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1 / 1)

二零二四年二月四日。   江大成停屍的第二天。   天氣依舊很好,晴朗,無雲。   靈堂東側的鬆樹林高大茂密,太陽用盡力氣也沒能將陽光灑進林內,這對鬼大成來說是件好事。   鬼大成走進鬆樹林子中,找到了一棵很粗的老樹。他原本是想靠坐在樹下的,可抬頭看見繁茂的老鬆樹,突然就來了爬樹的興致。   讓鬼大成沒有想到的是,他很輕易的就爬了上去。隨後他找了一個舒服的枝椏,坐了下來,雙腿晃蕩著……   能這樣輕鬆爬樹的時光還是在江大成十歲左右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江大成,正處在一個精力十足無處宣泄的年紀。學習看書什麼的哪裡有玩起來痛快!更別說那時小區還有許多個年齡相仿的玩伴。   小區裡的各路神仙見了這群不好惹的兩腳獸,都得敬而遠之……   別管你是哪片領地的貓老大,還是哪條街區的狗霸王,通通俯首稱臣就是!   江大成小的時候可是當過這一群小魔王的頭頭,那頭把交椅就是他爬樹得來的。   那時江大城住的小區裡有一塊空地,空地一大半是草坪,一小塊是硬化過的地麵,硬化區有好多個石桌,平時總有老頭圍在一起下棋、打牌、打麻將啥的。   一到周末就更熱鬧了,孩子們不上課,就全跑到草坪這裡玩。   這小區裡的人群會自行分組:   打牌下棋的“對弈堂”   交換家長裡短的“秘聞會”   舞刀弄劍的“劍舞門”   摟抱搖晃的“舞藝軒”   互相抄襲作業的“借鑒俱樂部”   還有嘗試江湖稱霸的“逍遙派”等等……   江大成所在的便是那“逍遙派”。   說起來,這“逍遙派”的名字是江大成還沒加入之前,門派內一個前成員起的。   據說當時是個春天,周末照例在小空地上聚集了很多人。   這年齡相仿的一群好漢聚集起來的時候,那前成員說,他有一日看電視,電視開頭有一首歌,那歌中有一句,唱的極其霸道,詞曰:   “……隨風飄飄,天地任逍遙……”   那前成員說他一瞬間就找到了江湖的感覺,如大俠一般地豪氣乾雲!   於是便提議,由聚集起來的這一群好漢,開宗立派!立個山頭!   就叫做“逍遙派”!   眾好漢們被激情感染,拍手叫好,群情激昂,便將山頭立了起來,那前成員還提議按年齡大小排個序,好確定山頭大哥二哥之類,大家都表示贊成。   於是便按年齡排了位序,皆大歡喜。   除了一個人……   那前成員在眾好漢裡個頭最高,他本以為自己年齡應該是最大的,這幫派老大非自己莫屬了。   於是在聽了幾個好漢自報生辰後,大聲報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   然後昂首挺胸,正在為自己歷史性的任命期待滿滿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聲音說道:   “欸?你比我小兩天……”   這句話聲音不大,殺傷力卻極強!   那前成員驕傲還在臉上沒有褪去,一瞬間便又疊加上了一層紫紅……   眾好漢並未察覺,隻是熱情地按大家年齡做了排序,找了自己的位置。   那前成員由於兩天之差,隻能屈居第二。   自己辛苦謀劃的事情,卻不想最後關頭竟被人拔了頭籌,於是氣憤非常,可由於是自己提議的按年齡大小排序,也不好當場發作,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   那前成員畢竟不是屈居人下之人,在第二天便以學業繁忙為由退出了“逍遙派”,終究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據說再後來,那提議者也曾嘗試重新開宗立派,可畢竟江湖經驗有限,始終沒有想到更為霸氣的名字,再加上確實因為學業日漸繁重,家中長輩看管也愈加嚴格,結果也就無疾而終了。   