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零九十七年正午(1 / 1)

2097年春 暮辭2097 5783 字 2024-03-17

“偉大的耶和華,   您為何流下眼淚?   是為那苦難的眾生?   亦或者是為您那   墮入地獄的長子?”   ——《庇萊厄斯頌神曲》   ……   ……   ……   我常常在想,如果多年後的雷奧妮·莫可爾回憶起2097年的那個正午,她會不會後悔那日的決策?   ……   一個二維平麵,上麵是關於查付——莫可爾直係下屬——的資料。   四十七歲的雷奧妮·莫可爾看著眼前的屏幕,隨手一掃便關了它。雖然說二維平麵隻是腦機終端向大腦映射的虛假屏幕,單單用意念便可以關掉,但莫可爾總是像要去關掉一個真正的投影一般去用手一掃——畢竟她是舊時代的人,戰爭前的腦機終端並不發達,一些文件與資料尚且由真實的影像顯示。   不過哪怕是到了最後,由於諸多因素,聯邦的絕大部分文件都是采用紙張記錄。   莫可爾看了眼時間——4月7日的12點整。她發覺,這時距“AI暴動”已經過了整整二十年,在此之前,她不過是一州州長,但隨著“AI暴動”——按照南極那群機械人的話,應該叫“機械革命”——的發生,麵對著共同的敵人,各政府難得地聯合在一起,並在暴動結束後,由她擔任臨時聯合政府的臨時主席。   不過何方勢力都沒有想過,本來以為的權益之舉,沒想卻到是自掘墳墓。不久後,臨時聯合政府正名為地球聯邦,她也成了聯邦的理事長,一呆就是20年。   “再次加大征兵力度,特區也該進行新的一輪安全檢視了”莫可爾給軍務署署長安德烈發去了一則加密通話。   “可是,上一輪的安全檢視,我們……”安德烈欲言又止。   “做好自己本分就夠了,其他的事,不用關心,不要插手”說罷,莫可爾便中斷了通話。   莫可兒用左手揉了揉太陽穴,按下了她白色辦工作右上角的綠色按鈕——那是叫後廚送一杯熱咖啡的按鍵——可惜按鍵似乎發生了突發性故障,並沒有響應。   突然,一聲關門聲打斷了莫可爾的思緒,但她眼前並沒有彈出一個二維屏幕來提醒有擅入者,保衛處也沒有放人入內的通告。莫可爾頓感不妙,她起身向門廳走去。   “未經允許不得入內!”莫可爾特意提高了聲音,但首席理事廳的隔音效果太好了。   “還是這麼不歡迎我啊!”熟悉的聲音從莫可爾的白色辦公椅處傳來。   莫可爾的身體一滯,她緩緩轉過頭去,待看清來人後,她的身體輕微的顫動著。   “來客人了”莫可爾極力保持著平靜,但她的語調卻像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不知何時,來人便已然斜躺在莫可爾的白色辦公椅上,她起身將一個圓形芯片扔給莫可爾,“好久不見!”說罷少女又吊兒郎當地斜躺在辦公椅上,並一字一頓地說“偉大的莫可爾大人~”   莫可爾並沒有理會她的戲謔,而是將圓形芯片緊貼腦機接口,並用餘光細細打量著少女。   少女穿著略微起球並且沾染灰塵的黑色西裝,單從膚色而看她有黑人血統,左臂上有一道可怖的“X”型疤痕。反觀莫可爾,她是個白人,穿著白色而又整潔的工作服,體態勻稱,她光是微笑著站在那裡,就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裡麵並沒有什麼病毒,別這麼慎重”少女打斷了莫可爾的思緒。   莫可爾回過神來,開始讀取芯片中的內容。待看清其中的照片後,莫可爾心中暗驚——照片上赫然是她與數據黨的領導人雅各布的私下會晤。   “一方麵打壓著數據黨,另一方麵與雅各布私交緊密”少女譏諷道“理事長大人還真是剛正不阿呀~”   數據黨雖然近年來被聯邦政府打壓地不成樣子,但其微型炸彈的技術無疑是領先於聯邦最高科研院的。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聯邦最高科研院自成立以來便沒有進行過爆破與火藥方麵的研究。   莫可爾保持沉默,隻是右手拇指下意識地靠近了中指處的指環——那是一個一次性的微型激光槍。   “上麵的意思是,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並且希望收到一份你的回禮”少女頓了頓,“上麵的要求會在以後發給你的私人郵箱中。”   少女再度起身,伸了個懶腰,緩緩說“我該走了。”   “下次,讓你的‘上麵’親自來見我。”   “你還真把所有人當你仆人了”少女急促地說。   “我的意思是,就憑你,還不配同我講話”莫可爾依舊不緊不慢地說。   “嘖!”少女白了莫可爾一眼,拿起隨身攜帶的強閃相機。   “哢”   一下強光閃過,帶莫可爾回過神來,少女便已然消失了。   莫可爾向門廳處看去——少女走的時候還貼心地把門關上了。   “唉”莫可爾輕嘆一聲。   首席理事廳內剎時變得很安靜,莫可爾甚至能聽到自己平緩的心跳聲與均勻的呼吸聲。   