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舍得1身剮!(1 / 1)

半個時辰後,雲梯組裝完畢。   流民出身的先登們,也已經身披重甲。   宋二柱作為先登統領,不斷喊話道:“少君言出必行,先登城樓者,賜田五畝,賞萬錢!”   先登們不說話,均沉默的望著眼前的城樓。   張飛勒馬在中軍,讓士卒分成三股,排成攻擊梯次。   城頭正在準備檑木、石頭、金汁和熱油,由於事發倉促,金汁和熱油都收集不多。   趙正窩在垛墻處,望著底下這支人馬,異常的心虛。   梁珩也已經披甲,正在城頭死死盯著對麵。   一個籮筐被吊下,一名老仆舉著一根旄節大喊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他跑到陣前被士卒攔住,押著帶到了顏政麵前。   “顏少君,我家大人讓小的來詢問,何故起兵來攻?這其中定是有誤會!”   顏政不多廢話:“回去告訴大人,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可以允許他從北門逃走,我絕不追擊!”   “這……少君,我家大人說,今日之誤會,說清楚便能解開,若是真刀兵相接,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顏政鐺的拔出劍:“速速回去!否則拿你祭旗!”   老仆嚇了一跳,忙躬著身子往回趕。   待他被吊到半空時,顏政將手中的劍往前一挺,怒吼道:“護田軍!聽令!攻城!”   “殺!”   “殺!”   “殺!”   三千人齊聲喊殺,聲勢響徹雲霄。   咯吱——十八輛雲梯被先登們推著上前,一輛輛偏廂車也被推著緩緩上前。   士卒舉著盾牌,一輛偏廂車就能掩護六到七個士卒。   待到進入弓箭射程後,偏廂車便不再前進,防止射擊的盲區消失。   他們躲在偏廂車後邊搭弓放箭,壓製城頭。   雲梯則在緩慢推進,先登們均躲在雲梯下。   張飛遠遠看著,騎卒已經派去繞城。   後備的士卒均在等候,隻待城頭混亂之際,便齊齊沖上前去。   顏政擰眉看著,期望找出戰術上存在的不足。   鐺——一刻鐘後,雲梯靠近城墻。   嘩啦——熱油和金汁被倒下,先登們很快有人被燙的慘叫。   一個個火把也被扔下來,火焰很快在墻下燒起。   嗖——雲梯上的士卒開始放箭,上頭的塔樓竟是比城墻還要高。   當鐵鉤咬住城墻後,先登們瘋了似了開始攀爬起來。   檑木、箭矢、熱油、金汁,守軍能用上的手段都使了出來。   重甲的先登們不懼箭矢,唯獨檑木一砸便傷,金汁熱油淋下,雖有阻隔也痛苦不已。   偏廂車後士卒也適時放棄偏廂車,舉盾開始沖擊。   城頭打的異常慘烈,不高的城墻,成了血肉磨坊。   這畢竟不是地主圍堡,上頭的縣卒也不是地主的賓客徒附。   顏政心痛的看著,這還是有盔甲的情況下,第一批先登幾乎被射成了刺蝟。   身後的火繩槍兵,此時卻起不了一點作用。   看來還是得有炮,否則如此縣城都得費勁去打!   攻城仍在繼續,城墻下不敢站太多人,三輛雲梯已經被燒的毀壞。   張飛睜大眼睛看著,仿佛早已習慣。   突然,一段城墻率先出現混亂,原來是哪裡的金汁已經用完。   幾個先登頂著長槍將守城士卒拉了下來,隨著兩個刺蝟一般的先登跳上城墻,守軍蜂擁而至。   可後續的先登已然跟上,一點被破,帶來整段城墻的破綻。   “哈,就是現在,殺!”張飛大笑一聲,揮刀讓後續部隊壓上。   一聲聲嚎叫,後備部隊一股腦的往前沖去。   重甲的先登在城頭士氣大振,待沖散幾波反撲的守軍後,城墻上的友軍越來越多。   宋二柱帶著人跳上墻頭,立馬便招呼人結陣,重甲的長槍兵在外,齊齊擴大占據的地方。   他沖殺一陣,待清理完城頭,發現兩麵的援軍正在趕來。   雙方在城頭相遇,守軍想要將他們沖回去,可壓根就啃不動。   狹小的墻頭,立馬變成兩股士卒推來擠去,雙方後續的部隊都在往前壓。   前邊倒下,立馬有人被推著上前,絲毫沒有間隙。   趙正躲在不遠處看著,渾身一陣冰涼,他從未見過這般慘烈的場景。   仿佛兩股人流正在沖撞,隻要有任一方潰下去,那麼便會被另一股吞沒。   梁珩也看呆了,他不斷怒吼,讓後續的守軍壓上去。   可壓根站不了這麼多人,一個個擁擠著往前,倒下的立馬被後邊的腳步給踏的血肉模糊。   