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個故事 3個有個性的飯店老板(1 / 1)

現在的人,動不動喜歡講“網紅”兩個字,什麼網紅打卡地,網紅飯店,網紅臭乾子雞爪子蔥油餅等等。我覺得這就是一種口水營銷,就是學人家的口水話,跟唱人家的口水歌一樣,純屬就是沒創意跟風。這些人懶得連自己產品特點都不想總結了,統統叫自己網紅產品。   早兩天看一個在某華聯做事的人發的朋友圈:“這是我們的網紅夜市街中間最火的網紅菜店。”我看到後真的是亮瞎了我的雙眼,惡心了半天。他們公司一個商業項目都賣了六年了,集團也破產重整了,真的是網紅公司了。她還這樣矜矜業業的發布網紅街區的廣告,真的是紅。   這個,話說遠了啊,我今天想講的故事比較輕鬆好玩,講的是20年前蔡鍔路邊上幾條街上的三個挺有特色的飯店,他們應該才是第一代真正意義上的網紅飯店。   頭一個,就是大名鼎鼎的娟娟餐館,娟娟餐館現在在長沙網紅飯店裡應該是比較名副其實的一個。在五一廣場商圈這邊,這家店應該是性價比很不錯的店子了。不過20多年前,娟娟餐館隻是一個蔡鍔路裡麵文運街上的一個小店子,隻有附近上班的人通過口耳相傳才會來吃飯。   那時候娟娟餐館隻有80-90平米,一個大廳擺了四五張四人小方桌,包廂有三個,房子破破爛爛,空調時有時無,菜單是用煙盒子寫的,老板娘負責點菜,上菜,收銀,倒垃圾打老鼠等等。我一直沒問過這個老板娘姓什麼,因為她現在太有名了,我也不去宣傳她本人了。她的特點就是:她是一個你無法拒絕的人,對,無法拒絕她的薦菜。   我記得頭一次跟同事去吃飯,我們三個人進去。辣利的女老板就上來了。她戴著一對金耳環,燙著短卷發,身上穿著一件印著“蓮花味精”四個字的藍色圍裙。她把菜單對我一遞,然後就開始跟我們點菜了。你們聽聽我們這一段對話。   “帥哥,幾位啊?”   “三個人。”   “好,三個年輕滿哥喝酒不?”   “不喝酒,中午工作餐。”   “好的,這樣,三個年輕哥哥來個鐵板鱸魚,加個酸辣雞雜,再來個小白菜,加個鹽菜豆腐湯。要得了。”說完,她已經熟練的寫好了單子,往我們桌子上一丟,轉頭對著廚房開始下單了。   這個時候我剛剛拿起了菜單,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居然就被她安排完了。我好不容易下次館子,點菜的樂趣居然被她剝奪了。敢情她老人家給我看一下菜單真是假裝客氣一下,實際上她已經安排好了?   我作為一個處女座加美食達人,怎麼可以忍受別人剝奪我點菜的權力?我當時就說:”等一下,等一下,我還想吃點別的咧。”   “吃什麼別的啊?聽我的沒錯咯,鱸魚今天才進的最新鮮的,不得有問題咧。好啦好啦,不夠再加,就這樣啦。”   然後,她拿走了我的菜單,頭也不回的走了,真的是張信哲   唱的:“你頭也不回,帶走了我的一切。”   棟哥我邊上的兩個同事笑瞇瞇的看著我,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一個同事講:“沒問題咧,聽老板的咯。”另外一個同事講:“到這裡不要為點菜傷腦筋,好吃不貴。”   等上齊了菜,我們一開動,確實可以。鐵板鱸魚用的是酸辣醬蒸的,魚是新鮮剛殺的,大蒸櫃蒸出來,鮮香辣嫩,可以。酸辣雞雜用的是好雞雜,入口就知道不是凍貨,用醬辣椒酸辣一炒,特別下飯。