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出青州府地界,李希言主仆二人就已經收到了邏葉城送來的消息。這下不用去兩府廣撒網了,有了具體目標,二人直奔目的地。 這次二人在府城租了兩快匹馬,經過半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終於到了吳杭府。 兩人勒馬抬頭望著吳杭府城樓,李希言抬手解掉了麵具掛在腰間以方便過城門查問。 “公子,我們直接去曹幫嗎?可昨兒聽客棧的人說這曹幫老幫主已經死了。那幾個兔崽子肯定不買賬。”安海若有所思道。 “不,我們先去寒雲寺”說完,二人先後就下了馬牽著走向城門。 寒雲寺,傳承千年的佛寺,香火旺盛。寒雲寺的主持老禿驢,哦不,老和尚,不知道活了多久了,沒有100,也有90了。 二人穿城而過,又走了5裡路,便到了寒雲寺。安海把馬給了旁邊茶水鋪子的小夥計,同時扔了一角銀子過去,希言又戴上了麵具。 抬頭向上,三百級臺階掩映在山林中,仿通天大道。臺階兩旁古樹參天,鬱鬱蔥蔥,臺階上三五成群燒香拜服的人來來往往。 寒雲寺的建築就坐落在山腰之上,青瓦白墻紅簷,飛簷翹角,古樸莊重。拾級而上,每一步都踩踏在回蕩的鐘聲上。寺內香火鼎盛,佛像莊嚴,淡淡的檀香撲鼻而來。二人在第一進佛院佛前虔誠地拜了三拜,然後向旁邊的小和尚走去,虔誠道:“阿彌陀佛,小師傅,請問主持在嗎?” “阿彌陀佛,施主,主持還在閉關,施主可以留下名帖和地址,待主持方丈出關後與施主約定時間。阿彌陀佛”小和尚說完再次雙手合十。 嗯,確定了,老禿驢還沒死,依然是萬年不變的忽悠策略,屁的約定時間,都是忽悠傻子的,那些留下的名帖根本不會送到老禿驢手裡,直接都進了焚燒塔。 “好,多謝小師傅,那我們改日再來。”不能為難打工人。主仆二人轉身去了後麵的佛殿,小和尚也不管,又正經站好不停地數著佛珠。 避著人走過一個又一個佛院,終於在一個清雅的院子前被攔了下來。月洞門、白墻灰瓦、青竹綠柳,仿佛置身誰家小院,與前麵的佛寺景象天壤之別。 “阿彌陀佛,師傅,北地故人,請見雲住持”與守門和尚見禮後,李希言恭敬的遞上一塊玉佩。 和尚接過一看又抬頭仔細看了看後言道“施主請稍後”,便後向院內走去。不一會兒,一個濃眉大漢出來引了兩人往小院裡去。 雲老和尚胡子一尺有餘,坐在榻上正抬手煮茶,茶香四溢,淡淡的茉莉花香隱約其中,屋內擺設清雅古樸,茶案上紫砂壺茶具一應俱全,一旁放著剛剛李希言給出的玉佩。李希言抬腳跨進,安海轉身後退一步站到門邊,也不看旁邊立著的門神大漢。 李希言也不等吩咐,徑直坐到老和尚對麵,端起一盞茶淺嘗放下,“經年不見,這茶終於還是被你種出來了!” “能得小將軍一句誇,這茶也算三生有幸了。”老和尚放下茶盞,捋了下胡須淡笑,“貧僧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小將軍。” 聽他這樣說,李希言抬手取掉了麵具,清秀中透著堅毅的白皙麵龐映入,“大師還是如此,身在佛門心在紅塵,何不還俗?” “哈哈,彼此彼此,小將軍身在紅塵心係佛門,何不入佛門?” “大師錯了,止身心皆在紅塵且這裡沒有將軍!” 雲老和尚沒好氣道,“那你來此作何?” “自然是紅塵俗事要麻煩大師!”李希言從袖口拿出兩張黃皮紙攤開到老和尚麵前。 “哼,舉人…,這人誰啊?”老和尚掃了眼黃皮紙,又抬眼看了看麵前這張幾十年不變的臉,羨慕嫉妒又悲憫無奈,各種情緒在臉上交錯,“還有你解決不了的事?” “大師,止乃一介草民,許多事確實不便。他乃我收的一個弟子,教養了幾年,現如今被困漕幫,煩勞大師解困!”李希言借花獻佛,倒了杯茶給老和尚。 老和尚摸索著茶盞看著她,“十局”。 “三局”!李希言道。 “五局”! “兩局”!李希言道。 “你這是求人?” “一……” “好,兩局就兩局”老和尚截斷李希言即將出口的話,最後掙紮一下。 “好,請!”李希言說著把麵前的茶盞挪到裡側。 老和尚慢悠悠的把茶具也挪到幾案,從旁邊拿出兩個黑白棋笥上來,伸手做請。原來幾案麵上刻有眾橫棋盤線。 一隻白凈修長的手按在了白棋笥上,另一隻正做請的枯皺之掌翻轉也同時按在了白棋笥上,另外兩隻手掌各自向前避開對方襲來的掌風繼續向左右找尋弱點繼續攻擊。