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一月七日。禮拜五。七點三十八分。 七天以後。 “你好。吻。” “你好。也吻你。” “我討厭禮拜五,因為又要有兩天見不到你了。” “對不起,也許我該在家裡申請一個連接了。” “沒關係的。新年的第一個周末,你會做什麼?” “呆在屋裡,工作,看書。天氣好的話,也許我會去山上走走路。” “你應該約個女孩一起出去玩,這樣對你有好處。” “我對女孩不感興趣,還不如一個人看書有意思。” “你是個男人,需要那個的。不然時間長了,對你的身體也不好。” “真無所謂的,我不是十八歲的孩子了,需要不是那麼強烈的。” “就算是你為我做的好不好?你就把那個女孩當作我,我會很開心的。” 王燾突然覺得有些什麼不對了。他不敢往下想。 王燾不敢問,可是不得不問,有些東西比他的意誌要強得多,完全不受他的控製。 “月亮,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告訴我。” “沒什麼啊。” “不可能。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我覺得出來的。” “你真的想知道嗎?” “告訴我。” “你不後悔?” “告訴我。” “好的。” 月亮沉默了大概有三分鐘後,重新開口了。 “今天下午,我跟一個男人上床了。” 雖然王燾已經隱約覺著了些什麼,可當他從月亮的嘴裡聽到這句話時,他還是感到有一條很韌很細的鞭子抽在了他的心口,抽在了最柔軟,最無力抵抗的地方。 那不是痛,不是憤怒,不是悲傷,王燾感到的是一種類似於麻木的苦澀,澀得他的手都在發抖。 “你在騙我。” “我問過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的,現在你知道了。” “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今天下午,我跟一個男人上床了。” “你再說一遍!” “今天下午,我跟一個男人上床了,我跟那個人乾那件事了。” “你說謊!這不可能。” “這可能,而且這是事實。我跟一個男人上床了,做那事了。如果你還不明白的話,我說的更清楚一點,今天下午,在我的辦公室,我跟一個男人發生性關係了。你還想知道細節嗎?” 王燾覺得一股冰涼的火焰從自己的身體深處燃起,從胃燒到肺,從肺燒到咽喉,再從咽喉一路咆哮著沖進了眼睛。王燾渾身都在發疼。有那麼幾秒鐘,他好象失去了視覺,什麼也看不見。王燾咬著牙齒不讓自己叫出聲來,他可以清晰地聽到他的指甲抓在桌子上的哧拉聲。 “我不相信!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你還是在你的身邊找一個女孩罷,找一個好女孩,她會好好待你的。我配不上你。” “你愛上了另外一個人?那個男人?” “不。他隻是一個朋友。他想和我做那件事,我正好也需要──我已經十四個月沒有過了,所以我做了。” “你是個婊子!” “如果你認為我是的話,你可以叫我婊子,或者隨便別的什麼。” “你的心是拿石頭做出來的!你連豬都不如!” “你可以隨便汙辱我,無所謂的。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今天晚上,我不會跟你聊一整夜的,我有個約會,和一個男人。而且,我會跟他做愛的,我現在感到很需要,比任何時候都需要。” “做愛?你不配用這個詞,你不過是想讓操罷了!是人也好,是狗也好,你要的隻是一根硬硬的。你比垃圾還要下賤。” “我沒興趣在這裡聽你汙辱我。再見,祝你周末愉快。” “滾!去找你那一千隻公狗去罷,你可以讓他們同時操你,你會得到你渴望的快感的。去操你的罷!” “我隻需要一個男人。我會跟他做愛的,即使你叫它操也好。我總能得到我想要的。” “你不可能得到我!你這樣的賤貨,隻配讓狗操你,去操你的罷。滾!” 月亮又沉默了。 王燾死死地瞪著屏幕,可是月亮什麼也沒有說。 死一般可怕的沉默,靜到王燾的血管都要爆炸開來。 王燾突然轉身沖出了辦公室,沖進了廁所。 王燾扶著墻開始嘔吐,一直吐到胃裡麵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吐出來為止。王燾幾乎可以聽到自己胃碎裂的聲音。 王燾看見馬桶中漾了幾縷血絲。 王燾在廁所裡坐了足足有兩個鐘頭。 然後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