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1 / 1)

那聲音是心臟缺失什麼的沙啞,微微帶有少許哽咽。   突然說起胡婕妤這些事,胡鸞飛愣了。太子爺口中的版本和她在德貴妃口中聽到的版本不一樣。   胡鸞飛撥著手裡的茶杯蓋,道:“聽聞胡婕妤身懷六甲溺水身亡,卻不曾聽說她還有一子。”   軒轅禦川道:“偏你這樣想就錯了。嬤嬤說,胡婕妤進宮前已懷上龍種,為避免品級過低不得撫養親生子,父皇索性給了她婉儀的位分。”   他低頭撫著紫檀木盒中的玉佩,慢慢地說:“可惜胡婕妤的孩子無福,生下來就已夭折。”   胡鸞飛不敢言語,生怕驚擾沉痛中的太子殿下,隻在暗中思量他對她說這種事究竟為了什麼。   軒轅禦川默了半晌才說:“過後半個時辰,中宮大喜,皇後娘娘產下嫡子。本該在胡婕妤宮中安慰的父皇龍顏大悅,改道中宮,給新生的嫡子賜名為‘川’,寓意抱負不凡。”   明明說的是自己,且為何他一點也不高興呢?是覺得和早夭的庶兄同一天出生晦氣嗎?   胡鸞飛不敢問,隻默默聆聽著。   軒轅禦川又道:“嬤嬤說,我剛出生不久,母後尚未有奶下來。而胡婕妤因痛失一子整日恍恍惚惚,父皇做主,讓胡婕妤做了我的奶娘。父皇很寵胡婕妤,不多久又懷了身子。隻是快要到生產的那個月份,突然和母後一起掉進鯉魚池…”   胡鸞飛詫異:“那條路又寬又平坦,她月份那麼大,伺候的宮人那麼多,怎麼還會掉進池子裡。就算失足,人那麼多,總該及時救上來才對,怎麼可能會一屍兩命呢?”   出奇的,軒轅禦川眼底古井無波,一片死寂,“嬤嬤說,那日初雪融化,胡婕妤坐邊上喂魚,母後將我交給乳娘去另一邊喂奶,交接的過程腳底打滑,無意間將胡婕妤撞入池中,母後怕胡婕妤龍胎有損也跟著跳下去救人,恰恰忘了自己根本不會水。”   說罷微微嘆氣,“若是其他宮人在場,恐怕胡婕妤能逃過此劫。可惜乳母抱著我無法跑太快,才延誤了救人的最佳時機。”   胡鸞飛卻憶起德貴妃說過的話,胡婕妤的脖子上有著和她那日溺水時一樣的掐痕。   難道胡婕妤在水中也被人蓄意謀害?   胡鸞飛遲疑道:“有做過屍檢嗎?”   軒轅禦川疑惑的看她:“你也覺得事情並不簡單是嗎?”   胡鸞飛遲疑片刻,將衣領拉下,露出潔白的頸項,可頸項上多了幾道觸目驚心的紫色痕跡:“有聽嬤嬤說胡婕妤脖子有與我脖子上相似的掐痕嗎?”   軒轅禦川被她白紫相交的肌膚嚇瞪了眼,臉上一層一層的白了起來:“落水那日你遭遇了什麼?”   胡鸞飛理好衣裳,一五一十的將在水裡的遭遇說出:“南岐公主想要置我於死地。”   “怎麼會?”軒轅禦川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說:“南岐公主明朗賢淑,又與你初次見麵,無冤無仇,豈會想著要你的命?”   胡鸞飛的眸子裡閃爍著一抹深不可測的幽光,莫名的寒意從中隱隱泛起,“我觸及到她國家的利益,她自然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殺我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   胡鸞飛伸手把茶杯擱置桌上,扯一抹冷笑:“誤不誤會,又有什麼要緊?”   軒轅禦川微一凝神,道:“也是我胡想。隻是這宮裡栽贓陷害的事太多了,隻是怕你冤枉好人招惹了其他是非。”   “你對案件懷疑的力度比軒轅禦卿小了些。”   “他是他,我是我,他豈能與我相提並論?”   胡鸞飛暗中“呸”他一口,“知道你喜歡南岐公主,也不用特地來惡心我。”   “本太子實話實說,無關喜不喜歡。”   “那我問你。”胡鸞飛盯著他的眼認真地問:“我與她初次見麵,有什麼理由栽贓陷害她,她不好,對我有什麼好處。她好,對我又有什麼壞處?”   軒轅禦川突然沉默。   幾乎是一瞬間,把目光投擲在她身上,“你的意思是,胡婕妤其實是被我母後所殺。”   陽光和煦的午間,小破屋外透進幾許光亮。他那雙和自己有些相似的眼眸,帶了幾分審視,幾分探究,冷冷地看著她。   他那眼神散發出來的,全是胡鸞飛無法招架的情緒,丁點和善都無。   倘若她開口懷疑皇後是兇手,那麼自己就有一種可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死在南岐公主的手裡,卻會死在軒轅禦川的劍下。   她隻好扯開這個話題,“我和南岐公主無冤無仇,隻要她不對我大乾境內的百姓出手,我絕不會動她一根頭發。若出手了,就別怪我辣手摧花。”   “就憑你?”不是軒轅禦川瞧不起胡鸞飛,而是南岐國護犢之心過重,稍有不慎,胡鸞飛鐵定屍骨無存。   胡鸞飛不屑,“我是大乾戰王之妻,誰敢對大乾不利我就殺誰,便是當著陛下的麵,此話我亦敢言,太子殿下信麼?”   胡鸞飛一改她柔弱溫婉的模樣,語氣依然清淡,但那雙蘊藏無盡星河的眼睛透著無盡的狷狂,狷狂到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威風極了。   出奇的,軒轅禦川卻平靜了下來,他幽深漆黑的眼眸突然彌漫開無盡的笑意和興味:“戰王妃,你果然與眾不同,不論你的身份是何,你真的讓本太子刮目相看。”   胡鸞飛輕笑,“太子殿下謬贊了。”   她往外看了看天,輕描淡寫一句話:“您該回宮了。我真是粗茶淡飯,不配招待尊貴的太子殿下。”   軒轅禦川似乎笑了下,“本太子就想嘗嘗粗茶淡飯。若是滿意了,醉花樓的廣告,本太子親自幫你打。”   一聽到有利之處,胡鸞飛的狐貍耳朵立刻豎起來,連忙狗腿子點頭哈腰:“您稍等,稍等半個時左右,我去廚房準備準備。”   搞笑的是,見慣許多人心思麵貌的軒轅禦川,對這種說變就變的人還是挺感興趣的,就識趣地等著,思量著,似乎敢斷定,在她身邊興許能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