江大成還聽說那前成員自此以後便對“逍遙派”有些許敵意,刻意疏遠。   但是突然有一天,卻一改之前態度,說話間滿是戲謔味道,當時的好漢們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情況,也都各自納悶。   後來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原來在另一個故事中,這“逍遙派”是個充滿溜須拍馬的歪門邪道。   眾好漢人心便開始渙散,還好當時的幫主為了團隊不散,便去用心辛苦求證,發現這“逍遙派”並非那前成員所說的那般。   “逍遙派”並無不妥,非但不是溜須拍馬的歪門邪道,反而是一個行事瀟灑而低調的門派,創派祖師為逍遙子,“逍遙派”的武功講究輕靈飄逸、閑雅清雋,威力無窮。   所謂溜須拍馬的門派其實是叫做“星宿派”。   這“星宿派”雖承自“逍遙派”,但卻非正統,隻是後來“逍遙派”中的一個叛徒所為,那叛徒欺師滅祖後,自立了“星宿派”,而“逍遙派”人才凋敝,未成氣候,所以會有人將兩者混為一談。   經過“逍遙派”大當家的給眾好漢耐心解釋,尤其是了解到創派祖師逍遙子和門內高手的風采後,眾好漢們心裡湧出了前所未有的自豪。   好漢們還主動向那前成員普及了這知識,兩方戲謔的眼神交換了過來,那前成員有一種看熱鬧反成熱鬧的尷尬,從此淡出了大眾視野,金盆洗手退出了江湖……   江大成接手這“逍遙派”時,大家竟然都記不得他的名字了,說起幫派歷史,也隻是說“有個人”提議如此……   說起來這江大成為何能接手“逍遙派”,倒不是因為年齡。   江大成接手的時候,幫內規矩已經幾經更改,位序已然不跟年齡掛鉤了,倒跟那孫悟空為什麼能當了眾猴之王是一個路子。   江大成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任大當家的,他是由於父母工作變動,後來才搬進這個小區的。   當時江大成初來乍到,哪裡知道這江湖險惡,在江湖裡獨自行走時看著大家成群結隊,也是不知所措,無奈自己形單影隻,隻好當個獨行俠。   話說有一日,江大俠正在密林中捕獵,精神高度集中,竟無意間闖入了一個幫派領地……   原本也並非大事,可壞就壞在江大俠一路追蹤的是一隻罕見的獵物……   此物非比尋常,體型之巨,堪比江湖中的大力金剛,骨骼驚奇,猶如天生神力。   它身披一襲暗綠的甲胄,堅硬無比,不畏刀槍,更顯得威風凜凜。   那觸須搖曳間,如同探路的長鞭,靈動中透著一股英氣;其目如電,圓滾凸出,犀利異常,似能洞察秋毫;口器之下,鋒利無匹,仿佛是一對隨時能割裂敵手的利劍。   最為顯眼的莫過於其後腿,壯碩有力,線條分明,腿毛林立,宛如武林高手修煉多年的深厚內功,一旦發力,必是驚天動地的一躍。   而其翅,更是奇物,前翅如盾,堅不可摧,後翅柔軟,展之可乘風翱翔,藏之則隱於無形。   當江大俠用盡渾身解數將那巨大的螞蚱抓在手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側方有一個武林同道虎視眈眈。   那人眼睛直勾勾盯著江大成手中那十公分有餘的螞蚱,“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來……   一瞬間,江大俠被八九個綠林好漢圍在了中間……   對方領頭的是一個高出江大俠一頭的壯漢,臉龐雖然稚嫩,腰圍卻很寬廣,宛如一隻大肚彌勒,他隻看了那螞蚱一眼,便將那白白胖胖的手伸了出來:   “拿來!這一片草坪是我們的地盤!草坪裡的螞蚱也是我們的東西!”   