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淹被施了針後緩和過來,餓的兩眼冒金星,嗓子冒煙,但也隻得了兩碗稀粥果腹,不讓梳洗,就直接睡了。第二日一大早坐著牛車出城了,被安海送到了城外的山腳下,讓他在那兒等著被人救回城就好。 韓淹內心是崩潰的,清醒後見到先生,猶如再生,這會兒吧雖然不情願,但有啥法?隻能瞪著眼看著先生和海大叔離開,自己來回尋摸了會兒找了個乾凈的地兒躺下,哎,這誰知道要到幾時才等到人啊。 躺下腦子裡還在回想先生的話:“這件事加害人要捂著,而你也要保密,明麵上就當做倒黴遇到劫財不成慘遭報復。……放心,我幫你查清楚,但需你自己報仇,切記耐心等待,必要一擊而中。……怎麼?……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被賣給了紅樓當兔爺?” 廢話,當然不想,幸好府衙的人沒找到他,要不然完了,他這輩子都別想科考了。這是汙點,當有人跟你競爭,這個汙點會被放大百倍,甚至走樣。所以啊,隻能忍著了,這次算他們走運。 傍晚,城門快關了的時候,城中的獵戶從城外的破虜峰的山上扛回來了奄奄一息的韓淹,在城門小吏的陪同下送到了府衙,救治問詢了一番後又送回了府學修養。之後府衙接連好些時日查找歹人,一無所獲,韓淹的案子不了了之。 韓淹被人劫財,劫財不成慘遭報復的消息在府學裡傳開。府學裡的先生、要好的同窗都到學舍看望。回去當日,同舍的另外兩人自是一番感嘆,“這以後出門身上還是裝點銀錢比較好,遇到打劫的給了就是,也省的這一番磨難,哎”。……韓淹,忍著吐槽,喝著於鵠喂來的藥……點頭認同。 而李希言這邊找到了地皮二賴子,錯骨分筋斷了他一隻手臂詢問一番,隻道是個中年人,本地口音,給了500兩,讓綁了送出城賣了。結果紅樓剛好要找一些皮相好的少年培養,二賴子就假托是後娘狠心,紅樓順勢就給收了。 到這兒消息算是斷了,這偌大的青州府哪裡找本地中年人?不用猜,就是學裡同窗乾的。至於哪個,他們幾個心中該是有數的。 不過為了確認,李希言還是懲罰二賴子到府學門口沿街乞討三日,三日後會得閑會為他重新續脈接筋,接骨找大夫即可。 二賴子自然找了別的大夫看,結果顯而易見,沒得救嘍。隻能撕了臉皮,乖乖聽話。 李希言對自己的銀針刺穴的手法很是信得過,安海斷骨接骨,她銀針封穴,哪個大夫能看的好?少時父親請了許多各行當高手教她,其中就有一些名醫,但她真的不感興趣,古代治病太費勁,她隻要養幾個好大夫就成。不過銀針到是很不錯,千百年後的時代這項技術很多都失傳了,於是就勉強學學吧,一學就停不下來,神奇之處後人聞所未聞。而安海則選擇修習骨科外傷,於是兩人經常勾搭一起禍害四方。 周大富每日下學都出府學玩耍,看見門口的乞討的二賴子心裡很是震驚,慌的差點絆倒,也沒空搭理身後喊他的周臨洮,趕緊回家。而周臨洮也是微微吃驚,周大富找人擄走韓淹的事他知道一二。隻是這無賴怎地這副樣子在此?還斷了胳膊,臉腫如豬頭?轉身又回身,二堂哥考院試未歸,也沒個問詢之人,算了,反正也不是自己指使的,先看看情況再說。 而門口的這一幕都被街對麵二樓的安海看在眼裡,轉身與楊巨源低語幾句,又留了些銀錢給韓淹補身子,就離開了。二人依然一個坐車一個駕車,慢悠悠的返回邏葉城去,府城裡發生的一切都似乎與她無關了。而周大富身上的穴位不用解,三日後就二個恢復了,穴位解開,斷骨自有大夫會接,無需擔心。 然而,府城裡最近又有了新的熱點,這個熱點起因還是李希言引起的。