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 　　他是神仙？ 　　他就是畫上的衛瑉仙君？ 　　我還在驚訝，他們已經打起來了。 　　一群黑衣人使著各種我看不懂的術法，五顏六色的光芒籠罩著整條長街。 　　他卻連兵器都沒有，隻是豎起兩根手指，口中念念有詞，那些黑衣人便像是被什麼東西震開了一般，紛紛飛出好幾丈遠。 　　為首的黑衣人顯然是受了重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牙切齒道：“仙君果然厲害，不過仙君別高興得太早。” 　　說完，黑衣人又齊刷刷憑空消失。 　　他背對著我站著，沉默了很久。 　　突然，手一揮，又變成那個糖水鋪子裡的公子。 　　“沒嚇到你吧，我……”他有點不知該怎麼解釋。 　　“我知道你！我在畫上見過你，衛瑉仙君！”我高興地抓住他的袖子，“你比畫上好看。” 　　聽了我的話，他又變了臉色：“畫？什麼畫？” 　　“我祖父的書房裡有一幅畫，畫上是你和杜衡女君，我從小看著畫長大的。” 　　“你祖父？你祖父是誰？你叫什麼名字？”他莫名激動起來，“快，帶我去見他。” 　　“我祖父是……”我腦子裡一時沒能想起來。 　　因為在家中沒有人稱他的名，我也不曾出門參與過其他的什麼集會，更沒有機會聽見旁人怎麼稱呼他。一時半刻，我竟然想不起祖父的名來。 　　他笑著搖頭，用手裡的折扇輕輕地敲了敲我的額頭：“你呀。” 　　他的語氣讓我有一種被寵溺的感覺。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拉著他就往家裡走。 　　才剛到家門口，府裡的管家就看見我了。 　　著急忙慌地迎上來，口中還說著，“小姐，你竟敢跑出去，你知不知道，太爺生了大氣了，派出去好多人找你，現下，太爺正在書房等著你呢。” 　　“啊……祖父怎麼知道我出去了？” 　　“今日宮中來人，說是叫京中未出閣的官家小姐，都去宮裡陪十一公主過生辰，十一公主今歲及笄，聖上重視的不得了。偏巧，太爺叫人去尋你，你屋裡人影也沒一個，太爺氣的連平時最喜歡的那個煙桿子都給砸斷了。” 　　我聳聳肩。 　　管家又看著身旁的衛瑉仙君：“這位是？” 　　一個未出閣的小姐，消失半天帶回來一個成年男子。 　　管家警惕地把我拉到旁邊，低聲詢問：“小姐，你不會是看多了那些戲文，就……” 　　“私相授受”幾個字，管家難為情，沒有說出口。 　　“說什麼呢！他是……祖父的一位故人之子！” 　　本想說故人，看著衛瑉的樣貌太年輕了，怕管家不相信。 　　於是加上了“之子”兩個字。 　　我並不傻。 　　衛瑉聽見祖父書房裡的畫的反應，讓我一下就猜到了他一定和祖父有著某種關係。因為神仙是不老不死的，雖然祖父如今是白發蒼蒼，或許他們認識的時候，祖父也還是跟衛瑉一樣的少年郎呢。 　　衛瑉也裝模作樣地作揖：“晚生求見老太爺，勞煩閣下幫忙通報一聲。” 　　管家將信將疑，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回，才不情願道：“你跟我來。” 　　我對衛瑉擠眉弄眼：“別怕，我陪你去。” 　　管家說祖父在書房。 　　我們才到書房外，祖父許是聽見了動靜，已經開始在屋裡吹胡子瞪眼了，罵罵咧咧：“這個鬼丫頭，不聽話，就該把腿打斷了，才不能到處跑。” 　　我下意識地撅起嘴來。 　　推門進去，哼了一聲。 　　“你還敢哼，你出去……”祖父轉過身來，看見衛瑉。 　　他的眼神先是狐疑，然後是詫異，然後眼眶一紅，又開始流眼淚。 　　難道人老了就喜歡流淚嗎？ 　　他揮手叫其他人都出去。 　　屋裡隻剩下我，衛瑉，和祖父。 　　祖父噗通一聲跪倒在衛瑉跟前。 　　“仙君……仙君……” 　　他認識衛瑉？我更震驚。 　　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似乎都超出了我的認知。 　　衛瑉嘆了一口氣：“想不到過了這麼多年，你竟然還守在這裡。” 　　“女君之死，我萬死莫贖，隻能帶著後輩們長居此處，也算是為女君盡心了。” 　　祖父的頭還低著，但我聽見他聲音裡的悲痛。 　　“姐姐的死和你們都沒有關係，是我，是我不好。”衛瑉勉強擠出一個笑，“魔界新任聖君出世，挑起六界爭鬥，不少人在尋找姐姐留下的那些法器，凡間又將掀起一陣風浪……你還是早早搬離此處，免得被牽連進去。” 　　祖父這會兒，才抬起頭來：“女君的法器，不是早都隨著女君一同消失在了六界之中嗎？” 　　“許多事，三言兩語說不清。” 　　衛瑉說罷，又看了看我。 　　“你這孫女，很是討喜，可見你教導有方。” 　　祖父嘿嘿一笑：“這鬼丫頭，從小就古靈精怪，找書苑 www.ｚhaoshuyuan.com 不知她和仙君是怎麼認識的？沒有冒犯仙君吧？” 　　“沒有，她很好。” 　　屋裡三個人，隻有我沒說話。 　　從他們兩個的談話裡，我察覺出了祖父年輕時一定有一段不平凡的經歷。 　　難怪祖父長年累月地望著那幅畫，還時常看的自己熱淚盈眶。 　　看來這個杜衡女君，一定是對祖父非常重要的一個人。 　　祖父挽留，衛瑉熱情難卻，就在我們家住了下來。 　　夜裡，祖父來我的院子裡找我。 　　我正躺在竹林下的軟椅上小憩。 　　聽到腳步聲，我忽的借力飛到祖父跟前：“哈哈，嚇到了吧？祖父你看，我的輕功可有進步？” 　　祖父的胡子又是一顫：“你這丫頭……” 　　我扶著他慢慢地在竹下的小路上走，我知道他一定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仙君住在我們家，他日日都要修習，問道，你不要去打擾他。” 　　“祖父和他們是舊識，難怪祖父會收藏那幅畫。” 　　“豈止是舊識。”祖父少見地笑起來，“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 　　六十多年前，魔界荼毒人間，為清除眾魔，杜衡女君率眾仙與其決戰於北海之濱，北海之濱的那個小村莊因為受到戰爭的影響，村人盡死，隻留下幾個小童，在後山的山洞裡躲過一劫。 　　戰後，杜衡女君將這幾個幸存的小童帶回了昆侖山，教他們讀書寫字，也教一些凡人的武藝。 　　待他們成年後，放下山來，各成就自己的一番事業。 　　祖父就是幸存小童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