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齊。” 樹林的暗處,劉興齊回頭一望,慢慢走出一人來,是那北門左手刀黃軒豺鎮,但劉興齊卻不清楚他的身份。 劉興齊十分警惕,內心也很疑惑,根本不知這人對他來說是好還是壞:“怎麼?” 黃軒豺鎮丟出一把劍:“你的劍,我還給你,還有這個。”說完他丟了一個麻袋在劉興齊麵前。 “你這是乾什麼?” 黃軒豺鎮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道:“劉興齊,我很看好你,但也隻是看好你,我叫黃軒豺鎮,順道說一下,我家老爺子是北門梟。” 劉興齊聽見,北門梟三個字,內心一震,手開始顫抖,下意識就要拔劍而出。 黃軒豺鎮閃身至劉興齊旁邊,低聲說道:“別激動,這劍拔出來了,可就不好再回劍鞘了。劍養著比用著更好,當然,我知道這把劍的來歷,不簡單,我來這兒呢,你也有眼睛,能夠看得出我並沒有什麼惡意。” “你們沒有惡意?我很難想象一個皇帝的一群走狗,能對我這處於你們對立麵的人沒有惡意。”劉興齊低著頭,雖然看不見臉,但也能感受到他臉上的咬牙切齒。 黃軒豺鎮聽後並沒有生氣,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哈,我黃軒豺鎮就喜歡你這性格。”便準備就這麼離開。 “你們北門,說著手握這麼多兵權,就這麼甘心給那皇上當走狗?是我早就反了,自己坐上那皇位。” 黃軒豺鎮聽後,臉上笑得更加開心:“劉興齊,你弟弟和你娘親,已經被我人的送去了北門,你的傳國玉璽也被我從他們手裡搶了過來,也跟著送走了。” “怎麼用,他們倆的命和傳國玉璽來要挾我?” 黃軒豺鎮懶得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一針見血,直截了當問到: “劉興齊,你說,你爺爺可是劍仙啊,這天下第六個天軒劍,還是大名鼎鼎的北境武王,當年,為何就是不肯一劍掀翻那些反叛的人呢?” 劉興齊說不出話,有口氣憋在胸口,重重壓在心上,那話更現實一榔頭,敲響了過去的鐘,穿透時光,一遍一遍地提醒劉興齊。 黃軒豺鎮看著眼前沉默的孩子,突然眼睛裡麵閃過一絲失望:“喂,劉興齊,我們北門知道你想復國,也知道那裴緣那老頭子,也就是那個瞎眼老道士,已經找過你了。 劉興齊,哦,不對,我是不是該叫你劉澈熾?你看看你那流草村的人們,誰過得不是窮困,還要受山賊侵襲,那官府還與那山賊勾搭,到頭來有些命怎麼丟得都不明白。” “錯了,錯了,黃軒豺鎮,這世道不該是這樣。” 黃軒豺鎮走到劉興齊背後,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貼著他的耳邊,質問他:“錯了,有什麼錯?我問你,劉澈熾,你見過多少世麵,看見過多少事?僅僅就是那幾件天下揚名儒家聖人的為國為民?還是你爺口中的齊國盛世?” 黃軒豺鎮將手按在他的劍上:“你把這劍拿起來,來,拔出來。” 劉興齊極不情願,但也拗不過黃軒豺鎮,拔出劍,劍鳴不止。 “劉興齊,你看,這劍再鋒利,能乾什麼?是殺人,那麼是該殺好人?” 黃軒豺鎮故意停頓片刻,繼續說道:“還是壞人呢?嗯?你說呢?” “殺壞人。”劉興齊堅定地說。 “哦?那麼殺壞人的話,那麼你是怎麼評判什麼是壞人呢?” 黃軒豺鎮捉住劉興起的手,一起抓住劍,又拔出來了一寸。 “壞人就是壞人。”劉興齊語氣開始放緩 “不不不,你慢慢聽我說,一個人偷了貪官家的銀子,分給那些為數不多的窮困人,那麼如果是你該是拔出這把劍殺掉那小偷,還是官家,或者又是那窮困的人。” “殺掉那個貪官!若不是他貪,百姓會活得很好。”劉興齊毫不猶豫。 “好,我們就殺了那個貪官。”說著便又把那劍拔出來一寸,劉興齊並沒有感到放鬆,心跳加快。 “劉興齊,那貪官真的就是壞人嗎?”黃軒豺鎮沉聲繼續問道。 “怎麼不是,他是貪官......” 黃軒豺鎮立刻打斷他:“這個貪官,你知道他貪了多少嗎?