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孫瑣朦朦朧朧地想要搓搓惺忪的眼睛,腦袋還是暈的很吶,孫瑣覺得自己胸口很重,壓的自己要喘不過氣了。 原來孫瑣躺在一個尺寸剛好合適的土坑之中,土坑之上的那小和尚和尚,用鏟子一點一點鏟土下來。 “阿彌陀佛。” 孫瑣正要用力掙紮,卻發現自己身體被白布裹住。 站在土坑之上的和尚看著小土堆開始上下起伏,也有些害怕。 “阿彌陀佛,施猴,一路走好,莫在這世間留戀太久,速速輪回去。” 說罷,手中埋猴的動作快了不少。 孫瑣正要開口說話,剛張嘴就被泥土塞滿,弄的孫瑣隻能嗚嗚叫。 孫瑣好不容易抽出一隻手,扒出嘴裡麵的土,沖著和尚喊道:“你埋我乾什麼?救命啊,殺猴了,救命啊,殺猴了……” 孫瑣看見一個光頭冒了出來,臉上有些慌張:“你,你,你還沒死啊?!” “你看你說的是什麼話,我要是嘎了,我還能跟你說話?” “但是你不正常。”和尚一本正經的說道。 孫瑣被他這麼一說,也懵了:“哪兒不正常?” “正常的猴子,不會說話。” “我的娘啊,我要是還不開口,我就要被你活埋了!” 和尚扣扣光禿禿的腦袋,笑著說道:“也是哈。” “快把我挖出來,我要出不了氣了。” 孫瑣解開裹在自己身上的白布,發現什麼也沒穿後,猴臉一紅,又把白布裹了起來。 “我的衣服呢?” 和尚又匆匆去取他的衣物過來,孫瑣接過之後,跑進了草叢。 待孫瑣換好衣物走出來之後,那和尚才後知後覺:“你是妖精?” “嗯,怎麼了?沒見過?” “穿衣服的我還是第一次見,昨日在路上撿著你,還以為你是哪個富貴人家的愛寵。” “那就是你見識的太少了。” 其實仔細看,這和尚看著年齡也不大,那表情倒是顯得傻乎乎的。 和尚帶著孫瑣回到那破廟裡麵。 小和尚用一個小破碗盛了碗清水,端給孫瑣。 孫瑣到不客氣,接過之後就一飲而下。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常福貴。”小和尚憨憨笑著回答。 “你不怕我是個妖怪,吃了你?” 常福貴搖頭:“要是你要吃我,在你從土坑裡麵出來的時候,你就應該吃了我了。” 孫瑣假裝朝他齜牙,常福貴還是嚇了一跳,躲遠了些。 “真不怕?” 常福貴怯生生地,又指了指一旁的佛像:“佛祖在這兒呢,你要是吃了我,就是在佛祖麵前破了殺戒,你是要遭報應的。” 孫瑣不屑,“切。” 孫瑣在這小破廟裡麵轉了一圈,他走到哪兒,常福貴就跟在哪兒。 “你跟著我乾嘛?” “我怕你毀壞東西。” 走了一圈的孫瑣,有些無語的說道:“就你這小破廟,有什麼東西還能被毀壞。” 常福貴也是尷尬的低下了頭。 “這廟裡麵,就你一個人?” “我還有個師傅,前幾天進了山裡麵,還沒有回來。” 孫瑣聽後來了興致,問到:“你師傅去那山上乾嘛?” 常福貴倒是一五一十地說:“師傅走的那天,說去山上去做客做客,隔些日子就回來了。” 確實,倒是確實會有些被貶的京官,或是那未高中的鬱鬱不得誌之人,住在山中,總想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清斷些欲望。 不過,換個方麵看,其實內心也是十分不舍,無論是那些寫詩彰顯清高的被貶京官,還是用詞訴說自己努力而不得好果的不得誌的讀書人。 可能住在山裡的時候,心安之時更多,也越來越貼近自然,也越來越發覺自然的偉岸,隻不過在好些夜夜難免轉折之時,想起自己內心的渴望,就與大道相背而馳,從而變的大道為次,心欲為首。 大多數人都是貪戀權錢的,當然在泥濘之中呢,倒也有些人超然,熠熠生輝,不戀財權之人,不過這種人少之又少。 “山中的是讀書人,還是官老頭兒?” 