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的任務，是傭兵契約中的一部分，這也是馬休必須執行的。整晚的站崗警戒，除了會很無聊之外，並沒有什麼令他難以接受的。通宵不睡，也不會有缺乏睡眠時的精力不濟和困倦感。 　　美麗、純凈的山林，成了他夢境中的唯一主題，在各種動物的視角下，享受自然的活力與自由；在植物、石頭的視角下，感受著安靜和靜止，前所唯有的獨特體驗。每次夢醒之後，他都會覺得精力充沛，完全可以連續好多天不睡覺，甚至一整天不吃東西，也不怎麼覺得餓。 　　這是完成心靈拷問的獎勵吧，馬休如此認定。這種事不會有專家來解答。心靈拷問這件事本身，更多的是在傳聞中出現，沒有一個教會或者家族，正式承人過他們的成員有真實的心靈拷問經歷。 　　書本上，隻有隻言片語的真實內容，難以從中獲得有效的信息。 　　關於此方麵詳盡細致的內容，無一不是出自作者們的腦補和他們聽到的傳言。好在，作者們還是有著嚴謹的態度，會注明內容的來源，不會主動或無意地誤導讀者。書上的內容，也主要是為了給正在遭遇心靈拷問的人，提供一種應對思路。 　　天亮以後，安塞子爵並沒有再次下令攻城。士兵們在弓手的遠程火力掩護下，開始堆砌土壘，試圖將他們的遠程武器放置在城堡的同一高度或者更高的位置。 　　還有一部分士兵，開始挖掘地道。 　　這兩項工作各有難度。從事前者任務的士兵，由可能被城墻上的弓手射中。從事後者任務的士兵，挖到了石頭，整座城堡就是建立在巖石之上的。相對來說，還是前者順利一些，地道挖掘幾乎沒有進展。 　　同時，安塞子爵又命人抓來了幾個匠人，要求他們做出更大的投石機，能砸塌城墻的那種。這對鄉下的普通匠人們是個巨大的挑戰，畢竟他們日常隻負責釘馬掌、蓋房子等技術要求不高的任務。領主們穿著的復雜金屬鎧甲，通常都是派人在大城鎮中購買的。 　　馬休執勤的幾個晚上，路薩又帶人出現了一次。他們靠近營地之前，就被堅守崗位的馬休發現了，大聲的警告聲，使他們明白已經暴露，匆匆撤離，放棄了突襲行動。 　　安塞子爵試圖復製路薩的夜襲計劃，可惜他們無法直接跳到城墻之上，繩鉤鉤住城墻的動靜，引起了執勤士兵的警覺，當即砍斷了鉤爪上的繩子。 　　雙方的偷襲計劃都以失敗告終，但是這並沒有影響，他們各自的騷擾行動。沒有一個可以讓人好好睡覺的夜晚，敲鑼打鼓的聲音，一晚上能響個四五次。兩方的士兵，每天都是蔫了吧唧，無精打采的樣子。 　　這一段的傭兵時光，不能算作是虛度光陰。在和杜爾特、塞德裡克、努瓦耶三人的一次次飲酒中，拉近了感情，也得知了後兩人的血脈能力。塞德裡克的能力是免疫中毒，努瓦耶的是黑暗視覺。這兩人的血脈能力，幾乎無用武之地，對實力的加持也等同於零。 　　最讓人覺得好笑的是，馬休的傭兵契約到期的那個下午，安塞竟然天真地試圖用金錢讓馬休繼續幫他打仗。但1利弗爾一天的高額傭金，也隻是換來了馬休的一個白眼。 　　馬休離開恩莫城沒多久，便有2個騎兵出現在他的身後。他們沒有嘗試拉近與被監視者的距離，遠遠地跟在後麵，馬休轉身查看時，他們總會出現在視野之內，不遠不近。直到月亮出現在天空之上，那2人才結束跟蹤任務，返回恩莫城，向安塞復命。 　　單人騎行比大部隊快的多。陽光消失之時，馬休已經來到了安塞城下。 　　城下的景象，與第一次來時大相徑庭。 　　城門附近，密密麻麻地搭滿了草棚，僅僅留下一條通往城內的過道。一些沒有窩棚的人，就蓋著一張毯子，躺在篝火旁。他們是恩莫領的百姓，家園被焚毀的一群可憐人。安塞城是他們的新出路，投奔親戚、乞討、偷獵等等行為，或許能讓他們熬到收獲的季節。 　　馬休來到城下之時，城門已經被關閉了。幾個小孩在大人的指使下，圍了上來，“大人，可憐可憐我們吧，隻要給我一口吃的就行，隻要一小口。”小男孩伸出一根手指，強調著‘他要的不多’的說法。 　　篝火旁的大人們，也站起來，看了過來。馬休的遲疑，給了他們勇氣，周圍匯聚的小孩更多了。 　　“給他們一口吧，他們還隻是孩子。找書苑www.zhaｏsｈｕyｕan.com ”不遠處的一個女人喊道。她說話時，直勾勾地盯著馬背上的口糧袋，就像饑餓的野狼在看著她的獵物那般。從她的聲音中完全聽不到絲毫請求的語氣，更像是吩咐，或者命令。 　　孩子們的眼神也差不多，沒有天真與純粹。 　　“走近些。”“再近些。”…… 　　孩子們在大人的慫恿聲中，靠得越來越近。一個大膽的男孩，伸著手就要抓向糧袋。 　　馬鞭帶給他的痛楚，讓他縮回了手。馬休輕輕甩了一下，隻是對膽大妄為的一個教訓。 　　“滾開！”馬休大聲嗬斥道。 　　圍上來的孩子們被嚇了一大跳，紛紛退開。 　　“吝嗇的人呀，為什麼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救。願神唾棄你的行為！”，“怎麼能有這麼小氣的人。”，“願神明懲戒他的自私！”……如此般的議論聲，夾雜著詛咒聲，紛紛傳來。 　　如果毫無力量的凡人們的詛咒也能有用的話，馬休肯定會願意按他們的說法，救救這些孩子。可惜，普通人的詛咒和他們的力量一樣，什麼也改變不了。歷史上靈驗的詛咒，均是出自各個教會之中，那些最虔誠的高級神官。詛咒的內容，也都是針對一些殘酷不仁、嗜殺成性的領主們。 　　既然進不了城，馬休也不願意在城門處耽擱。議論和詛咒，雖然不能造成實質性地傷害，但也能讓人煩躁、鬱悶。躲開後，聽不到，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 　　安塞城附近到處都是難民。一直騎行到完全看不見城墻輪廓的林地處，才停了下來。夜晚隻好在一顆光禿禿的大橡樹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