另外兩個菜也都可以。關鍵是價格,四個菜才70塊錢。買單的時候老板娘還送了一包3塊錢的小龍王檳榔。   我一邊剔著牙,一邊對同事講:“這不行,我下次一定要自己點菜”。他們兩個笑著跟我打賭,看看我下次能不能點菜成功。   機會很快來了,我們部門團建要聚餐。費用批了多少?我到今天都不想講,講出來感覺丟了20多年的醜。所以大家一致決定到娟娟餐館聚餐,因為預算有限,隻能簡(摳)單(嗦)一點。那時節,棟哥我雖然一表人才,玉樹臨風。但是在公司的地位上還是小弟一枚,作為小弟,是沒有資格點菜的,但是我還是主動跟經理請纓,這次讓我點菜,我保證大家滿意!我們經理看著我冷笑一聲:“棟寶,你是神不籠統吃餛飩吧(二貨傻瓜的意思)?娟娟餐館有什麼菜點,老板娘看你幾個人就安排了。”   “不!我就是要點菜,我的菜我做主!”我仍然堅持。   “好好好,讓你點讓你點,我告訴你啊!費用有限,超過了,你要兜底啊!”   “放一萬個心,我有數!”棟哥家裡雖然是搞建築的,但是我外婆是做食堂的啊,我經常和我舅舅們出去混啊,於謙老師喜歡抽煙喝酒燙頭,棟哥從小的愛好就是踢球習武加點菜。家傳的手藝,怎麼可能有問題呢?隻要是湘菜範圍內,棟哥還沒有不理手的。   到了店裡,老板娘看到我是準備部門聚餐,就把我安排進了大包廂,對,就是可以一個用木板子隔出來的可以坐十個人的房子,這房裡地麵有點不平,所以一邊的桌子腳下麵還墊了一張麻將,我記得那張牌還是個幺雞。墊了麻將的桌子腳才能保持平衡,不然菜端上來就要往一邊跑,真的是標準的長沙蒼蠅館配置。   老板娘又一次假裝客氣把菜單給了我,然後開始跟我們安排菜。但是,擁有了充足的經驗的我,一定要反抗的。   “帥哥,這次幾個人啊?”   “差不多7.8.9.10個。”   “那先安排10個菜咯,來來來,先搞個雙椒魚頭配清水麵……”   我剛想反駁,一想,也要得,大家聚餐沒個大魚頭不像樣子。“你魚頭搞個大的啊,要新鮮的。”   “放心,我們魚頭都是現點現買的。”說完,老板娘喊了一聲幫老倌,讓他騎單車去買魚頭去了。文運街上麵菜市場近,確實可以現點現買,不出五分鐘幫老倌就搞了一個大雄魚頭回來了,真的是又大又新鮮。棟哥沒話講。   然後老板娘又講:“來咯,來咯,再搞個梅菜蒸肘子蒂,(就是肘子上麵那一坨尖尖,比大肘子小些,蒸起來好入味。)然後配合下酒的鹵牛肉下鍋。”   我剛好對著菜單看到了這裡,想起部門裡那幾個肉食動物的愛好,所以點了點頭,嗯嗯了兩聲。   “有幾個妹子吃飯咯?”   “四五個。”   “那要得,搞個香椿煎蛋時令菜,再來個鐵板鵝肉,我們的特色,配加一個金錢鳳爪。妹子最喜歡了,哦,還有青椒燜肚條來一個,真正的新鮮豬肚子,你放心,老弟,你試下就知道。”老板娘一邊推薦一邊又快速了寫了單子。   我突然發現我又又一次被她安排了,不行不行。我問她:“何解不是肚片咯?我們喜歡吃紅辣椒炒肚片,不喜歡青椒肚條呢,我們要吃爆炒菜。”   “哦,你們喜歡口味爆炒哦,這樣,不要青椒肚條,搞個爆炒田雞,再加一個老薑炒雞,搞個三鮮湯,加上空心菜做小菜。正好十個菜,夠了!”   我不禁又方了,魚頭、肘子、牛肉、香椿、鵝肉、鳳爪、田雞、炒雞、三鮮湯加上空心菜。真的剛好十個菜。我對了一下單子,以我們那微薄的預算,真的沒什麼好挑的。我隻能再一次無奈的接受了老板娘的安排。然後加了一件哈啤配一大瓶椰奶。   