但此時,保衛處不合時宜的通話打破了這份安寧。   “莫可爾理事長!”保衛處處長利昂的語氣有些急促“半小時前,我們接到的通告是葉列娜副總務的助理將三十年前的“大師‘0’案的案呈交給您”利昂頓了頓,語氣也由急促匆忙變得小心謹慎,“就在剛才,大法官丹尼爾突然來訪,說是要親自將案呈交給您…”   “直接說結果吧!”莫可爾打斷了他的話。   “嗯……結論就是,半小時前,我們予以通行的人,並不是副總務助理!”   “這已經不重要了”,莫可爾的聲音靜如止水,但水中似乎流動著哀傷的暗流。   時間靜止了幾秒。   “讓丹尼爾趕快進來”,莫可爾打破了寂靜“這件事我會移交有司進行處理,你該慶幸自己還有機會”,說罷莫可爾便關了通話。   ……   莫可爾先後召見了大法官丹尼爾與幕僚長張維。   待處理完所有政務後,已經是傍晚六點。   莫可爾走向廳內西北麵的墻壁,她用右手輕壓了下墻壁,原本潔白光滑的墻壁逐漸透明,最後轉變成了一麵光滑的全景落地窗。   與其說首席理事廳西北麵的墻壁是一堵白色的陶瓷墻麵,倒不如說它是一麵堅硬的屏幕,內側通過操作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象,但由外向內隻能看到一麵墻。   聯邦的理事樓又稱為治國宮(πολιc )首席理事廳處於治國宮的的頂層,在這裡能俯瞰到整個聯合廣場的景象。   莫可爾望向窗外——   殘陽如同滲血的心臟一般浸於天際,雲海好似是拍在海岸上的怒濤,在吞吃著裸露的太陽。而在聯合廣場中央,她的雕塑——準確來說那是一個全息投影——在逐漸黯淡的初夜中熠熠生輝。   聯合廣場上,全息投影前,人頭攢動,從莫可爾的視角看,像極了暴雨前聚集的螞蟻。   莫可爾的視線逐漸模糊,眼眶也變得些許濕潤,她款款仰起頭,閉上雙眼,呢喃道:“沒什麼錯的。”   ……   “總務長,司承到了。”   “讓他進來。”   ……   司承的身材高大而又壯碩,他穿著軍綠色的整潔的便裝,胡茬為他經歷霜雪的臉上又添了一份剛毅。此時,他正站在莫可爾身後。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偏偏在這個時候!”莫可爾把少女的照片丟在了桌子上,“她必須安全地消失幾天!”莫可爾把“安全”兩字讀的極重。   司承點了點頭。   “我給你開通了權限,治安官一般不會理你,情報部門也會給你目標的位置。除此之外,無他援助”,莫可爾說,“你可以走了。”   司承點了點頭,說:“收到”,他的聲音低沉而又乾澀,宛如一麵已經落灰的馬皮鈴鼓。   莫可爾點了點頭,司承便離開了。   ……   雖然首席理事廳內亮如白晝,但莫可爾知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回到了座位上,徐徐地打開抽屜,小心地取出一幅已經泛黃的老相片。在照片中,年輕莫可爾正抱著一個小女孩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她們笑的很開心。   莫可爾輕撫著照片,她淺藍色的眼眸仿佛是一泓清泉,流露出少有的柔情與哀傷。   首席理事廳穹頂的冷光燈裝備得十分完備,但莫可爾辦公桌每到晚上都會開一盞臺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那盞臺燈是莫可爾入主治國宮時,從她原來的家裡帶出來的。   那是她女兒之前的臺燈。   莫可爾把照片翻了個麵,在背麵有行歪歪扭扭的字體——   “我愛我的媽媽   ——維拉”   照片中小女孩從膚色看,是個黑人,在莫可爾白色皮膚的映襯下,總是顯得突兀。   昏黃的臺燈在冷光燈明亮的羽翼下,將莫可爾眼角蘊著的淚珠照射得如鉆石般璀璨。   莫可爾長嘆一口氣,“女兒……”她呢喃道。   可回應她的,無非是昏黃的臺燈以及寂靜的空氣。   ……   十分鐘前,傍晚六點三十分的聯合廣場上。   “院長,您交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少女接到了一則加密通話。或許不該稱她為“少女”,她已經23歲了,正值青年。   “很好,維拉,感覺如何?”較為低沉的女聲從通話的另一頭傳來。   “這簡直——太棒了!”維拉的語氣是難掩的興奮“人生能有幾次機會能如此大搖大擺地有入治國宮,又有誰能抓起強閃相機對著莫可爾‘哢哢’閃兩下?”   “你該慶幸莫可爾不在意你的舉動,此外,非必要時刻,別拿著強閃相機瞎玩”   “要開始了……”   突然人群沸騰了起來,喧雜的聲音淹沒了維拉的述職。   “希望你…”   “好!那再見!院長!”   一則不重要的通話被維拉高調的獨白草草地做了結。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