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月過去了。時間,從來就不需要休息。 王燾給月亮講Elizabeth Barrett Browning(白朗寧夫人)的傳說,還有她的詩。 “我以前聽過一個故事,我不知道它是真的還是假的,可我聽過以後就再也忘不了。故事是這樣的,很久很久的從前,有過那麼一個姑娘。我猜她長得不是特別美,應該是瘦瘦的,臉頰凹凹的那種女子罷。她本來也是個健康的,快樂的女孩,可十五歲那年,她騎馬時跌壞了脊梁,從此後她再也站不起來了。這以後,在床上,或者是在躺椅上,她渡過了整整二十四年的光陰。她的生命,就象是沒有翅膀的蝴蝶一樣,她的日子,從來都是無盡的黑暗。” “真可憐。後來呢?”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她很快就已經三十九歲了。那一年,天上終於有光了。她認識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當然叫做Browning(白朗寧)。那個男人,比她要小六歲。” “我猜他一定長得很帥。” “可能罷。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愛上他的,我也不清楚他是怎麼愛上她的,反正,兩個人相愛了。到了有一天,他愛她愛得受不了了,他想娶她了,可他沒有娶Elizabeth所需要的身份,所有的人們都不許他娶姑娘。姑娘被關在屋子裡麵,倒是沒有人守著她,一個連路都走不了的人,總不會逃跑罷?” “哇。怎麼永遠都會有那麼多可惡的人呢!” “可能是一個晚上罷,你當時肯定掛在天上呢,可你當時正在打瞌睡呢,所以沒看見。那個男人偷偷地爬進了姑娘的屋,站在姑娘的麵前,對姑娘說,跟我走罷。” “姑娘怎麼說呢?” “姑娘說,好的,我跟你走。然後,姑娘就自然而然的站起來了,跟他走了,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以後,姑娘天天在太陽底下,或者在月亮的光裡頭,跟他的男人一起散步,散很長很長的步,一直走到他們死了為止。” “我也真想和你一起散步,也一直走到死。想死了。” “那姑娘心裡麵有好多話要說,她說呀說呀,怎麼也說不完。所以後來,姑娘寫了詩給她的情人,隻給她的情人一個人。” “她寫了些什麼呢?” “姑娘寫道,I saw, in gradual through my tears。 The sweet, sad years, the years。 Those of my own life, who by turns had flung。 A shadow across me。 I was’ware。 So weeping, how a mystic Shape did move。 Behind me, and drew me backward by the hair; And a voice said in mastery, while I strove, Guess now who holds thee?'-- Death.' I said. But, thereThe silver answer rang,-- Not Death, but love.'” 我看見, 那歡樂的歲月、哀傷的歲月--我自己的年華, 把一片片黑影接連著,掠過我的身。 緊接著,我就覺察,(我哭了) 我背後正有個神秘的黑影,在移動,而且一把揪住了我的發,往後拉, 還有一聲吆喝(我隻是在掙紮):“猜!這回是誰逮住了你?” “死,”我答話。 聽哪,那銀鈴似的回音:“不是死,是愛!” 王燾念著詩,沉浸在裡頭,就好象整個故事都是真的一樣,就好象這世界美好得就象Browning屋子後麵的花園一樣。 月亮等了很一會兒才說話,“我是個聾子。愛或許真的可以讓癱子站起來走路,但它絕對不可能讓我聽見聲音。我討厭這個故事。” 王燾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