江大俠心中火起,自己發現又辛苦追逐,好不容易才抓到的獵物,你個胖賊竟然想明搶?   於是便冷笑一聲,道:   “我發現的,我抓住的,憑什麼給你!”   那大肚賊似是沒想到形單影隻的一個獨行俠,在他們八九個人的包圍下還能拒絕他的命令,明顯有了不高興,二話不說便直接伸手過來要搶那螞蚱。   江大俠眼見對方動作,用餘光瞥見那圍著他的人中有兩個瘦弱之人,便將螞蚱護在胸前,側沖兩步一沉肩,撞開那兩人沖出了包圍。   那大肚賊見江大俠跑了,大喊一聲:“追!抓住他!”   眾賊呼嘯而來,江大俠仗著身形清瘦,施展開獨門步法,左右搖擺,躲開了數次貼身抓捕。   隻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在眾賊人的圍追堵截中,終於還是被包圍了起來……   江大俠連江老俠的鐵砂掌都不甚害怕,每每切磋時,即便是遍體鱗傷,嘴巴服了心裡仍舊都是不服的,他又哪裡會怕這些個惡賊?!   眼看無路可逃,便將那巨大的螞蚱高高舉起,大喝一聲:   “都停下!再追我,我就喊人了!”   眾賊人一聽江大俠要求援,又看江大俠形單影隻卻又囂張無比,似乎是有靠山的樣子,便都停下了腳步,等待那大肚賊呼哧帶喘地跑到跟前。   那大肚賊遠遠的也聽到了江大俠的警告,心下也有些猶豫,換了好幾口氣,對江大俠說:   “咱們的事情,不能喊家長!喊家長不算好漢!”   江大俠冷笑一聲,道:   “搶我螞蚱,你就算好漢了!?”   那大肚賊將肚子一挺,小胖手一揮,放聲說道:   “這一片草地都是我們的!這草裡的螞蚱也都是我們的!”   江大俠聽著這霸道的宣言,好奇問道:   “你們是乾嘛的?憑什麼這片草地就是你們的!?”   那大肚賊滿腔豪氣地說:   “我們是逍遙派的!我是逍遙派的幫主!整個小區的人都知道這一片草坪是我們逍遙派的領地!”   “這個小區裡,想要在草坪裡玩,那就得經過我們逍遙派同意!”   “從我小的時候,這裡就是逍遙派的!不信你問大家!”   隨著大肚賊的小胖手一揮,周圍的眾賊人都紛紛附和了起來。   江大俠看對方人多勢眾,這本身就應該江湖事江湖了,自己也不能真的去家裡搬救兵,那自己的老臉就沒法要了,以後也沒法混,不得已便有了妥協的心思……   可江大成看了看手中難得一見的巨大螞蚱,又心有不甘,便開口說道:   “我能加入你們逍遙派嗎?”   大肚賊沒有想到江大俠突然想要加入自己的幫派,一時有些發愣,隨後小眼珠子一轉,對江大俠說:   “可以!把你手裡的大螞蚱交出來,你就是我們逍遙派的成員了!”   江大俠心中暗罵卑鄙,這大肚賊果真還是想要將自己辛苦獵來的螞蚱據為己有!   可江大俠也不是吃素的,小腦瓜子一轉,便有了主意,對大肚賊說:   “螞蚱我交出來以後,我就是幫派成員了嗎?”   那大肚賊一拍胸脯,豪氣地說:   “那當然!本幫主說話算話!”   江大俠繼續說:   “這大螞蚱可是好多年都看不見抓不住的螞蚱大王!我加入了咱們逍遙派以後,這螞蚱算誰的啊!?”   那大肚賊毫不猶豫,張口說道:   “當然是給我了!我是幫主!”   江大俠看了一圈圍著他的眾賊,繼續發問:   “那要是我們抓的什麼好東西都得給你,我們豈不是虧死了?還有,憑什麼你是幫主啊?”   江大俠的話像是一個石頭扔進了平靜的湖麵,圍著他的那一群賊人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那大肚賊!   大肚賊一愣,隨後臉被憋的通紅,有些惱怒地對這一圈看著他的賊人說道:   “就……就該給我!你們……你們……都是我的小弟!我拿的好吃的你們都吃了!”   大肚賊突然看向江大俠,目光中帶有兇狠,一字一頓地對江大俠說:   “你!打!不!過!我!的!”   江大俠何許人也!?   威武不能屈者!   