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臣的改製籌備小組從集團回到公司，馬上就安排召開改製準備會，中層以上的參加會議。顧其敏似乎表現得有些失落，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一直在低頭沉思。 　　覃甬德主持會議，“各位，今天我們臨時召開一個中層以上的乾部會議，通報一下集團對我們詩臣這次改製的批復意見。” 　　會議室裡的十幾人紛紛拿起筆，準備做一些簡要的筆記。 　　“應該說，集團這次對詩臣的改製非常關注，昨天上午開的會，下午集團就給出了批示。我們之前一共提交了三個方案，第一個方案是向上合作，找綜合類甲級資質單位；第二個方案是向下合作，收購乙級工程谘詢公司，第三個方案是橫向合作，可以找一些工程谘詢以外的行業單位合作。經過集團的慎重考慮，決定詩臣這次的改製方向采用第二方案，也就是找乙級谘詢公司，討論收購的可行性。同時，集團也覺得這次的第三方案也有創新性，指示我們詩臣可以將這個方案作為業務拓展的創新實驗。” 　　一席話一說完，徐自毅就帶頭鼓起掌來，隨著一陣並不熱烈的掌聲響過，覃甬德又說：“回來的路上我也和顧董商量了，我們詩臣的原有組織體係不變，以後收購進來的乙級公司將和谘詢二部合並。第三方案的實施就交給谘詢三部全權操作，宗唯，這個事要讓你費心了。” 　　程宗唯趕緊點點頭以示明白。 　　“還有，”覃甬德繼續說：“我們對這次準備收購的乙級單位，也就是今後的谘詢二部，設定了一個產值指標，第一年完成300萬，第二年要達到500萬。谘詢三部因為是剛進入創新實驗的狀態，董事會想把第一年的指標設定在100萬，第二年要求做到150萬。” 　　程宗唯在筆記上記下了幾個數字，這是他之前就預想到的，設定產值指標是每個公司都會做的事，詩臣當然不會例外。既然已經明確了，那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尋找管理谘詢的合作方了。之前他已經聯係了幾家半大不大的管理谘詢公司，現在終於可以開始溝通了。 　　“另外，”覃甬德繼續說：“這次改製，集團也要求我們發揚民主的精神，廣泛征集符合條件的乙級單位，如果各位有可以推薦的公司，可以向總師室提交資料，我們對最終將要收購的乙級單位的確定，是按統一標準由總師室進行考察，最後要形成完整報告向集團匯報。” 　　…… 　　整個會議過程，徐自毅始終處在一種亢奮的狀態中，在他的心裡，很多的希望即將變成現實。雖然覃甬德嘴裡說著“民主”，但是每一個身處詩臣職場的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走流程的幌子。考察由總師室組織，評判由總師室實施，最後報告也是由總師室執筆，這樣的“民主”最大的作用就是利用“手續完備”來封住所有人的嘴。 　　程宗唯回到三部，許思涵就急切地問：“情況怎麼樣？” 　　“集團選擇第二方案，第三方案作為業務試點。” 　　“那老顧不要氣死？” 　　程宗唯在回想剛才會議全程中顧其敏的表情，應該是一種落寞，也是一種即將被鳥盡弓藏的無奈，但是在集團層麵，主導權當然是第一要考慮的，否則不如直接讓詩臣公司從集團剝離出去。 　　“也沒辦法，集團總是首先考慮改製後的控製權。”程宗唯說。 　　“這樣下去，徐自毅的權力就越來越大了。” 　　程宗唯說：“這個我們就不去考慮了，既然三部定了作為業務試點，我們就全力做，小許，倉雍的投標方案做到什麼程度了？” 　　許思涵有些為難，“分塊是都已經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怎樣組合起來，畢竟都是不同行業的內容，組合起來總感覺有些奇怪。” 　　“沒事，收集好你就打個包給我，我來組合。” 　　許思涵說：“我總感覺希望不大，一個是我們之前並沒有做過組合谘詢，另一個，我們也沒有牢靠的業主關係，兩個方麵都是有問題的。” 　　“但是，”程宗唯說：“這樣的問題其他投標單位也是有的，其他的單位有業主關係的可能是有，但是也沒有做過組合谘詢業務，這樣大家就都不是特別有把握的。” 　　“這個不一樣，”許思涵說：“有業主關係，就有人指導他們怎麼做，評分的時候也有明顯偏向。” 　　程宗唯不能再說什麼，因為這個項目本身也是一個嘗試，姚瑞隻是將招標文件發來，並沒有提供更多的客戶信息。許思涵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是不是需要通過姚瑞和倉雍的主管人員溝通一下感情，程宗唯卻始終沒有拿定主意。 　　下午，程宗唯提前走了，他約了姚瑞一起喝茶。 　　天源茶室，穿著一身職業套裝的姚瑞已經到了。程宗唯走進包房的時候，她正在低頭看手機。 　　“待得還習慣嗎？” 　　姚瑞抬起頭來，笑著說：“習慣，有你在怎麼都習慣。” 　　這句話不太好接，程宗唯隻能笑笑，趕緊轉移話題。 　　“你自己公司那邊怎麼樣？” 　　姚瑞捋了捋頭發，說：“不怎麼樣，管理谘詢整個行業都不太好。” 　　程宗唯問：“不是應該還可以嗎？