同事們陸陸續續的來了,菜也陸陸續續的上了,大家吃得很開心,魚頭不是單純剁椒的,是醬辣椒跟剁辣椒兩種辣椒分左右兩邊蒸的,口感豐富。鐵板鵝肉很嫩,也很入味,但是我最喜歡的還是梅菜肘子蒂,肥肉入口即化,過癮。香椿煎蛋也可以,用的都是嫩椿芽,我始終認為,湘菜的代表菜,絕對要有香椿煎蛋,某些網紅店的什麼小炒黃牛肉,算什麼湘菜代表,他們那種做法,是湘菜之恥,丟人現眼,毫無節操……這個話題有點扯遠了啊。   當時我經理問我:“菜是哪個點的啊?”我摸著腦袋說:“老板娘安排的咧,我基本沒有發言權,到這裡吃飯,真的跟在BJ吃厲家菜一樣,隻能聽她安排呢。”   當然,厲家菜真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的講可以,好多人講是超級大坑,棟哥我有幸跟著大boss去吃過一回,我的評價是,還不如回長沙吃個蛋炒飯配點涼菜。什麼宮廷菜,我覺得比湖南的譚家菜差遠了。不過,這也是我的個人看法吧。   話說的這裡,老板娘笑嗬嗬的把雙椒魚頭的清水麵端了上來,然後又送了一份鹽蛋黃鍋巴給我們吃。她真的是會做生意會做人啊。那天晚上大家吃得都還滿意,買單的時候才不到400塊。當然了,那是20多年前的物價了。   我在蔡鍔路的時候,經常去娟娟吃飯,那個時候的娟娟餐館確實物美價廉,老板娘會安排菜,又願意打折送菜,所以,風評一直不錯。後來互聯網興起後,娟娟餐館成了第一批的網紅飯店,搬了場子,擴大了店麵,搞了好多服務員,基本上還是按照老板娘原來的套路給你點菜配菜。但是,講實話,口味和服務以及薦菜的水平都沒原來好了,但是在五一商圈範圍還是算可以的。價格也漲了一些,但是還是不算貴,至少不會讓外地人感覺挨宰。有朋友來長沙,可以搜一下位置,去試試味道。   我下麵要開始講第二個店子了,就是強哥粉麵館。   強哥粉麵館也在文運街跟戥子橋交匯的口子上往南邊一點,他開在一棟私房裡麵,這條街裡麵城市更新   做舊改,估計早就拆了。強哥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聲音大,我們去他店裡吃粉麵,他都是很大的聲音報給後麵廚房,半條馬路都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強哥那個時候已經差不多40多歲了,大背頭梳得油光水亮,他又喜歡穿白襯衣,配上他那個大腦殼大鼻子,遠看至少像個鄉乾部。他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我們不清楚,隻曉得這個人做事真的一絲不茍。   他隻要在店裡,就會一直找事乾,不會歇一下氣。而且他跟長沙其他老口子不同,在店裡就不抽煙,煙灰就不得亂彈,他講這是規矩。他的店裡有粉麵和炒飯,另外還有一個鹵菜櫃臺。他們店子開早中晚三餐,他負責生意最好的早餐跟中餐時段,晚上換堂客來看店。   強哥粉店最好吃的招牌麵就是雙脆乾麵,雙脆就是榨菜加筍絲配點肉醬。他們舍得給碼子,一碗麵,上麵一層都是碼子,碗底的油也給的足,早上來一碗,趁熱拌好,吃得嘎吱嘎吱作響,到最後,還可以拿著碗要師傅打點湯給你,一口喝乾,渾身舒坦,這就是老長沙人簡單的幸福。   強哥那裡的炒飯和鹵鴨架子也很不錯,我中午一個人吃飯的時候,喜歡搞個肉絲炒飯,加兩個鴨架子。強哥的炒飯都會送一個例湯,不是酸菜豆腐湯就是麻油豬血湯,用個小飯碗給你盛著端上來。   