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原地等你歸來,願你能見盛世繁華(1 / 1)

人的一生就像天氣,可以預料,但往往又出乎意料。   她本意外穿越,難得想與異世之人夫妻和睦,兒孫繞膝。怎奈何,這一切卻被一場洪水沖得支離破碎。   在尋找戚司遼的三個多月裡,她無數次燃起希望又回歸失望。每每到了夜晚,無數次萬念俱灰,無數次遊走生死邊緣,想著一頭紮進回水裡一了百了算了。   然而,自己搖擺不定時,戚司遼的身影總在腦海飄忽,他的笑,他的聲,他的溫度,無一不在勸服。可他不知道啊,想著了摸不著,碰不到見不了的感覺是多麼的蝕骨錐心。   那百日,若不是江時在旁守著,她恐怕已是殘骨一具。   她呆坐向日葵園裡,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失去了往日的光華,形同枯槁,和滿園子的衰敗一樣了無生機。   江時默默的陪她,從天光等到天黑,再從天黑等到天亮,日以繼夜,重復如此。   胡鸞飛仰頭,看那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一切皆因戚司遼而風和日麗。低頭,瞧那殘萎的花,乾枯的草;一切又因他而淒風苦雨。   驀地,隻濕了眼眶,再也流不下任何一滴淚水。   “江時…”   “我在。”   她輕喚了一聲,江時立即應聲,走到她旁邊坐下。   胡鸞飛顫著聲:“借我個肩膀靠靠。”   江時一瞬成長,將那可憐人兒攬進懷裡,任由她發泄這些時日的痛楚。   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安慰得了,隻有靜靜地陪伴,才能讓當事人冷靜。   ……   胡鸞飛是因臉上的刺痛疼醒的,她一睜眼就看見羊咩咩正把她當草啃著,那做了壞事的嘴巴還未來得及停下,就被她一手推開了。   靠墻的四方桌上那小蠟燭隻剩下丁點小節,橘黃色暗沉的光勉強映出滿室的孤寂。   外頭大廳隱隱傳來幾人說話聲,大概是江時他們在安排事宜,不過很快,聲音散了,也有人離開的腳步聲越離越遠。   胡鸞飛睡前喝了江時給的安神藥,此時約摸四更,睡了還不到兩個時辰,這會子頭暈沉沉的尚未醒神。   外頭,溫婼雪有在說話,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和往常般有氣有力,“生意上的事情暫且擱下吧,還有築堤修壩的項目,你我不懂,也付不起工人的工錢,想來也不得不停工了。”   “現在大家沒了主心骨,都亂成一鍋粥,我實在沒辦法拋下娘娘跟著去尋找王爺。”江時痛苦地將頭埋進雙手裡,又哽咽道:“三個多月了,興許王爺早就…”   他不敢說,害怕話會成真。   溫婼雪拍拍他的肩頭,想安慰,又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話來說。   胡鸞飛卻是身子一僵,然後麵對燭火燃盡的黑暗,細細唊著溫婼雪的那幾句話思量。   戚司遼最大的願望就是改變猛虎山,和她一致,想要將貧瘠改為富饒。   如今他雖然生死不明,可那些未完成的工程一直都在。每個計劃都開了個口子,越來越大,如果中途而廢,豈不讓人失望?   人終究要往前走的,她安慰自己,若是每個人都因一個人的離去而尋死覓活,那世上可還有人的存在?   她半坐起身,摸索下床,憑借記憶來到四方桌,換上新的蠟燭點燃,光一下照亮整個屋子。   守著的兩人驚覺,忙推門進屋,恰好和胡鸞飛撞了個正著。   “江時,婼雪,好久不見…”是好久不見了,這百日來,她眼裡除了茫然失措、惶恐驚懼,再也見不得任何人。   江時和溫婼雪迅速清醒,看著眼前人那雙光線下重新擁有靈氣的眼睛,抿抿嘴,努力憋住眼淚。   胡鸞飛不由得莞爾,目光卻暗淡了下來。   最近這段日子,是真的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溫婼雪的黑眼圈比國寶還重,江時比七老八十的大爺還憔悴,怪自己任性,鬧了許久。   “回去睡吧,明兒趕早,我們重新規劃將來的計劃。”   江時緊繃的身體似乎有塊石頭落了地,整個人看起來輕鬆不少,他放緩了語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一個人可以嗎?”   胡鸞飛點了點頭:“方才聽你們聊天,有些話我往心裡去了,覺得吧。”   “娘娘恕罪!”二人異口同聲。   胡鸞飛連忙道:“我沒有要怪你們的意思,是想要感謝你們點醒了我。”   二人聞言,麵麵相覷。   胡鸞飛垂眸,掩蓋眼裡的悲傷,“我如今的願望,就是要去實現他的願望,不能再頹廢下去了。江時,明兒召集所有弟兄回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有事要和大家商議。”   “是!”江時應道。   “那都回去吧。”   溫婼雪站出來略微不放心,怕是回光返照,忙道:“江陵外出,我一人不好入睡,還是留下陪娘娘說說話吧。”   可是胡鸞飛卻什麼反應也沒有,隻是坐在床上輕輕的撫摸戚司遼的枕頭,“你為了照顧我已經好久沒正經歇會兒,婼雪,回去吧,我答應你,明天見。”   溫婼雪轉頭和江時對視,似是在詢問江時是否安心。   江時知她心中所想,也想給胡鸞飛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輕吐一口氣,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江時真的成長不少,隱約已經成為男子漢了呢。   在路上,江時提著燈籠,與溫婼雪齊步慢行。   “娘娘她…真的走得出來嗎?”   江時思緒神遊,過了半晌才應:“她需要適應。”   溫婼雪一頓,輕垂眸,眼睫不自覺地微顫:“你太高看一個女人了,娘娘這會子,恐怕又在尋死覓活。”   “不會。”江時堅定地說:“娘娘和我們這裡的女人不一樣,一旦認定的事,即便天塌下來,她也要做好來。”   “你為什麼敢篤定?”   “因為王爺信她。”   溫婼雪微楞,忽想起過往總總,倏然彎眸笑笑:“確實如此呢。”   猛虎山內,熟識胡鸞飛的人,給她的評價很高,她也不負眾望,重新燃起鬥誌。   夜深人靜時刻,蟲鳴蛙叫。   她磨墨提筆,勾勒出猛虎山的未來,將計劃一一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