梁珩驚恐的發現,守軍正在一步步後退!   這夥狗賊的士卒,重甲之下隻用掄錘砸,壓根無視他們這邊的盔甲。   終於,正兵死傷過半時,後續部隊在這種一步一步退後的擁擠中,不再敢往前壓上去。   後邊一空,就如慣性一般,讓不少前邊頂著的士卒失去助力,很快便被推到一片。   “殺!”百夫長和千夫長們厲聲大喊。   “殺!殺!殺!”士卒們齊聲吶喊,士氣猛的大振。   凜冽的喊殺聲伴隨著血腥味,在城頭炸裂。   嘩啦——守軍潰了,隻顧著掉頭逃命。   擁擠的人流瞬間疏通,撐住的護田軍化作豺狼,瘋了似的往前沖殺而去。   “護田!”   “賜田!”   “護田!”   “賜田!”   士卒們小聲念著,仿佛逃跑的敵人頭上,掛著田契碎片,隻需殺夠了便能獲得一畝地。   梁珩嚇得兩股戰戰,在親兵的拱衛下飛速的逃竄。   城門很快被打開,不大的太白縣城隨即告破。   城外的顏政鬆了口氣,護田軍擁有上好的兵刃和盔甲,原先他最擔心,這夥人訓練不足,士氣和臨戰之心可能不夠。   結果在老卒的帶領下,在軍功授田的刺激下,這夥人隻要撐住了第一波,就能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   當然,這也離不開每日的宣教,使得這夥人明白,他們一但失敗,家中的土地就會被豪強收回去,家人甚至還會被殺死。   他們無路可退!   流民更是無路可退!這幫先登幾乎是頂著必死之心在攀登。   “楊先生,目睹此戰,有何感想?”顏政突然問。   一旁的楊敬捋了捋胡子道:“隻覺慘烈異常,心中已是大駭!不過更讓在下震驚的是,幾個月前,這夥士卒還是隻會耕作的農夫,不成想數月的訓練,竟讓他們脫胎換骨,如此驍勇!先登更是悍不畏死,這夥流民訓練不過月餘,竟也能如此,實在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顏政唏噓道:“先生覺得匪夷所思,那是先生此刻不是在絕境中!還記得當初先生,差點便要餓死,若是那個時候有個當先登的機會,先生會不會為兒女拚一次命?”   “這是自然!”楊敬苦笑。   “是啊,連楊先生都不會猶豫,更何況這些升鬥小民呢?不過……”   顏政緩緩望向楊敬道:“楊先生沒察覺到嘛,你之前擔憂恐懼的縣卒,這看似強大的官府、梁家,也並不是不可戰勝!這夥鄉民組成的軍隊,士氣也絲毫不比縣卒差!若是練上一萬護田軍,先生覺得梁家能不能耗得過咱們?”   楊敬思索片刻,覺得如此銳士能有一萬的話,勝負還真未可知也!   他拱手道:“確實如此,鄉民可畏!”   “不是鄉民可畏,而是鄉民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誰能引導和組織起這股力量,便是天道也能逆轉!”   楊敬馬屁道:“少君說的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而鄉民力量無限,也非得有大德之人才能駕馭之!若無少君,這夥鄉民也隻能一輩子種地了!”   顏政悠然一笑:“這便是墨家學說裡的兼愛義利,正因為我誠心待民,給民以好處,他們才會舍得為我下力氣!”   楊敬重重點頭,愈發覺得顏政能成大事。   “楊先生,眼下打下太白縣城,今後你可得掌一縣之錢糧戶籍了!”   “哈哈,我這個戶科長,總算是像模像樣了!”楊敬極其高興。   …………   待到城中秩序穩定,天色已經漆黑。   顏政在火繩槍兵的護衛下,策馬走進太白縣城。   城門處,此戰陣亡的士卒遺體,被整齊放置在這邊。   還有不少的傷員,總的傷亡人數還沒有統計出來。   不過戰況這般激烈,傷亡應該超過了五百人。好在盔甲多,隻有先登的陣亡率高一些。   顏政翻身下馬,下令道:“所有人下馬步行,今後路過烈士陵寢與遺體,均得下馬!”   所有騎馬者均下馬,隨顏政步行。   來到陣亡士卒的遺體麵前,顏政忍住不適,恭敬地躬身行禮。   眾人也隨著一禮。   “這些壯士皆是為了大業而死,皆是為了保衛分地成果而死,皆是為了消滅暴政而死!當設英魂殿,供萬民敬仰,供萬世銘記!”   “他們的功績,萬古長青!”   在場士卒皆是發怔,心中卻倍感溫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