和尚也回答不上來,便回想起前些日子有人來尋自己師傅,看著長相感覺挺年輕的,然而那沉穩的氣質卻剛好相反,像個歷經滄桑的老年人。 “前些日子,有個書生模樣的人來尋過我師傅,應該是讀書人吧,講實在的我也不清楚。” 孫瑣突然驚覺,沖著小和尚問到:“你師傅去的是那座山?” “額,我想想……就是那座山。” “哪座山嘛?” “就是那座山啊。” “你說的那座山到底是哪座山?!” 和尚指了指門外邊,孫瑣順著看去,那山頭就是遇見那巨蛇的地方。 “確定是那座?” 這小破廟,小和尚的師傅去了那山,沒準是遇見了那巨蛇被一口吞下,或者是被那巨蟒折磨至死。 小和尚點點頭,突然一拍手。 把還在幻想那恐怖巨蛇的孫瑣嚇了一跳:“你小子又一驚一乍的乾嘛?” “誒,我突然想起來我師傅說了,他回來的前一天晚上,會有人上寺廟來,來拜佛。” 孫瑣又瞅了瞅這小破廟:“切,你這小破廟能來什麼人,來什麼人拜佛。” “額,所以我想問,你是不是人啊?” 孫瑣聽後又好氣又無語:“我跟你說了,我猴妖,我怎麼能算人呢?” 孫瑣說完,便又覺得這句話好像在罵自己,立刻改口道:“雖然說,我不是人,但是,不是真的不是人,我的品行,道德是在線的。” 常福貴聽得有些發懵,這話越解釋,倒是越不通,孫瑣索性改變話題。 “和尚,你知道那山上有大蛇嗎?” “大蛇?能有多大哦?我還沒見過大蛇。” 孫瑣抬起雙手,張開嘴巴,嚇唬和尚:“就像這樣,一口就能把人給吞掉。” 小和尚哪兒見過這種蛇,雖然內心不信,但是那座山,在常福貴心中已經刻下了陰森恐怖的模樣。 和尚也開始擔心去山上的師傅:“我師傅心善,師傅說過,心善待萬物,萬物愛其人。” 孫瑣聽後搖搖頭,旁敲側擊問了下: “福貴,你師傅上山帶了什麼?” “我師傅……就帶了幾日的乾糧。” 孫瑣覺得,這小破廟,又能住下何方神聖,還未帶鐵器防身,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看著和尚臉上一紅一黑的變化,心裡也能感受到福貴的心焦,同時又覺得這和尚有些可憐,這小破廟吃得飽都是個問題,還沒了師傅。 “福貴,這個給你。” 一顆金燦燦的小石塊向著常福貴飛來。 看著常福貴疑惑的表情,孫瑣說道:“這東西叫金子,可以換錢,有了錢,你可以把這小廟修葺一下,把身上的衣服換一下……” “這東西小僧不敢收下。” “沒事兒,這東西,等你師傅回來讓你師傅做決定,我還要在這兒待些時日,希望福貴別嫌煩昂。” “那肯定不會。” 孫瑣也站起身,朝著石像拜了拜。 與此同時,陳戊那邊,他們仨睡的正香,突然聽見刺耳一聲。 坤哥被嚇得差點飛了起來,小栗子和陳戊都打了一激靈,瞬間清醒。 原來是老婦人,將他們的長刀丟掉他們麵前。 陳戊腦子光速轉動,竟是一時糊塗,一手抓住掉在地上的長刀。 “冉家長刀!”陳戊站起身來,緊握長刀。 老婦人竟然是無動於衷,冷冷說道:“冉家?” 陳戊順勢就說道:“看見這把長刀沒,這裡一‘冉’字。” 陳戊以為借著那‘威名遠揚’,臭名昭著的冉家能夠怔住這老太,畢竟此地與那楊奎縣也隔的不遠。 老婦人倒是笑容詭異,突然一掌,陳戊倒地不起。 “刀別亂放,你們昨晚藏在門口,那位置太明顯了。”老婦人擺了擺手。 說完,老太婆走出雜物間,端起地上的一筲箕喂雞去了。 陳戊趴在地上,那感覺真是生不如死,腹部的肌肉一振一振的痙攣。 “現在怎麼辦?”小栗子看著陳戊額頭不停滲出汗水,臉色慘白小聲問到。 坤哥緊縮眉頭,搖搖頭。 果然,敢隨意收留不識之人,必定有其過人之處。 “快去給那老婦人道歉。”坤哥小聲說道。 小栗子立刻站起身,向婦人跑去,剛要開口。 婦人倒是率先開口堵住了小栗子的嘴巴:“我好心收留你們,大家都誠實些吧。” 