊伍的最前方,馬休被命令和他們一起開路。馬休自己的裝備並不重,所以隻牽著棗紅馬,黑馬和鋼甲被伊帕托商隊帶往德維爾領了。 因此被杜爾特調侃,有馬不騎,不懂享受。 馬休則回答,騎馬過於顯眼,容易被優先攻擊。杜爾特聽後,立刻跳下馬來,步行前進。走了十多分鐘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戲弄了。四周都是開闊平坦的農田,鬼影都沒有,也還沒出安塞領,怎麼可能被攻擊。騎在馬上視野還更遠一些,更容易觀察遠處的動靜。 其實馬休步行,隻是為了在清晨活動腿腳,順帶還能讓馬兒保持體力。沒想到,隨口瞎編的玩笑話,也能嚇到杜爾特一個當兵多年的人。 輜重隊最後方,由100個輕步兵驅車,20個輕騎兵在側看護。 被拖得老長的隊伍,行進的特別慢,腿腳不利索的老人家都能跟得上。 傳令兵騎著馬在隊首、隊尾一遍遍往復,催促著懶散的士兵們。 被馬休打傷的威廉·安塞,也坐出現在隊伍中。他坐在馬車上,位於隊伍中央,並沒有來找馬休的麻煩。 拖拖拉拉的隊伍在下午4點多時,才出了安塞領。 安塞子爵一點實際的軍旅經驗也沒有,天色昏暗時,才讓隊伍停下休息。結果,等隊伍集合紮營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甚至沒有提前安排人去收集燃料和建造營地防禦。 棗紅馬,已經被馬休在天空還有亮光時喂過了。此時,馬休隻是能隱約看清一點,牽著馬兒,稍微遠離了隊伍,吃著自帶的肉乾,欣賞著營地裡正在上演的鬧劇。 正好又是陰沉的一天,整個營地一片漆黑。士兵們在黑暗中完全看不到路,無法去獲得食物和水,又饑又冷地坐在地上,打著哆嗦,破口大罵。 有一些膽大的士兵,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心裡祈求著好運保佑自己摸到輜重處。好運沒有眷顧他們,厄運卻光臨了他們踩到的人。 整個營地更混亂了,四處都有著打鬥的動靜。製止聲、辱罵聲、訓斥聲、更加激烈的打鬥聲,甚至還有‘殺人了’之類的聲音,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雖然安塞子爵的位置已經點亮了燈籠,但是這一絲亮光不足以解決整個營地的問題。無奈,隻等砍了幾個車架,才在營地內生起了篝火。 有上數十人在黑暗中受了傷,有七人已經被打死了。嫌疑人眾多,沒有人能確定是否是自己給出了致命一擊。 馬休不明白杜爾特為什麼不事前提醒,從軍多年的他不可能連這基本的紮營常識都沒有。難道安塞是一個剛愎自用、聽不得意見的人,所以杜爾特不願觸黴頭,馬休隻想到這一種解釋。 木車架提供的柴火並不足以讓營地燃燒整個夜晚。沒到後半夜,營地內重新一片漆黑。吃上乾糧、裹上毯子的士兵們已經不再喧鬧了,隻有風聲和呼嚕聲在四處飄蕩。 好在黑暗是一視同仁的,看不見對方的同時,也不會被對方看見。沒有人會選擇在烏漆嘛黑的夜晚偷襲。 天亮之時,安塞子爵命令重新統計了人數。除了死亡的7人,還有近30人不見了。這30人,肯定是昨天白天裡,趁著路過樹林時逃跑的。 比較糟糕的是,有四分之一的士兵都在昨夜的寒風中凍感冒了。 安塞重新召集四位騎士,商議如何行軍布陣。杜爾特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沒什麼想法,然後齊齊看著馬休。 “德維爾騎士,聽說您在帝國騎士學院學的就是打仗。要不你來說說,該怎麼辦?”塞德裡克看著馬休說道。 馬休嗤笑道,“我隻是商人的兒子,怎麼可能教我這樣的人,如何打仗。”接著又手指安塞子爵,說道,“再說了,我說得他敢聽嗎?切!” “你說你的,信不信,在我。”安塞沒有在意馬休語氣。 想到不,竟然真要聽自己的意見。馬休冷笑一聲,說,“聽我的,就撤軍。大冬天的,還想帶著一群農民打仗。這些人沒凍死前,就全逃跑了。” 未曾想,先反對的不是安塞,而是一開始不願意打仗的塞德裡克騎士。他說道,“都已經走到了這裡,現在撤軍肯定會成為整個帝國的笑柄。動員這麼多人,花費也不小,沒收收獲哪能輕易撤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嗬嗬,被打的是你們,沒有我。”馬休搖搖頭,指了指杜爾特,又指了指安塞子爵,說,“隻有你們兩個蠢貨,才會想大老遠跑到我的地盤打仗。是你們領地裡連土都沒有了,要去挖土嗎?還是看上我那裡吃飽飯都有困難的一群苦哈哈了?” “老弟,你別說我。之前,我不是不知道嗎。現在就是請我,我都不願意去你那破地方。騎著快馬也得四五天,帶著一大幫人去,搶的估計還不沒路上消耗的多……”杜爾特撓著頭解釋道。 “好了,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了。”安塞子爵製止了還在說話的杜爾特,繼續說,“撤軍是不可能的。正如塞德裡克騎士所說的,未戰便撤,會成為貴族中的恥辱。而且錯過這個時間,路薩那小子就站穩腳跟了。以後再攻打,會更加困難。” 見無人反對,安塞子爵便接著說,“德維爾騎士,我們已經進入恩莫領,意味著你要開始履行傭兵義務了。我命令你,先行探查恩莫領的戰備情況。明天上午時,你會要回報詳情的情報。” 然後又對杜爾特和努瓦耶說,“你二人,帶領100輕騎,前去開路,如遇對方主力,便撤退回來。沒有,則在恩莫城3裡外,開始修建營地。我帶領其餘士兵隨後就到。” 一夜的寒風似乎讓安塞開了竅,也驗證了馬休的猜想。不是完全不懂,是有一定認識,有自己理解的重與輕。但自己理解的輕重,終究隻是紙上談兵。紮營、補給、路線、天氣等等細枝末節的東西,都是領過兵之後才能真正明白它們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