李希言的掌風劃破空氣,嗖一聲率先挨近對方的脖頸,掌影如龍,直取咽喉。老和尚歪頭側身閃避,收回打出去的手臂回擋,隻得見空氣中留下一道殘影,掌影消失,老和尚頓感輕鬆,繼續伸掌攻擊。 而對麵之人反手一掌,掌風劃過一道弧線,直取另一側脖頸,而另一隻收回的手掌同時把住了黑棋笥。老和尚在感覺到危險之時下意識的鬆手去格擋,一瞬間白棋笥到了對方手中,老和尚反手按在幾上發力,李希言手握棋笥瞬間旋身下地退出一丈之外,衣角發絲的微微飄動,見證了剛剛通過幾案傳遞的內力的震撼。 李希言棋笥到手,又優雅的坐下,從中取出一子放在棋盤上。老和尚麵露驚駭,抓住她的手腕一探:“你的內力呢?”那年他去給她父親治病時還有內力,幾十年過去了內力不該是大增嗎? “這是止的代價,有得有失,大師不必介懷,請”,李希言雲淡風輕邀請,受輻射反噬內力漸漸就沒了。內力還是這家夥雲遊到北地時傳授給自己的,除了能讓自己逃跑更快,翻墻更穩,走路無聲,貌似也沒太大用處,沒了也沒啥心疼的。再說沒有內力的那十幾年裡不也一樣勇武殺敵,隻是以往能一個人就能完成的撤退,沒了內力需要團隊策應才能順利逃脫,所以她的兵法應用的最好,要不然也不會有那些生死相互的親衛兵了,可惜……。 老和尚收回手,一瞬便釋然了,“幸好,還能禍害幾十年”,說罷自然的執黑落子,二人你來我往黑白縱橫廝殺,毫無間歇,也不再提內力。兩刻鐘後老和尚停頓三息,抬手把手中黑子扔進棋笥,哈哈大笑,直呼過癮。 李希言拱手言說“大師承讓”。 … 第二日,吳杭府漕幫議會廳,四個當家人齊站迎接被管家領進來的老和尚並恭敬的讓座。 “阿彌陀佛,打擾四位大當家了,貧僧此來想問問幾位大當家何時放歸羅施主?”老和尚也不坐,雙手合十,開門見山。 “雲大師,您何出此言?”“對啊,大師羅施主是誰?”“我們並未,羅……羅一……”老四身後的人對他低頭耳語,老四又與其他三兄弟交頭接耳,方才明白。 “羅施主與貧僧有約,請他出來相見”老和尚依舊風輕雲淡。 大當家急忙道“大師稍後,這就請羅先生”“來人,去請羅先生”。 “大師,請坐下喝杯清茶”。 “如此,叨擾了。” “雲大師能來,漕幫蓬蓽生輝,我兄弟四人三生榮幸才得見大師您!” …… 當羅一背著書簍包袱跟著老和尚離開大門時,還有點懵,正準備去上課,被人叫來見客,又有侍從主動幫他收拾好行李,連之前的路引都給他了,他知道信送出去可能會有救助,等了好久,期間也想了其他辦法,沒想到是一個大和尚,隻聽他們叫他雲大師,十分恭敬,不敢多說一個字反駁,不知道這位大師是什麼來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府城裡有人見到雲大師進了漕幫,還領走了一個少年,消息風一樣傳播開來,漕幫接連幾天接待來訪打探之人,在甜蜜中應付各方。從來都是漕幫的人登那些大人物的門,現在卻是大人們登漕幫的門,莫名的小小激動啊。不過漕幫也沒忘記派人去打探羅一此人,何方神聖,竟能勞動雲大師親自相請?皇子皇孫都沒這待遇。漕幫的熱鬧連續了幾天暫且不提。 這邊兩人一路上都沒說話,到了寒雲寺山腳下停下,旁邊的茶水鋪有人識得大師,起身恭敬回佛禮後各自忙碌。身後一路尾隨的各路人也隻跟到此處停止,羅一見大師不介意也不在惴惴不安。 “阿彌陀佛,羅施主還是在這兒住一晚再啟程吧,畢竟對外說你我有約”。 羅一合掌還佛禮,“多謝大師,小子冒昧,您是?” “阿彌陀佛,貧僧乃寒雲寺主持雲易,羅施主,請”,老和尚做請後先上了臺階,穩穩的向前踏步。 羅一震驚的忘了回應,隻憑一路跟隨的習慣也上了臺階。 寒雲寺的雲易大師,是已故衛宣帝賜名的得道高僧,寒雲寺不是皇家寺院卻是皇帝出錢整修的。衛宣帝是現任皇帝的祖父,已故衛敬帝的爹。傳聞雲易大師年輕時當著朝臣的麵大罵衛敬帝,衛敬帝一言不發,還得恭敬相送。傳聞皇子皇孫們想見他也得按照他的規矩遞拜帖等候。傳聞,經大師批過命裡的人無疑都是一生富貴順遂。傳聞大師能從閻羅手裡搶命…… 這麼難見的人,親自來救他?她是誰?為何能請動雲易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