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三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掃了眼屏幕“喲,徐逢醒了,你要去看看她嗎?” “要去,這裡她認識的隻有我。”木無患說著把自己身上的終端取下來“你要一起過來嗎?” “我就不去了,這件事情報科涉入後就沒我們蠱師什麼事了。”餘三說著在操作臺上讓設備恢復運行“我這幾天覺都沒咋睡,先自由活動會兒,有問題再找我。” “好,”木無患站起來,在自己詞庫裡搜索半天,擠出一句“辛苦了。” 操作完餘三直起身來,長嘆一口氣“不辛苦啊,命苦。”說著一隻手揉揉自己發懵的腦袋,另一隻手在後麵錘錘腰。 · “大夫…這個,頭發真的不會脫落吧?”徐逢指著自己頭皮下的腫塊問道。 “放心,還沒嚴重到那種程度。”醫生和善地說道“就算脫落過一段時間就又長回來了,沒關係的。” 有關係啊啊啊啊,徐逢臉上的微笑有點悲傷,要是掉了就成斑禿了,到時候保不齊要把頭發都剪了維持最終長度一致… 自己對於頭發倒沒什麼追求,隻是這麼一剪,回去後兼職就難找了啊。 在為自己的外在形象默哀的碎碎念中,徐逢目送醫生走出病房。剩下一圈黑色工作服的人拆下她身上連著的設備,從門口推了出去。 “徐小姐,等三天留觀期一過您就可以回家了,到時候也請如實記錄夢境發回夜行司。”床邊一身青白色,麵部淡雅如瓷器一般的女子麵無表情的說道“請相信在目前的情況下,配合夜行司調查是維護您人身安全的唯一途徑。” “我明白,會照做的,但是萬一沒做夢或者做了夢但沒記住怎麼辦?” “沒關係,按一般規律來說,那些您記不住的都沒有什麼問題,隻要把能記住的如實記錄就好。”頓了下“您的夢境現在隻是情報來源之一,沒有的話對夜行司來說也沒什麼大礙,隻是對您而言…” “我知道的,”徐逢苦笑一下“我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作為普通人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女子點點頭,抓起被角給她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說完就帶著身後一圈黑色製服的工作人員走了出去。 因為醒來時這女子已經坐在床邊了,所以直到她離去徐逢才有機會完整的看到她的穿著。 隻見女子的頭發盤在腦後,用紅色毛線粗細的線纏的規規整整。純白的打底衫外是一件半袖的毛呢大衣,鎖著青色的邊。 青色的紐扣按某種順序扣在襟前,同樣青色的腰帶隨意掛在腰上絆帶裡。 上古時期樣式的青色鎖白邊的花盆底鞋在白色百褶裙下若隱若現,鞋子踩在地上噠噠的發出輕響。 女子步伐飄忽,倒不像什麼迎風弱擺柳,而像是破夢而出的鬼魅一般,難以看出其步調疾徐。 她的五官淡如仕女圖的作畫,再配上這樣的穿著步伐,整體看來有種詭異的美感。 哢噠一聲,病房門關嚴,屋裡一片寂靜,隻有各種儀器不時的發出輕響。 窗外漆黑的夜色無邊。 · 在負十層昏暗的走廊中,木無患遠遠的就看見那個好似青瓷成精一般的姑娘朝自己走來。 入夢詞? 對方還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步調,隻是跟身後情報科的人距離越來越遠,一會的功夫就來到木無患的身前。 “無患。” “入科長好。”木無患俯首作揖又直起身來。 入夢詞點點頭,湊過來拍拍她的肚子,又抬頭看著她“無患。” “我在。”木無患無奈的笑了一下。 這就是入夢詞表達好感的方式。 入夢詞又點點頭“好久不見,你要去找那個徐姓姑娘嗎?” “對。” “她的夢有股很重的血腥味,你…” 後麵情報科的人趕了上來,站在入夢詞身後。 “你去吧,”入夢詞像是嘆息一般長呼一口氣“做這樣的夢,她是個可憐的姑娘,多照看一點她。” “我會的。” “嗯。”入夢詞抬手跟木無患告別,繼續向密封門走去。 · 真安靜啊…徐逢倚靠在立起四十度的上半截床板上,扭頭看向窗外。 絢麗的霓虹燈靜靜的掛在漆黑的夜色裡。 又轉過頭來,隻見病房裡幾株半人高的植物靜默在墻角,淡綠色的地磚和墻壁,並不明亮的燈光有些泛黃。 莫名其妙的悲傷,周圍寂靜的好像活物都死掉了一般無趣… 忽然間樓道裡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不一會房門被人敲響。 鮮活生命的動靜,太好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請進。” 徐逢看見木無患左手拎著兩隻餐盒推門走了進來,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坐在床邊沖她笑了一下。 長眉之下目微方,或許是瞳色的緣故,木無患看人時總有種莫名忠誠感,仿佛眼中隻有眼前這個人一樣。 “感覺怎麼樣?” “頭稍微有點疼,有點暈…而且徹底想不起昨晚到底夢見什麼了。”徐逢說著苦笑一下。 “人平安無事就好,先吃點夜宵?”說著從袋子裡拎出一隻餐盒“大米粥配雞蛋,對病號餐就別有什麼期待了。” “我不…”徐逢看著寡淡的病號餐剛準備拒絕,肚子卻不爭氣的響了起來“…餓。” “為身體著想,多少還是吃點吧。”木無患說著放下桌板,把徐逢的飯放在桌子上。 夢是人潛意識的體現。 入夢詞的能力跟她的名字一樣,可以窺探人的夢境甚至是一些記憶的片段。 她口中夢的味道是過往夢境中最有靈氣的幾場的味道,但她對於味道的描述有些時候會偏意識流,難以理解的話就去看後半段怎麼說。 ‘可憐’,這兩個字上一次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時,那人的過往充斥著悲傷與無能為力的恨。 木無患看著剛還在拒絕寡淡的白粥,現在卻吃的很香的徐逢。 你這樣一個普通人的過去為什麼稱得上‘可憐’?想到這頓了一下,她的過去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經此一別日後恐怕再難相逢。 木無患遇到這樣匆匆聚散的人太多了,隻能勸自己少耗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