你看現在外資的管理谘詢都已經進國內了，說明市場還是挺大的。” 　　“之前是有一段時間還可以，後來整個管理谘詢的口碑越來越差，現在要找客戶已經很難了。” 　　“主要是什麼問題呢？” 　　“不就是不專業嘛，一下子新出來很多的管理谘詢公司，說起來都是什麼行業的問題都能解決，其實連主流行業的常識都沒有，光知道幾個方法論。” 　　程宗唯明白了，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就已經發現了，即使是外資谘詢公司，也始終是抱著幾個成型的分析模板到處賣弄，這樣的管理谘詢必定走不長遠。 　　“老程，這次能在培訓班認識你，我特別高興，但是我也有自己的一點想法，就是想看看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我們詩臣現在做的是工程谘詢，但是實際在項目管理中需要用到大量的管理谘詢方法，這個不是工程谘詢的強項。你剛才也說了，管理谘詢沒有行業常識作基礎，做起來總是有難度的。對我們詩臣來說，問題也是一樣的，工程谘詢沒有管理方法作保障，也是隻能做點數據的堆砌，很難深入到項目問題的源頭。” 　　姚瑞又笑了，說：“說老實話，以前我也想過找你們這樣的單位合作，但是大部分都看不上我們管理谘詢，所以就……” 　　程宗唯說：“其實也非常簡單，合作之後，就相當於管理谘詢公司多了一塊工程谘詢業務，我們詩臣多了一塊管理谘詢業務，這樣我們就能夠充分利用客戶資源。” 　　“我聽明白了，這是一個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的事。” 　　程宗唯說：“這才是合作的基本出發點，可以互惠互利，雙向奔赴。” 　　不知為什麼，聽了這句話，姚瑞的臉上有了一絲不自然，扭捏了一會說：“合作這個事，你能夠做主嗎？” 　　程宗唯笑了說：“至少我們之間的業務合作我可以做主，如果你也有意向，我們可以把有關的數據都攤開來，比如業務的介紹費比例，還有部分費用怎樣承擔。” 　　姚瑞說：“可以啊，今天既然我們都坐在一起了，索性就談個框架出來。” 　　周六，徐自毅約了霍振奇一同在一家海鮮酒店見麵。一坐下，霍振奇就從自己包裡掏出一個文件袋塞在徐自毅的手上，“徐總，一點小意思。中秋節要到了，本來想拿點好酒，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口味講究，還是直接點。” 　　徐自毅接過文件袋，基本估摸裡麵應該有五萬塊，於是笑著說：“黃老板還真是爽氣人！” 　　“徐總，你們集團的批復下來了沒有？” 　　徐自毅說：“前天就定下來了，還是按我們的原計劃走。” 　　“那接下去怎麼走流程？” 　　“會有一個篩選的過程，找幾家乙級公司，然後考察打分，最後再談一下持股比例和注資方式。” 　　霍振奇問：“會找幾家？” 　　“一般總要有個四五家。” 　　霍振奇一聽，馬上湊到徐自毅身邊說：“這個事讓我們臻清來操作怎麼樣？” 　　徐自毅點了煙，神情有些嚴肅地說：“你有什麼打算？” 　　霍振奇也點了煙，“幾家全部由我來找，這樣比較好控製。” 　　徐自毅笑了，說：“那你就全部搞定，也省的我多考慮了，不過，覃總那邊你要打好招呼，畢竟這是他親自安排的事。” 　　霍振奇說：“這個徐總放心，覃總是我的老大哥，這點禮數我還是清楚的。” 　　霍振奇是一年多前剛認識覃甬德的，當時是在一次新區舉辦的政商聯誼會上，找書苑 wｗw.zhaoｓhuyuan.com 霍振奇的一番關於行業管理的言論吸引了覃甬德，覃甬德非常明白在詩臣這樣的谘詢公司，必須要有自己條線的操作團隊，這樣才能把公司的最大利益捏在手裡。霍振奇的出手大方很快就收到了效果，覃甬德把霍振奇視為朋友後，很快就介紹給徐自毅，說看看有沒有一起合作的機會。徐自毅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雖然這樣會部分削落徐自毅的自身利益，但是詩臣暫時的未來還是要由覃甬德來把控的，於是隻能按覃甬德的意思辦了。 　　“還有，”徐自毅說：“網上的信息你再安排人查一遍，如果讓人找到你們兩年前被行業處罰的信息，這個事推起來就有麻煩了。” 　　“這個我知道，我已經在安排了，再說兩年前出過那件事後，我們把公司名字也改了，現在就算網上找得到信息，看起來也和我們現在的公司沒什麼關係，因為股東也不是我們幾個。” 　　“這個事你安排，盡早把那幾家的資料也發過來。” 　　“我懂。這兩天我正忙著攻校產辦的關，我抽空把資料整理出來。” 　　徐自毅問：“校產辦你也能入圍？” 　　霍振奇頗有些得意地說：“那有什麼，都是老朋友了，以前是用臻清名字入的圍，這次不是為了給覃總上個投名狀嘛，我和陳主任已經溝通好了，用詩臣名義入圍。校產辦每年都會有幾個億的學校改造項目，隨便收個幾百萬谘詢費沒有問題。” 　　“那好，那好，這樣你的優勢就更大了。” 　　海鮮上桌，兩人就著茅臺，開始聊一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