那天,我晚上要加班,又照例跑到強哥店裡吃飯,沒想到那天強哥堂客沒來,還是強哥在守店,他正在掃地。他看到我去了,隻問了一聲:“吃麵還是吃飯?”我講吃飯,老規矩。強哥就扯起喉嚨喊了起來:“眼鏡哥哥一份肉絲炒飯,多放蔥,不放剁辣椒,少放油。還有兩個鹵鴨架子一份涼拌豆筍啊!”後廚應了一聲“好”。   強哥順手拿出一盒芙蓉王,開了一根煙給我,他自己不抽,但是請我抽。然後麻利的切好了鴨架子,拌好了豆筍,端到了我的桌子上。   這個時候,一個端著飯盆子的老娭毑來到了店裡,老娭毑衣著比較破舊,看上去精神也不蠻好,走到店裡對強哥講:“有剩菜剩飯不,給我打一點,強哥你發大財。”   強哥開始一下子沒回過神,隨口講了一句:“今天還沒過完,剩菜剩飯還沒出來啊。”   “哦,那我晚點來。”老娭毑看來比較失望。準備轉身離開。   強哥這個時候看清了是這樣一個娭毑,連忙喊住了她。“陳娭毑啊,是你哦,今天孫子沒給你送飯啊?”   “孫子前天晚上下晚班,一個下水井沒蓋子,他騎單車摔了一跤,他在那邊受傷了動不得,打電話給我鄰居了,讓他們給我送點吃的,他們中飯送了一餐,晚上可能忘記了,我就出來找點吃的,不好意思啊,累噠你啊。我去找個別的店子,我快點吃完兩口,還要去看孫子。”   強哥趕快拖起陳娭毑讓她坐下,然後吩咐後廚,給娭毑先搞一個飯。他問娭毑:“你老人家何解咯?身上都沒錢吃飯了?”   “莫問了,要吃藥就沒飯吃,想吃飯就莫吃藥。我孫子自己也有殘疾,在水店送水賺錢,隻能養活自己,平時他在,每天還可以送點飯給我吃,他傷了,我不得這口飯到手了。”陳娭毑講到這裡,聲音也越來越小。   原來,陳娭毑自己一直是沒工作的,他跟她老公也沒有生養兒女,到老收養了一個有點殘疾的孩子當孫子,老公死了後,真的無依無靠,靠撿廢品打點零工過活,後來做不動了,靠低保生活。但是她身體又不好,每個月藥費都要蠻多。她收養的孫子也還孝順,自己工資不高,還要養活自己和陳娭毑。結果沒想到又受了傷,躺在宿舍下不了床。   強哥對我講:“眼鏡哥哥你等下啊,我先給陳娭毑炒個飯。”   陳娭毑連忙講:“不用專門炒,不用咧,給我一口剩飯就可以了,我真的沒錢,吃不起的。”陳娭毑站起來就要走。   強哥把陳娭毑按住了,講:“一條街上的,有什麼錢不錢的,你郎家想吃就來,掛賬就是的。將來孫子發財了再算,你郎家莫餓自己。我強伢子再沒有,也有大家幾個街坊一口飯吃。”   過了幾分鐘,一份家常豆腐蓋碼飯擺在了陳娭毑麵前。強哥招呼陳娭毑快吃。陳娭毑看樣子也是餓了,幾下吃完了。她又要去洗碗,強哥一把搶了過來,不讓她洗碗。強哥講:“你是客啦,哪裡要客人洗碗的,陳娭毑,您走就是,想吃就來吃,沒事的,莫客氣,我強伢子就是餓得舌頭舔灰,也不得少您這口飯。”長沙話裡麵,有一句俗話,叫窮到舌頭舔灰,意思是窮到隻能吃土。強哥講自己就算窮到這樣也要保障老人家有飯吃,這是義道。陳娭毑講了很多好話,帶著她的盆子準備走。強哥又問:“你去看孫子,有車費不?”陳娭毑講自己走路去就是的。強哥又給了五塊錢給陳娭毑搭公交車。   等陳娭毑走了,我問強哥,這是何解。強哥講:“陳娭毑是低保戶,無兒無女,養的孫子也是殘疾人,生活很困難,自己肯定要幫忙。”   但是強哥跟我隻講了兩句話,就去後廚罵人了,原來強哥讓後廚炒個飯,沒點菜,後廚就考慮老人家吃,就上了個豆腐。強哥真的對著後廚發脾氣了:“你們這兩個王八崽子,老人家的飯是可以隨便上豆腐的不?不懂規矩,你們下次要特別注意一點!”   