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戴麵具(1 / 1)

祝奶娘的家在城外,秋棠來不及在天黑前回府,隻得在府中待至第三日清早。   於街市中買過東西,秋棠敲開了祝奶娘家的大門,狗吠不止。院子裡養了雞,瞪著圓眼瞧她。   秋棠本是懷疑祝奶娘與原身的死有關,但祝奶娘心虛的反應直接讓秋棠的猜測成了事實。尚在繈褓中的孩子被祝奶娘抱在懷裡,白白嫩嫩的很是可愛。   “二小姐怎麼過來了?”祝奶娘從炕沿上起身,朝自己的兒子斥了一句,“還不給二小姐倒杯水!”   “不必了,我就是想來看看奶娘。”秋棠大方地彎了唇角,“我前幾日做了個怪夢,不知吃下了什麼東西,十分難受,半夜驚醒時隻覺夢中景象尤為真實。他們都說我多心,可我……”   祝奶娘不慎將瓷碗打落在地,懷中的孩子聞聲哭了起來,屋子裡頓時有些吵鬧。   秋棠住了口,看著祝奶娘慌亂的樣子:“阿涼,我覺得就是她給原身下了毒。”   阿涼站在門口瞅著院子裡:“瞧著她挺老實的,對原身也不錯,竟能做出這樣的事。”   “人不可貌相。”秋棠安靜地坐在一旁,看了看窗紙。   祝奶娘的兒媳收拾瓷碗的碎片,朝秋棠露出了個不好意思的笑容便出了屋子。待亂子寧息,秋棠瞧著坐立不安的祝奶娘:“奶娘,這夢會不會是真的?”   “夢都是反的,二小姐的富貴日子且沒個頭兒呢。”祝奶娘哄著孩子睡覺,“夢信不得真。”   “可我在街上偶然遇見個道士,他一語便說出我前幾日做怪夢的事,還道這是我忘卻過的記憶。”秋棠笑道,“這卻唬人,倘或真是如此,我怎麼不記得家裡請過大夫。奶娘記得嗎?”   祝奶娘搖了搖頭,額上已冒出了細密的冷汗:“二小姐是沒中過毒的,這可是大事,我並不記得。”   阿涼開口道:“這樣拙劣的演技……興許她良心上也不大過意得去。”   “那奶娘知道有人給我下過毒的事麼?”秋棠瞥了一眼盛著清水的瓷碗,“也許那毒隻是沒下成……不會就是奶娘下的吧?”   祝奶娘撲通跪了下來:“我是看著二小姐長大的,那日回家時有人以我們一家子的性命做威脅,讓我在二小姐的茶裡下毒。我當時不知道那是毒藥啊,二小姐!我要是知道,絕不會這樣做的!”   秋棠連忙攙起了她:“奶娘這是做什麼?我知道奶娘向來疼我,不會給我下毒。威脅你們的人長什麼樣子?”   “他戴著麵具,灰色的衣裳。”祝奶娘將孩子放在了炕上,用手比劃著,“大概這麼高,那把劍上有祥雲的圖案,其餘的我也沒看清楚……”   為了起到威脅的作用,祝奶娘的兒子和兒媳沒瞧見任何人便昏倒在地,醒來時戴麵具的人早已離開。   秋棠走出祝奶娘的家後,隻覺心中的疑惑變多了:“原身是做了什麼事,竟然有人這樣謀害她。”   “那戴麵具的人行事還算小心謹慎。”阿涼說道,“不知讓祝奶娘的兒子和兒媳昏倒的人是否便為戴麵具的人。”   “如果有同夥,這件事就不簡單了。”秋棠走在路上,忽然想到了什麼,“宋陌的那把劍,劍鞘上便刻了祥雲。但依祝奶娘所言,戴麵具之人的劍大部分都被掩住了,她又因為驚恐而沒有細看……帶有祥雲紋樣的劍鞘不在少數。”   “連祝奶娘這樣看似老實的人都能下毒。”阿涼提醒道,“宿主還是提防些宋陌吧。”   “倘若可以,我是真的不想對宋陌設防備。”秋棠沉吟片刻,“他便是個多疑的人,我若再以懷疑的目光看他,不曉得關係會疏離成什麼樣子。”   “但萬一他真的就是祝奶娘口中戴麵具的人,宿主豈不是很危險?”阿涼望了望京城敞開的大門,“防著些總沒有壞處。何況他本就不信任宿主,你又何必對他這麼好。”   秋棠驀然頓住了腳步:“阿涼,我的錢袋呢?”   “錢袋……”阿涼看了看她,又回首瞧著走過的路,“會不會是掉在哪裡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掉?”秋棠往回走了幾步,“如果路上沒有,那就是不知何時落在祝奶娘家了。”   秋棠找了一路,已經走到了祝奶娘家的門前,她才想敲上去,便發現院門開了一條縫隙。   寂靜的院子使秋棠的心裡響起了警鈴。那隻看家護院的狗竟沒有叫起來,秋棠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聽了聽院子裡的動靜。   若非來過這裡,秋棠倒要懷疑這處院子沒有住人。阿涼開了口:“宿主,祝奶娘家或許出事了,還要進去嗎?”   咽了口水,秋棠硬著頭皮推開了院門:“還是看看情況。”   院子中隻剩了雞還活著,秋棠顫抖著推開了屋門,卻見墻上盡是噴射出的鮮血,祝奶娘家的大人沒了活口。   秋棠沒有找到還需要吃奶的孩子。   臥房的墻上,兇手用紗花釘住了字條。看著眼熟的紗花,秋棠後背一涼,趕忙摸了摸發髻:“什麼時候掉的?”   秋棠忽然反應過來,忍不住退了兩步:“是被拿走的……”   字條上赫然寫著“可入宮查明真相”八個字。   阿涼站在炕旁說道:“宿主的錢袋在這裡。我原本還懷疑是祝奶娘家的人偷走了,現在看來,說不定是和紗花被一起帶到這裡的。”   秋棠拿起錢袋查看了一番:“銀錢一分沒少,兇手絕對不是為財,應該仍是當初威脅祝奶娘的人。他知道我在乾什麼……我才走不久他便滅了祝奶娘一家人的口。”   “心狠手辣。”阿涼看了看死不瞑目的祝奶娘,“他帶走孩子,難道是想要個人質?”   “如果是做人質,他何不在字條上一並寫出來?”秋棠攥緊了紗花,進了京城,“暫且不管那些,我得去京城報官。祝奶娘一家人的屍首總要葬個體麵。”   肥頭大耳的知府朗聲問道:“你住在京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無緣故跑去那裡做甚?”   秋棠一噎:“我……”   知府擺了擺他的肉手:“畫押。”話音一落,即刻有人將一張紙抵到了秋棠身前,其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她殺了祝奶娘及其兒子和兒媳的事。   秋棠氣得站了起來:“我沒有殺人!”京城是什麼地方?在天子的眼皮底下,知府居然如此斷案。   “肅靜!”知府臉上的肉抖了抖,下狠勁兒將醒目拍在了桌上,“你還不認罪?”   “我沒有做過的事為什麼要認?”秋棠憤然直視著他,“你怎麼能冤枉人!”   “咦!你……”知府一揮手,“來人,上刑!念你是個姑娘,本想給你留幾分情麵,不識好歹就要吃苦頭!”   秋棠倔強地沒有服軟,眼裡泛了淚光,被人按在地上跪了下來。刑具已擺在了她的麵前,眼瞅著就要上刑,知府忽然迎來了一位客人。   帷帽,佩劍,身形……秋棠看著他,兩顆眼淚驀然掉在了地上。她用衣袂擦了擦淚水,跪得筆直,想要證明什麼。   宋陌淡淡掃了她一眼。與之前的可憐不同,這次遇到險事的秋棠倔強又委屈,眼神中多了幾分固執。   他和知府說了些什麼,秋棠一概沒有聽。她始終跪在地上,連正眼都沒有給那帷帽。   宋陌撿起了地上那輕飄飄的紙,看了幾眼:“於知府,這小姑娘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居然殺了三個人?”   於知府心虛,賠笑著推卸了責任,連忙表明會認真查明此案。宋陌輕笑了一聲:“她沒罪,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