你知道他為了當地的百姓,白了多少頭發,為了黎民百姓,他錯過了見兒子出生的第一麵,錯過了見他母親的最後一麵,他妻兒患病,沒錢治療,如若不貪他家就剩下他一人。 那麼,你又了解那個小偷多少?” 劉興齊的情緒開始變化。 “劉興齊,這樣看,那權官是壞人嗎?”劉興齊搖了搖頭,黃軒豺鎮握住他的手,又將劍按下去了兩寸。 “小偷就不是壞人嗎?” 劉興齊聽後沉默了,思考一會兒之後:“他這樣是不對的。” “你說的對,那麼他錯了,我們就殺了他。”說罷,劍又拔出一寸。 “但是那小偷又幫助了那些窮困的人。”黃軒豺鎮附和道:“對,你說的對,那我們就不殺他。”劍回鞘兩寸。 “那麼那個窮苦的人呢,你想聽他的故事嗎?”沒給劉興齊反應的時間,黃軒豺鎮立刻說道:“在沒有大旱大災之年,一般來說,收成都能養活一家人,那人為何會變得窮苦呢?” 劉興齊搖搖頭:“不,不知道。” “原來是那家人的漢子都被征兵,上了戰場,都死了,家裡就留下了一個老太婆,和一個幾歲的孩子,就算這樣那老小還要賦稅。” 黃軒豺鎮有些急切地問道:“他們有錯沒?” “他們有什麼錯?” “別急,他們接受了不義之財,這有沒有錯?”劉興齊遲疑的點了點頭。 “好,劉興齊,我們就拔出這把劍,殺了他們。”黃軒豺鎮立刻用力想要拔出這把劍,但是劉興齊卻死死抓住。 黃軒豺鎮站在劉興齊的後麵似笑非笑,但是語氣有些疑惑和急切:“怎麼了?” “不,他們沒錯,他們不受那錢他們就會死。” “哦~你說的對,那麼到底是誰錯了。”黃軒豺鎮沒有再用力,任由那劍入鞘,用著疑惑迷茫的語氣問劉興齊:“劉興齊,我想知道那麼是誰錯了?” 劉興齊開始不自覺地想起以前逃難流離的日子,看見回憶之中,那些朱門的凍死骨,戰死的漢子,滿街乞求的乞丐...... “錯了,那官人沒錯,那小偷沒錯,那窮苦的老小更沒錯,誰錯了?誰錯了?”劉興齊不停的小聲問自己。 “劉興齊,我告訴你,那位官人,最後被聖旨處死,那小偷也被投入監獄,還有那窮苦的老小,最後被餓死在一個冬夜,那麼,劉興齊到底是誰錯了!”最後那幾個字,像是質問一般。 “如若沒有征兵,賦稅,那家人就不會那麼窮苦,不會那麼窮苦,就不會有這種劫富濟貧的小偷,那官人也就不會死。”劉興齊喃喃道。 “那麼是誰的錯?誰是壞人?” 劉興齊突然有些憤怒的喊道:“是天賜權力的天子!他才是壞人!” “那麼我們就殺了他。”他們倆一起拔出了那把劍,真是一把利劍,兩麵都開刃了的,既斬他人,又傷己。 黃軒豺鎮知道,他的目的達到了。他慢慢往後退去,像是謝幕一般。 “裴緣,也就是那個老頭假道士,在下個山頭等你。咱們後會有期。” 黃軒豺鎮離開,劉興齊跪坐在地上,向天吶喊。 利刃與我,是我用劍,亦是劍操縱我。 ...... 孫瑣,帶著陳戊上了一座山。 站在半山腰,遠看流草村的破敗,焦黑的幾點,是被燒毀的房子,陳戊心中,不知為何覺得氣憤又無可奈何。 那隻猴妖呢,嘴上不停說著帶他去找他坤哥,一路上,都在強調,他坤哥十分厲害,難免讓陳戊內心產生好奇,莫名有些期待孫瑣口中的坤哥,雖說孫瑣戰力不強,但是孫瑣的見識比陳戊多上不少,孫瑣說他坤哥的見識比他還多。 一猴一人一前一後,順著一條羊腸小道,慢慢上山去。 然而這座山便是那土匪的窩,山間鳥啼鳴,路上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隻是那猴子一下消失一會兒,手中便有幾顆野果子,孫瑣咬上兩口就扔了。 “你家坤哥,是做什麼的?” “emm,怎麼說呢。”孫瑣有些苦惱的撓撓天靈蓋:“我倆潛伏在這群土匪裡麵,已經好些年了,坤哥保證後勤,我作打手,我倆也算是這土匪老大的左臂右膀了。” 陳戊聽後有些嫌棄,這顯然就是為虎作倀。 “你們這樣做,不怕遭報應嗎?” 孫瑣雙手一攤:“我又能改變什麼?我又沒殺人,我在這兒,也隻是為了等機會帶你去花魚樓罷了。” 陳戊下意識握緊拳頭。 孫瑣並沒有覺著陳戊有什麼情緒變化,兩步跨進大門,走進大院子,大聲喊:“坤哥,坤哥,快出來。”陳戊有些不情願,但也跟了進去。 一個懶散的聲音響起:“孫瑣,怎麼了?那幫畜生都回來了?” 有隻山雞從房屋裡麵慢慢跳了出來,慢吞吞地走向來兩人。 