小栗子知道再說下去,便毫無意義。 站了一會兒,幫著老婦人,喂雞,掃地。 陳戊還躺在地上,隻不過那疼痛慢慢減弱。 陳戊艱難的坐起身,看了一眼,院子裡麵的老婦人和小栗子。 他看見小栗子身上有綠色的氣霧散發出來,而那老婦人卻什麼都沒有。 陳戊又轉頭看向坤哥,坤哥身上反倒是有白色的霧氣往它雞身裡麵鉆。 這感覺就跟昨日看見孫瑣眉心有紅色霧氣一樣。 陳戊把手抬起來,看了看自己手,他跟小栗子一樣,隻不過他是淡藍色的氣霧散發出來。 小栗子手腳勤快,不一會兒就幫著老婦人收拾好了,院子,喂食了牲畜。 老婦人倒是沒說什麼,但看小栗子的眼神和善了不少。 老婦人拿著鐮刀,小栗子見狀,連忙背上籮兜,兩人也沒有多言,走了出去。 坤哥看見她們倆走遠之後,才開口說道:“陳戊,你沒事兒吧?” “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肚子裡麵,不停的攪動,這種感覺好奇怪,好難受。” “陳戊看著我,你跟著我做。” 坤哥雞腳交叉,盤坐在地,閉眼均勻呼吸,像是睡著一般,但是哪個正常雞可以上一秒蹦蹦跳跳,下一秒就入睡了。 陳戊的眼睛真的變的不太一樣了,他看見了坤哥身心的湧動。 吸氣,那白色的氣內聚在一起,在腹部,呼氣,白色的氣就散開。 陳戊也想要依葫蘆畫瓢,學著坤哥的動作。 閉眼,陳戊突然什麼都感受不到,除了肚子的絞痛,那痛覺好像封閉了陳戊的其他感覺。 剛閉眼,能聽見坤哥的聲音,隨後那聲音像是被什麼罩住一樣,越來越小,盡管陳戊很用心去聽,也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心跳一強一弱,很奇怪。 陳戊努力去想自己要做什麼,可是注意力全在腹部。 “吸氣,呼氣。” 有人在陳戊的心境說出了這四個字,那聲音溫潤,很熟悉,這聲音安撫了少年的心。 吸氣,那氣開始很順利就進了身體,後來就很亂,在體內亂竄,像是有個頑皮的孩子,牽著它到處亂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呼氣,反而很快,像是在體內走了什麼捷徑一般,急促的出了身體。 “陳戊,陳戊……”坤哥焦急的看著盤坐的陳戊,此時此刻陳戊緊縮眉頭,像是在與什麼東西鏖戰。 “陳戊,你可不能出事兒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交代。” 坤哥也隻能乾著急,自己也無能為力,誰能夠想到,隻是借宿一宿,也能遇見“實力變態”的老太婆。 非但這老婦人實力不詳,性格也是稀奇古怪,就連坤哥它自己也沒有看出來,那老太婆用了什麼招式,隨意一掌,給陳戊這孩子弄成這樣。 倒也不能怪那老婦人,陳戊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要是老老實實的認錯,也許還不會受這肉身苦難。 誰叫這小子,用誰的名號不好,反倒使用了那窮兇極惡,壞事做盡,橫行霸道冉家的名號。 現在陳戊的狀態可是把坤哥焦得不行,喊又喊不醒,自己又是雞身,更不能為其疏通筋脈。 坤哥看著陳戊吸進去的氣,到處亂竄,拐了又拐,折了又折,似乎是要跑遍全身。 而呼氣十分順暢,順暢得好不正常,像是被狠狠推出來一樣。 這麼說來,陳以還的孫子陳戊,為何修行如此之慢,可能這就是最根本的原因。 現在看來陳戊身體很強壯,要是換作其他人細胳膊細腿兒來,有這奇怪的體質,恐怕早就夭折了。 不過陳戊的身體為何如此奇怪,這原因陳戊他自己肯定也不知道,這種情況坤哥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