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大人，是兒媳考慮不周，讓您擔心了。昨我已問過嫣兒她自己的意思，說是和堂姐妹說好了，想去散散心。” 　　老人家點點頭，好半響才說道：“散散心是好事，隻是這宮裡頭恐怕也不會太平。看看這大半年來，血雨腥風的剛過去，暗流湧動著的較量一點不見少。老四在朝堂裡看著位居權臣，可現如今如履薄冰。我一婦道人家，不懂政事，可老四是我身上掉下來的揉，哪有不心疼的？每每想到這，心裡不是個滋味。更何況你與那人不是還有點……”老人家拿起手絹按了按眼角，沒有說下去，焦慮寫滿臉上。 　　“母親，您不要太擔心，老爺他自有分寸。至於那人，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不要放心上。” 　　所以說薑還是老的辣。老人家耳聰目明的，比誰都看得清楚。隻是哪能讓她操這份心呢？暗中對三嫂擠擠眼。 　　周氏款款走到老太太跟前，扶著她的胳膊笑著說：“母親，要相信您的兒子們都是有出息的人。就說我們四弟，官至宰相；就您三兒子我家老爺，也官拜四品。老人家您這是何等榮耀？至於這時局，老爺們都是大風大浪裡闖過來的，母親您就放寬心。”周氏差點說漏了，想說老人家就等著抱重孫，嚇得禿嚕了嘴。眼下這怕是老人最大的心病了。 　　“老三媳婦說的對，老婆子乾嘛庸人自擾之？罷了，隨老身一起擺席吃酒去。”這哪裡是想明白了？隻是不想掃了大家的興吧。 　　老人家在金嬤嬤的攙扶下，帶著一眾人往暖春閣裡走去。 　　? 　　第二日艷陽高照，仿佛是為了給這次宮宴助興似的，連風都消停了些。 　　李嫣然早起吃罷早膳，就被畫眉拉到銅鏡前裝扮了起來。畫眉有一雙巧手，她會梳各種發髻。這不，才三五下，就盤好了雲髻。又從妝匣裡找了隻雕著牡丹的血玉簪子插上，襯得本就明艷的小臉，更顯姿色。 　　喜鵲站在大小姐身旁左看看右看看，咋巴著小嘴一臉喜色：“我就說我家大小姐要多多裝扮裝扮吧。你看，畫眉才這麼三五下的，就把大小姐妝扮的跟天仙似的。這進了宮裡，我可要看仔細，別被那些個皇子公子們給搶了去。” 　　李嫣然被喜鵲喳喳的紅了臉，更顯嬌媚動人。“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凈在胡說。” 　　“是誰在這裡亂說話，惹得我們三丫頭生氣？”堂姐李娉婷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李穎。 　　“堂姐，堂妹你們來了。”李嫣然福身打著招呼。喜鵲和畫眉趕緊道著萬福。 　　李娉婷自進了門，目光就落在堂妹身上。隻見她身著嫩黃花綾束身長裙，外罩緋色羅娟短衫，盤著的雲髻上一抹血色，挑出少女的明媚。好一朵嬌艷欲滴的小牡丹。 　　“堂妹這怕是要獨占鰲頭了。”眼裡充滿著驚喜。說她是堂姐，也隻比嫣然大了兩個多月，哪有小姑娘不愛美的？ 　　李嫣然很少顯出小女兒態來，嬌嗔著李娉婷：“堂姐還有空在這裡笑話我。我看堂姐你呀，心裡怕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見堂姐夫。” 　　李娉婷早已和慶國公府的嫡三子議過親。隻可惜主母病逝，他們要守孝三年。這不還有不到一年，堂姐就要嫁進慶國公府裡了。 　　李穎向來在兩位姐姐麵前就是個小透明。就算是小透明，也是有作用的。她努力地打斷了兩位姐姐的嘴仗，有些焦急地催促著：“姐姐們，時辰不早了，我們快些上路吧。不然宮裡頭排很長的隊，遲了可就不好了。” 　　雖然李穎是第一次參加宮宴，平常總聽姐姐們抱怨，宮裡馬車排長隊的情景，小姑娘有心這就記住了。 　　兩位打著嘴仗的姐姐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誇著：“小透明說的是，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們可是要遲了。” 　　這話說的李穎暈紅了臉。也不管姐姐們了，自顧自地走在前頭，在丫鬟的攙扶下，躬身進了馬車。 　　看著眼前雀躍著的堂妹，李嫣然有些感慨。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參加宮宴時得情景，亦時這般心情。 　　曾幾何時，自己這般地興趣缺缺。如果不是不想讓父母擔心，如果不是不想讓堂姐妹失望，她是真不願意走這一趟得。 　　這和在朱雀大街受得驚嚇無關。因為她早就發現，每次皇後看向她得眼神裡，總藏著些她看不懂得東西。雖然麵上還保持著一貫得體的表情，但在笑容背後，似厭惡、似探究、似排斥、似不甘，好像是有那麼點不甘在，這些都讓她很不舒服。 　　開始她勸自己，應該是太敏感了。可隨著進宮次數的增多，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嫣然姐姐，你怎麼不進來？”想的出神，竟然到了馬車前不自知。 　　“抱歉，走神了。”起身坐到李穎身邊，找書苑 wｗw.zｈaosｈuyｕan.cｏm 含笑看了她一眼。 　　宰相府裡的馬車雖算不上豪華，可坐四五個人綽綽有餘。因此，今天李娉婷和李穎就和嫣然共乘了一架。 　　“堂姐不用抱歉，你這一笑，把什麼都給化了，真的太美了。我要是男的，一定會娶你。” 　　這堂妹自小就是個顏值控，她房裡的丫鬟不好看的別想進門，大家都習以為常。“你這個小透明，現如今已經是大姑娘了，堂姐告訴你啊，看人不能隻看表麵的。” 　　李穎聽堂姐這麼說她，撅起了小嘴，蹙起了眉頭：“堂姐，我可不是隻看表麵的。堂姐你本來就是人美，心善，要是男子想娶你太正常。” 　　李嫣然有些無語，也就沒作答。李娉婷也隻是笑了笑，抓起李嫣然的小手握著，微闔了闔眼。早上起的比平常早，去宮裡還有段路程，說話費神，還不如歇息片刻也是好的。 　　看見兩位姐姐都在闔眼假寐，李穎無聊，隻掀起簾子，睜著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外麵，一點都不覺得累。 　　馬車晃晃悠悠地到了皇宮前麵的禦前大街上，就走不動了。抬眼望去，排著長隊的馬車一眼望不到頭。李穎這時才覺無聊，嘟囔著別人聽不清的言語，靠在車廂上也假寐了起來。 　　李嫣然在馬車停下時，微睜了睜眼。李穎那些個小動作都盡收眼底。心裡麵笑著這個妹妹該睡時不睡，現在又想睡了，停下的馬車一長排，就是女眷身上玉佩的叮咚聲都會吵得人無心煩躁，哪能還有那個心情。更何況還有那麼多的說話聲。罷了，小女孩都要經歷的過程。進過幾次宮，就什麼都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