我才醒悟,確實,長沙老班子講究,一般吃豆腐飯是講老人家去世了。所以單獨給老人家做飯上一個菜的時候,不要隻上豆腐。強哥這個人,確實蠻仔細。   從那天開始,我覺得強哥這個人可以,是個值得交往的人。我給了強哥我的名片,互相留了電話。後來,我手機被偷了一次,丟了強哥的電話號碼,再去找他,店子已經拆遷了,找人不到了。   我現在開始講第三個店子,這個店子沒有很正規的名字,就叫東北熏肉大餅店,開在蔡鍔路伍家井巷,靠近蔡鍔路,做的就是老房地局和寶南街的生意。這個店子我認為到至今為止,是我吃過的為數不多的在長沙還能保留很正宗的東北味的店,主要原因,可能是因為這個老板是一個比較執著的人吧。   老板是錦州人,長得身材高大,剃著板寸,戴著一條蠻粗的金鏈子。我經常笑他:“老板,你這個鏈子是不銹鋼的還是塑料的啊,別隔油煙太近,容易掉色呢。”這個東北老板姓關,關老板總是笑嗬嗬的用東北腔回答我:“哪能呢,我這24k純金,就你埋汰我。”   我看他是東北人,就問他:“你姓關,是後改的姓吧,你老姓是瓜爾佳吧?”他一愣,頭拚命點。用錦州話回答我:“真是啊,那會不是鬧革命嗎?我們家從關內回的錦州,把老姓改成了關,大兄弟你知道關之琳   不?那也是我們這一支的。”我笑著講:“關之琳我曉得,不過你身上看不出關之琳,你像成奎安。”他靦腆的笑了笑,忙活去了。   這個老板因為是錦州人,所以他的東北話自帶喜感。而且他這個鬼來長沙也好久了,就是不太喜歡學湖南的各種方言話,好多次都因為口音問題鬧了笑話。   有一天,我中午在他家邊上的削麵館吃削麵,看到有個客人進到了他的店子。那客人先是點了一張牛肉的熏肉大餅,然後抽出了一根煙點起,看了一下菜單。操起邵陽普通話問他:“你們這裡有dou pin不?”關老板一臉嚴肅的講:“沒有沒有,我們這裡是飯店,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那個邵陽人一臉懵逼的問:“你們就是飯店啊,你們東北人不就是會搞dou pin嗎?搞得來啊。”關老板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是看怪物一樣看著邵陽客人:“我們東北人也不是個個販毒好不好,我們是正經開飯店的,你要毒品你去別地找去,你別來找麻煩!”   這個輪到邵陽客人捂著肚子笑倒了。“我要的是dou pin,那個吃的,用豆子做的,那個pi,涼拌的!”   這下關老板聽明白了,人家要的豆皮,不是毒品。也快樂壞了。“哎呀我去,你嚇死我了,我說哪有上東北菜館買毒品的呢,行啊,等下給你上,你那個毒品,哦,不,你那個豆皮加辣不……”   我在邊上的削麵館,笑得前仰後合,一碗麵都端不穩了。這個關老板還有一次也是特別搞笑。那天,房地局兩個少婦姐姐到他店裡吃飯。關老板看到兩個少婦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就比較勤快的上去獻殷勤。一下子上去添水,一下子又送豆漿上去。   他聽到其中一個短發的姐姐在講:“我昨晚上出去遊泳,把hai zi不記得放得哪裡了,丟了。”另一個講:“上岸後,兩個都沒看到了啊?   “隻看到了一紮,另一紮可能丟了,我就帶著一紮回去了。算噠,當時也懶得找了”   “也是也是,丟了就丟了,懶得去費心找了。”   這個時候,正義感爆棚的關老板又出現了。