等了好久,也不見那傳說中的坤哥,陳戊有些煩躁問到: “孫瑣,你說的坤哥呢?怎麼還沒出來。” “誒孫瑣,不說其他,你們這養的山雞,看著還挺肥的。” 那隻山雞,撲騰翅膀,向著陳戊沖了過來,陳戊見此狀況,慌張逃跑,那山雞不依不饒,撲騰起來,啄陳戊的腦袋。 “猴哥,救我,你們這兒的山雞好生厲害。” 那山雞突然口吐人言:“還罵山雞?臭小子。” 陳戊才反應過來那隻雞就是孫瑣口中的坤哥,急忙與那隻雞拉開距離,鞠躬彎腰道歉:“對不起,坤哥,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那隻雞頓了頓,看了陳戊一眼,不再理會他,撇頭向著孫瑣走去。 陳戊心裡麵暗罵,這隻山雞,不僅肚量小,脾氣還傲嬌的很。 “孫瑣,那群畜生呢?” “坤哥,你是說那群山賊嗎?”坤哥點點頭,邁著優雅的步子。 “那群山賊應該是被縣衛,全部逮捕了,這個土匪窩照這樣看也算是被端了。” “這山賊不是跟那姓冉的當官的勾結在一起嗎?” 孫瑣笑了笑,他倒是頭腦簡單,搖搖頭:“孫瑣這就不知道了。” “那麼,那個小屁孩又是誰?”山雞用那嫌棄的眼神撇了撇陳戊,陳戊見狀,望著坤哥尷尬的笑了笑。 “他就是陳戊啊。” “他是陳戊?就這個跟呆比一樣的小屁孩?”坤哥語氣中帶著些驚訝。 山雞又向陳戊走來:“你就是陳戊?” 陳戊微笑服務,臉上掛著假笑:“是的,坤哥,我就是陳戊。” 山雞圍著陳戊轉悠了幾圈:“你爺爺是陳以還?” “嗯,是的。” “你多少段?”山雞直接問道,它心中還有一絲絲期待。 陳戊撓著腦袋,小聲說道:“是三段?” “十三段啊,那還行,這還算不差。” 陳戊小臉一下子漲紅,連忙說道:“不是的坤哥,我說的是,我現在是武道三段。” “什麼?三段?你小子才三段?連孫瑣都趕不上?” 陳戊聽後臉都黑了,但是坤哥說的就是事實。 “想不明白,陳戊,你怎麼才三段啊?你說孫瑣五段是因為他天生就有陰咒。” 陳戊第一次聽說,陰咒這玩意兒,便好奇的問道:“什麼是陰咒啊?” 兩個妖都沒有回答他,孫瑣跑到坤哥耳邊說了幾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坤哥點點頭。 “今天一天都沒有吃飯了,走,我們去吃飯去,休息一晚,我們就出發。” ...... 一人兩妖坐在一間屋子裡麵,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女人,穿著薄紗端著菜肴進了屋子。 等待菜全部上齊之後,坤哥開口對著那幾個女人說道:“等下,你們收拾好東西,就下山去吧?” “坤哥,下山?下山之後我們去哪兒?又等著被逮回來嗎?” “不會的,這土匪窩已經被端了。” “我們還能回家去嗎?”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問坤哥,還是在問她自己,那女子眼角掛著淚水。 “怎麼不能回去,你們要是覺著今日天色晚了,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吧。” 在這山上,這些女子受到的待遇,可謂是非人的待遇,在這個山頭,這兩妖怪,對她們可謂是照顧有加了。 “坤哥,我哪兒還有家啊。” 那山雞和陳戊都沒有說話,妖和人的想法不一樣。 孫瑣有些疑惑:“這件事兒不是一件好事兒嗎?為何到現在還掉下了眼淚。若是沒有糧食,盤纏,那就將那山賊的東西帶些回去便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山頭上,也沒有什麼意義。那些山賊都被縣衛抓起來了,你們不用害怕再被抓回來了。” 那群姑娘有些乞求的眼神,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山雞,山雞眼神裡麵沒有太多情緒的波動,淡淡地說道:“我們也要離開這座山頭,這山上你們想要帶走的東西,你們帶走便是。” “那麼小女子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