隻見江大俠冷笑一聲,回道:   “哼!你要是沒有人幫忙,抓都抓不住我!我拿石頭丟了你就跑,你有什麼辦法?”   “你……!你……!”   大肚賊氣的滿臉通紅!   他剛要揮手讓眾賊人抓住江大俠,突然發現眾賊人目光在江大俠和自己之間來回遊移,於是便更生氣了……   大肚賊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揮手讓大家抓住江大成,不就承認了自己抓不住他嗎?   可是沒有大家幫忙,自己又確實跑不過這瘦猴……   江大俠似乎能聽見那大肚賊腦袋裡有燒開水般咕嘟咕嘟的聲音……   終於,那大肚賊說:   “那我讓你加入逍遙派,你把螞蚱讓我玩兩天,這總可以了吧!”   江大俠見危機基本解除,這個條件也不是不能接受,就要答應對方,於是將拿著大螞蚱的手伸向大肚賊,那大肚賊喜笑顏開就要伸手去接……   忽然江大俠轉念一想,他要是玩死了怎麼辦……   於是江大俠縮回了伸向大肚賊的手,說道:   “可以讓你玩,不過不能帶回家,要大家一起在草坪這裡玩!”   那大肚賊似乎是被撞破了小九九,又惱怒道:   “為什麼要聽你的!我才是幫主!”   江大俠笑道:   “你有什麼本事當幫主?要是讓你來抓,這大螞蚱你絕對抓不住!”   那大肚賊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威脅……   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因為自己總拿零食出來,大家多多少少都吃過他的零食!?   那大肚賊心想自己人高馬大,這一群人裡確實難有人比得上他的力氣,就想回話說自己打架厲害,武藝高強……   可突然又想起剛才對麵那瘦猴說自己,抓不住人的話,也隻有被遠遠攻擊的份,便又語塞了……   好半天,那大肚賊才憋出兩句話,一句是:   “我就是厲害!”   另一句是:   “有本事你來當幫主啊!”   江大俠是何許人也!?   集“就坡下驢”和“順桿就爬”之大成者……   於是乎,江大俠張口就說:   “行啊!我當就我當……”   賊甲“……”   賊乙“……”   賊丙“……”   一眾賊人都沒反應過來,還是大肚賊反應快,他一下就急了:   “不行!憑什麼你說當幫主就當幫主!”   賊甲“……”   賊乙“……”   賊丙“……”   江大俠反將一軍,沖著一圈人說:   “不是他自己說的嗎?說讓我來當幫主!”   那大肚賊更急了!慌忙解釋道:   “我說的是你有本事你就當!沒說讓你當!沒說讓你當!”   “是你說讓我當的!”   “我沒有!我說的是你有本事就能當!”   “我有本事啊!我抓到了螞蚱王!”   “那不行!除非……”   “除非……”   大肚賊環顧四周,小胖手往斜上方一指,指向了一棵高大楊樹的上邊……   小區裡的路邊是種有楊樹、桐樹、柳樹的,小草坪這邊種的是高大的楊樹,水泥地那邊種的是茂盛的梧桐,而那大肚賊指的,便是草坪邊上一圈楊樹裡的一棵。   江大俠順著大肚賊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樹上掛著的一隻風箏。   “除非你把我的這個風箏拿下來,我就承認你有本事!”   江大俠心中冷笑,哼,到這個時候還耍小聰明,看我不拆穿你!   江大俠回過頭對大肚賊說:   “承認我有本事,認我當幫主嗎?”   那大肚賊又被撞破了小心思,臉紅通通的,看看江大俠,又看看盯著他的一眾小弟,當幫主最重要的就是要說話算數,於是大肚賊狠了狠心,一咬牙一跺腳,說:   “行!你隻要把我的風箏拿下來,我就認你當幫主!我以後就當副幫主!”