“兩位,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一個孩子丟了,居然不找,另一個居然不勸她找孩子,還說算了,你們也太不應該了吧,孩子丟了,趕快找啊,別被人販子給拐了!”他一邊說著極具喜感的錦州話,一邊神色關心的問短發姐姐:“你孩子丟在哪裡了?多大的孩子啊?多高啊?男的女的?”   兩個小少婦,一開始也是懵逼狀態,心想你是哪裡來的啊,管得真寬啊,老娘丟了隻拖鞋,關你個毛線事啊?真是變態,這東北人變態。結果後麵一聽,他問孩子多大,多高,男的女的。她們兩個頓時明白了。這個人把長沙話“hai zi聽成孩子了。”本來是是丟了一隻鞋子,他聽著了丟了一個孩子。真是雞同鴨講了。兩個少婦笑得那是花枝亂顫,拍著大腿指著關老板說:“我們丟的是腳上的鞋子,不是孩子,你這麼關心,你來給我做崽好不好啊,老板。”關老板這下又明白了,人家丟的是啥了。他樂嗬嗬的說:“我這麼大兒子兩位姐姐生不出,你們吃好喝好,我先走,我先走。”   要說關老板那裡最好吃的菜,那應該是他做的熏肉大餅,他做的熏肉大餅真的很香。而且配的熏肉,醬料,大蔥絲什麼的都很不錯,他做的涼拌菜,最好吃應該是紅油耳尖,他的紅油配得很好,比一般湘菜館的涼拌耳尖要香很多。我們問了幾次他有什麼秘籍,他總是神秘一笑,用趙本山的語氣回答我們:“樹是有根的,水是有源的,我這個紅油耳尖好吃是有原因的。”   “你他媽的小氣不說,是爛雞雞的”。我每次都要給他補充一句。   那天我們又加班,我和兩個女同事一起去他店裡吃飯。我們這兩個女同事,那都是過來人,過來人的意思就是,放得開的。她們早就聽說關老板比較有意思,張口就是喜劇感,準備特意來逗他玩一下。   我們三坐下來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關老板又屁顛屁顛的過來逗我們女同事了,他以為他又能占點便宜。沒想到我們這兩個女同事可不是好惹的。關老板首先推薦我們點個鹵豬手,他還指了指他自己的手。“你看,豬手,就是這個,吃了補充膠原蛋白的,兩位美女,來一份?”   我們兩位同事的跟關老板的對話如下。   “來一份你的豬腳吧?”   “不是我的豬腳,是我做的豬手,我的豬腳毛太多,來不及刮。”   “哦,你這有雞吧?”   “我們這有大盆雞。”關老板感覺不秒。   “好,來個你的雞吧”。   “要怎麼做?”關老板差點憋不住笑出來了。   “就是爆炒啊,把你那雞切成幾塊吧,爆炒,快點上雞吧,吃完上班呢。”   我們兩個女同事說完,兩個人互相用菜單擋著臉,快笑死了。   關老板一張臉也憋成了豬肝色,趕快轉身往後走。我還補充了一句:“關老板,先上你的雞吧,別先上主食,要爆炒啊!”   關老板答應了一聲,然後來了一句:“口味真重啊,你們。”然後他學著那個邵陽客人的口音說:“老子再送點dou pi給你們吃好不好?嗨死你們。”   那個時候,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陽光是金色的,生活是歡樂的。我們是無憂無慮的,回想起以前,真的是天天都有簡單的樂趣的,逗一逗這個關老板也是開心的。   現在關老板不知道在哪裡開店去了,有機會還想跟他聊一聊天,如果他還開店,也要他上個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