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采摘之後,想要再次讓它第二次收成,就得割掉老蔓,這叫再生栽培。 剪去老蔓後,立即澆水施肥,促使西瓜植株基部潛伏芽再萌發新枝,培養其重新結瓜。 這種做法簡單,不需種子,免去了育苗環節,種植成本低,產量和效益卻大大提高。 胡鸞飛一人瓜田裡忙活著,渾然忘記了時間,若不是戚司遼在後邊叫一聲,她還真打算乾到天黑。 “鸞飛。” 聲音傳來,她站起轉身,時間仿佛凝固了,夕陽下,他的笑容飄浮在她的腦海裡,好似墜落人間的天使。 這一眼,刻骨銘心。 “夜幕即將來臨,我們該回家了。” 他迎著風,披著七彩祥雲,踩著輕快的步伐過來牽起她的手,“今天的西瓜已經分配給工人們,有的舍不得吃要留給家人,本王便多分兩個給他。” “他們喜歡嗎?” “嗯,非常喜歡,說你有心了。” 回憶起那些工人們黝黑臉上的笑容,心間劃開一道口子,暖流遍布全身。 他們發自內心的開懷和感謝,仿佛他是救世主般慈愛,那喜悅感油然而生,生生觸動心弦。 原來,想要一個人幸福,這麼簡單。 “聽江陵說,你和溫婼雪還有隔壁嫂子去撿鱉了?” 提起這個事,胡鸞飛心頭一緊,腦海裡便浮現了竹排側翻,翻出蔣慧真眼睜睜盯著自己的那一幕。 “是啊,你知道嗎,蔣慧真死了。” “嗯。” 他沒有情緒起伏,似乎早已了然。 “你不覺得心疼嗎?再怎麼說,蔣慧真蠻喜歡你的,聽到她的死訊,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些難受吧。” “並沒有。” 胡鸞飛愣住,饒是極力掩飾,眼底仍是流露出幾分異樣。 戚司遼斜眸,揪著眉頭小聲說:“見過她幾次,性子張狂不懂尊重,本王打心底討厭這種人,甚至有的時候,想親手殺了她。” 嚇—— 一瞬的胡思亂想擊潰她的防線,“難道她的死…” “你看本王像是個閑人嗎?” 雖然不像,但對於他來說,殺一個人和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戚司遼有些頭疼地壓了壓眉心,“你別胡思亂想。” 胡鸞飛遲疑了下,抬起目光落在他臉上,“王爺,你說太後和皇上會不會斬草除根。” “不好說,太後做人向來奸佞,如果她記仇,恐怕誰也逃不過她的魔掌。” “包括我們嗎?” 胡鸞飛心裡忐忑著。 手驀然地被緊了緊,聽他清冷的嗓音傳來,“或許。” 胡鸞飛回握住他的手,想起溫婼雪說過的事,心中萌生了想要推戚司遼坐皇位的想法,“王爺,妾身問你個事。” 戚司遼一聽她又以“妾身”自稱,微微勾唇,玩味似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愛妃想知道什麼?” 看他滿腹心事卻強撐著開心,胡鸞飛鼻頭微酸,欲語淚先流。 “怎麼哭了?”他微皺了下眉頭,“本王哪兒做得不對?亦或是哪兒讓你難過?” 難道是因最近太忙而忽略她,讓她感到委屈了? 還是… 他頓住腳步擺正她的身子,兩人麵對麵相視,“本王知道近來忽略你的感受,我保證以後每天趕著回來陪你。” 胡鸞飛癟了癟嘴,眼淚流得更快更多了。 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他卻緊張了。 “好了,別哭了。”他捧住她的臉,兩手拇指擦去淚水,“本王錯了。” 荷爾蒙氣息撲麵而來,他的眉目五官在眼前放大,剛要說話就被他的唇堵住了。 預料不及的事忽然躍上來,她猛然漲紅了臉,下意識地抓緊他的衣裳。 “換氣。”他啞著嗓音提醒。 胡鸞飛像剛從水裡掙紮出來的遇難者大口大口的呼吸,此刻的心怦怦亂跳,臉紅彤彤的,燒得她頭昏腦漲,又開始無法思考。 她低著頭,戚司遼看不清她的臉,動手溫柔地將她被風吹亂的黑發捋到耳後,勾唇輕笑:“你怎麼這麼久都還沒學會?” 他的本意是嘲弄,不料… 胡鸞飛這顆玲瓏腦袋運轉飛快,如實小聲地回答:“因為…咱倆也就這樣,若再有下一步,你看我會不會換氣?” 她微微抬眼,見戚司遼唇角微抿,瞇細了那雙犀利清寒的眼睛。 周身的溫度徒然加劇上升,胡鸞飛緊咬著唇,耳朵都跟著燒了起來。 戚司遼幽沉深邃的雙眸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輕咳一聲,語氣平常,“方才你說要問本王什麼事?” 又岔開話題? 胡鸞飛猛地抬頭,表現得極為不開心。 為了能夠和他有更親密的接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作為一個女人的矜持都不要了,明說下一步驟,他居然、居然又雙叒叕地… 哼!算了! 不要和這種榆木腦袋的人浪費時間和感情,搞事業,專注搞事業! 她直截了當地問他:“你想做皇帝嗎?” 他驀然一僵,心跳如擂鼓,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克製地繃緊了聲線,“你為何如此問。” “既然橫豎都是死,何不乾一場改命呢?” 人都是會變的。 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喜歡上他的那一刻,早已經把自已當初說的話拋在九霄雲外。 她曾說不想參與皇族鬥爭,想要活命,可如今,她倒想和他一起造反… 戚司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又是一陣沉默。 胡鸞飛像是絲毫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會讓眼前人承受多大的震驚,他壓低了聲音,嗓音喑啞,“鸞飛,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會被株連九族的。” “我的九族裡邊有你,足矣。” 她緊緊地反握他的手,內心很堅定。 與其做案板上的魚肉,還不如翻身做刀,殺盡天下無良人。 但是這一刻,戚司遼退縮了。 他擁她入懷,溫情低語:“既想,卻又不忍你在利箭刀刃前提心吊膽。” 胡鸞飛推開他,駁道:“自嫁於你,我早已不能獨善其身。與其整日惶恐,我寧願橫刀向天為夢想而戰,死又有何畏懼!” 她又變了。 從貪生怕死躲來桃花村到意圖造反也就才短短一個多月… 越來越看不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