趙家公子趙歸暮,少年秀才,十六歲考了舉人後棄考,說要揮霍家業,氣的老父親差點打死他了事。趙公子最近經常設宴邀請各家年輕後生攜姊妹來趙園遊玩,而整日憂愁媳婦還沒著落的趙母自是樂見其成。眾多少年公子思春少女自是歡喜萬分,即使對趙歸暮不感興趣,那看在周羨君的麵上必是要盛裝打扮去赴宴。因為每次宴請,周羨君必然在。 舉辦了數場宴後,周羨君已經不再出席,趙歸暮也厭煩異常,沒了力氣應酬,二人再次來到紅樓,還是那個房間,而一樓卻沒有再出現月白的假舞娘。二人倚窗舉杯對碰,“哎,阿君,你說她是這青州府的人嗎?這也許多時日了,這城內外有些家底兒的咱都看過了,上哪兒找去?” “……也許,咱們找錯了方向”,周羨君對著樓梯處虛空出神了會兒,“她的身形步態不似女子,但……又確實是個女子……”。 “難道是男扮女裝?不對,確實是女子的話就是……女扮男裝,對,就是這樣,日常扮男裝習慣了,穿著女裝又學著舞娘的步態神情,……哈哈,哈哈,對就隻這樣”,趙歸暮哈哈大笑,飲了一杯酒,回身去拿酒壺,又給二人各填滿了,“不過,阿君,什麼人家的姑娘日常著男裝啊?莫不是將軍府?” “不,現在的將軍府中沒有女兒。其他武將家倒是有不少……”。 “嗯,那咱們跟武將沒有交集,這宴請也沒由頭啊,如何是好?” “不,你的拳腳功夫可是在我之上的……” “從武藝上倒是能想到法子……不過,阿君,我是真的歡喜那名女子,你……?” “我?我隻是好奇而已,這世間很少有事情能超出我的掌控,等查明白了,也就沒興趣了”周羨君莞爾一笑,飲了杯中酒。 而趙歸暮卻多有擔心,萬一阿君跟自己搶人,該如何是好…… 半個月後,院試考的消息傳回來,沉寂多日的府學熱鬧起來。此次三個州府共取36名生員,青州府學19位參考童生取了8名,比去年多了4個,雖還是三個州府墊底的,但進步很大呀! 府學的消息是學正大人派人送回來的,比官方發的通告要早兩日。可別小看這兩日,取中的學生家人會到學正家裡拜訪打聽更具體的消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比如名次。既然登門,豈能空手而去?學正太太這兩日的功夫笑的合不攏嘴,第二日到很晚也沒等到最後一個上門,撅了噘嘴心想回來得讓老爺瞧瞧是哪個學生,這麼不懂事。 而府學裡韓淹幾人從學裡談論這幾個取中的生員開始,就知道了要去學正家裡拜訪詢問。幾人覺得莫名其妙,過兩日官宣了,還能跑咋地?為啥要去見學正?空手去不合適吧?再一問,好家夥,都是20兩起底,幾個意思?這是變相送禮?難道九品學正大人能決定官府的通告?不懂,這幾個師兄弟聚在韓淹寢舍,看著桌子上的不足五兩的幾個碎銀角子和旁邊一個精致的錢袋大眼瞪小眼,其他兩個室友很識趣的出去了。 “要不咱用先生給的這個銀錢置備點禮物?”韓淹動了動嘴,顯然不願意但也沒得辦法的建議道。 “不行,這雖說是先生給你補身子用的,但到底咱還沒到窮途末路的時候,這銀子下次回去還是要還給先生的,或者給先生買禮物也行,總之要麼還,要麼花在先生身上。”李霄憤憤。 “那怎麼辦?咱就這點兒錢,都買了禮物,後麵咋生活?再說,人家也看不上這幾兩的禮物,別忘了之前年節……”於鵠垂頭喪氣。 “那就不送,也實在沒必要。若之後羅大哥要去其他書院求學,那薦書上除了學正不還有府學先生、知府、通判的印信嗎?怎麼沒聽說別人上知府衙門、通判家拜訪?可見這沒必要。行了,收起來吧,回去溫書。”楊巨源一錘定音,幾人各自拿走自己的銀角,楊巨源收好錢袋子,各自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