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江大俠見大肚賊中了自己的計謀,全然忘記了自己手中的螞蚱王,轉而滿心都是在擔心自己的幫主位置不穩。   江大俠跟大肚賊約定好了以後,從大肚賊身側走過,大步就往家裡走去……   眾賊都沒反應過來,還是大肚賊第一個回過神,轉身對江大俠喊:   “誒?你不是要給我拿風箏下來嗎?”   江大俠也不回頭,撒腿就跑……   “誒?誒!?你別跑!”   大肚賊轉身一邊吆喝一邊招呼眾賊去追江大俠,江大俠畢竟是占了先機,拉開了一定距離後才被對方追趕……   小區裡的貓貓狗狗中間至今還流傳著一個傳說……   據說有一人,那人在江湖中聲名顯赫,號召力極強,手下兄弟眾多,行動起來那人一馬當先,橫穿整個小區,帶領兄弟山呼海嘯,聲勢極大……   江大俠徑直跑到家裡,去廚房抓來個飯缸子就把螞蚱王丟了進去,然後拿個盤子蓋在飯缸子上,轉身就又出了門。   那群賊人見江大俠跑回了家,自覺已經沒有了希望,便垂頭喪氣準備撤退,誰料到江大俠去而復返。   江大俠站在自己門口,雙手叉腰,沖著這群小賊們說道:   “你們追我乾啥!”   眾賊七嘴八舌,這個說“你是不是害怕了!”   那個說“你就是個膽小鬼!”   還有說“你不是要拿風箏嗎?!”   還有人惦記大螞蚱“能不能把螞蚱拿出來讓我們玩玩……”   ……   正嚷嚷間,大肚賊姍姍來遲,他來到跟前站定,還沒喘勻氣就沖著江大俠喊:   “你……你……跑什麼!說話……不算數,想……想……賴賬嗎?!”   江大俠已經將螞蚱王放進家裡藏了起來,沒有了後顧之憂,索性放開了陪他們耍耍!   “誰要賴賬!”   “我就是回家撒泡尿!”   “不就是個風箏嘛!我這就去!”   眾賊聽到江大俠要去爬樹摘風箏,又全都起哄了起來。   江大俠昂首闊步先行,後麵跟了一群看熱鬧的賊人,那大肚賊還沒緩過勁來,便又跟在隊伍後麵氣喘籲籲朝著草坪走去,有些形單影隻……   小區裡的貓貓狗狗隻敢遠遠觀望,不敢上前……   不多時,江大俠便來到了那棵大白楊樹下,抬頭看了看樹上的風箏,心裡打鼓:   “好高啊……”   眾賊人都圍在旁邊眼巴巴看著江大俠,那大肚賊也一晃一晃走了過來。   江大俠現在騎虎難下,隻好硬著頭皮準備爬樹,那樹倒不很粗,江大俠環抱剛好手還能握住。   可那樹下半部分太直,江大俠試了兩次,爬不了多高就開始往下滑。   本來江大俠想要放棄,大不了不當幫主就是了,想要跟他們一起玩的話,將螞蚱王拿出來應該就可以了……   誰知道那大肚賊一看江大俠果然爬不上去,一下就來了精神,帶頭起哄了起來。   江大俠自己之前吹出的牛皮,現在也怨不得別人嘲笑他,可畢竟還是想爭一口氣,於是回頭看了看大家,心一橫,又轉身抱住了樹……   江大俠雖然爬過樹,可畢竟不是常爬樹的主,也沒有技巧什麼的,好在樹乾雖直卻不那麼光滑。   隻見江大俠氣沉丹田,環抱大樹,雙手如耙子一般死死摳住樹乾上不平整的地方,兩腿發力穩穩夾住樹乾,像個大肉蟲一樣向上一拱一拱地挪動……   江大俠就憑著一股子心氣,累了都死活不鬆手,隻是抱緊大樹稍作休息。   終於,江大俠憑借著過人的毅力,爬到了開始生出枝丫的地方!   江大俠翻手抓住枝丫,心裡才算鬆了一口氣,爬樹最難的地方已經過去了……   江大俠緩了口氣,將內力在體內運轉周天,最後集中在屈著的兩腿之上,猛地向上一蹬,雙臂便攀上了枝丫之間。   樹下傳來一陣驚呼,隨後便是一陣叫好聲……   隨後,江大俠便輕易地抓著枝丫向上攀登,一直到與風箏齊平的位置。   眼看著風箏離自己不遠,江大俠又發了愁……   那斷了線的風箏是掛在樹枝的末梢上,可那裡的樹枝細小,看著就不能站人,江大俠的輕功雖好,可也沒有練到踏雪無痕草上飛的境界。   江大俠蹲在枝丫分叉處,望著那風箏發愁,都近在眼前了卻又觸不可及,這可如何是好。   樹下的眾人一陣陣的嚷嚷著什麼,江大俠充耳不聞,大腦飛速運轉,終於,讓江大俠尋到了方法!   那風箏在樹枝梢頭,江大俠雖然手短難以企及,可並非沒有辦法將那風箏擊落啊!   江大俠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脫了下來……   然後他又穿了上去……   光腳踩樹枝,太疼了……   江大俠既然想通了其中關節,便有了政策方針,鞋子不行的話,那就用樹枝好了。   江大俠估摸了距離,又在身邊尋到了長短合適的樹枝,用力掰了起來,樹枝看起來不粗,可韌性十足,江大俠費了好半天力氣,才將那樹枝扭斷。   一切準備就緒,就看是否成功了……   江大俠俯身向前,讓自己穩穩地架在樹枝中間,隨後伸出扭下的樹枝,向風箏打去!   “哇!”“哇!!”“哇!!!”   樹下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江大俠成功了!   他往樹下看去,所有人都是又蹦又跳的,最高興的就是那個大肚賊。   江大俠心想:   “你還高興呢,幫主都要成我的了……”   江大俠滿心自豪,也喜笑顏開,伸長脖子沖下麵的人喊:   “喂!小爺我厲害吧!說到做到了吧!”   “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們的幫主了!你們也不能賴賬啊!”   當江大俠前半句話說出的時候,眾賊人還歡呼雀躍地誇贊江大俠本領高強呢,可當他後半句話說出口以後,眾賊人便齊刷刷地將目光看向了大肚賊……   那大肚賊剛才還為自己的風箏失而復得欣喜,突然臉色就難看了下來,他看向江大俠,手中拿著的風箏都有些微微顫抖。   畢竟是被眾賊人注視著,也不能當那說話不算數的孬種,憋紅了臉一咬牙,答道:   “行!以後你是幫主!我是副幫主!”   江大俠心裡樂開了花,迫不及待要下樹去接受他贏來的榮耀。   於是江大俠又小心翼翼地爬回主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重新抱在樹上,一點一點從枝丫叢裡向下挪動。   從枝丫中出來後,便是那筆直的下半部分樹乾,上樹的時候難,下樹可容易多了……   江大俠稍稍鬆了點抱著樹的力道,便簡簡單單滑了下來。   江大俠眼睛看著眾人,一邊轉身朝他們走去,一邊拍了拍手和身上的衣服,然後他就發現大家的眼神有些不對。   還沒等江大俠明白是怎麼回事,那群賊人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他褲子破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雞雞都漏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   眾賊人在旁邊一邊指點一邊大笑,江大俠一低頭,看見了自己被樹掛爛的褲襠……   江大俠“哎呀!”一聲抓緊捂住,在眾賊人的笑聲中,飛快的跑向家裡……   後來啊,江大俠回家換了條褲子,又回到了“逍遙派”,如願當上了大當家的。   隻是再後來,日落西山,江大俠回府休息用膳時,吃了頓筍子炒肉……   第一,是因為府上主母親自下廚,拿盤子盛菜時,一隻巨大的螞蚱跳向了當家主母,於是盤子也碎了,菜也撒了……   第二,是因為母上大人在收拾屋子時,看到了江大俠那換下來的破碎衣物……   ……   要問那巨大的螞蚱去哪裡了,雖然江大俠當時還滿眼淚花呢,可他還是忍著疼找過,隻是最終並沒找到……   鬼大成坐在鬆樹枝丫上,晃動著腿,回想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