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本就變成“下午飯”,再如此一聊天,就又要到晚飯時間。 駱毅覺得這一下午聽的故事太影響心情,便起身,讓鮑魁先睡會兒,自己去整理黃酉買回來的東西,看看晚上吃點什麼。 黃酉跟在駱毅身邊打下手,很是亦步亦趨。 黃酉買回來的東西很多,把麻袋挨個拆開,竟在草屋外擺了好大一攤,駱毅把食物都攏在一堆,琢磨晚上吃啥。 李蔚玨倒是“擅於整理”,他第一個整理的就是空麻袋,這關係到他晚上打地鋪會不會太硬。 黃酉可能不大適應當人的生活,想問題有些……思路過於清晰。 駱毅說要買吃的,他就買了好幾樣立馬就能吃的包子餅子饅頭以及醬菜,然後沒有蔬菜也沒有肉。 駱毅說得有穿的,他就買了一身男孩衣服和一身女孩衣服,卻隻有外衣沒有裡衣。 駱毅說要糧油,就各買一袋子米和麵,每袋三十斤,還有一罐油。 現在駱毅頭疼了,沒有鍋,沒有鏟,該怎麼燒水、燜飯? “今晚對付對付吧,”駱毅說道:“一會兒咱們支個火堆,把這些熟食烤熱乎了吃,黃酉,你幫忙弄些乾樹枝當燒柴吧。” 黃酉愣了一下,沒說什麼,一扭身變回黃鼠狼就跑走了。 等再回來時,就看黃酉背著小山一樣的乾樹枝回來了,一問,說是從藥山上撿回來的。 駱毅升起火堆,隨著火焰越來越旺,黃酉就離得越來越遠,他還是克服不了對火恐懼的動物天性。 烤饅頭是很好的溫中健脾食物,駱毅在青春期的時候有些發胖,為了漂亮節食一段時間,導致胃酸過多,媽媽用烤饅頭片給她治好了。 如今用這個辦法,既能吃上熱食,還能讓餓了好幾天的鮑魁恢復下脾胃,可說是一舉兩得。 烤饅頭時焦香四溢,引得黃酉也不自覺靠近了火堆,駱毅問:“老爺子今天說了這麼多話,會不會太耗神、加重病情?” 黃酉說:“我倒是看他好像恢復了不少,你放心,恩公的身體底子很好,他就算受重傷也比別人恢復得快。” “受重傷?”駱毅問道:“為什麼會受重傷?” “恩公的臉,一犯病就紅得嚇人,然後他又頭痛,痛到抱頭打滾、大吼大叫,被人看見,就以為是鬼怪; 有時候碰上脾氣大、性子暴的,會因為害怕而主動攻擊他,他會被打得很慘。” “啊!”駱毅輕叫了一聲:“那麼可怕嗎?” 黃酉點頭,給舉了個例子:“嗯,二十年前,有一次我的一處洞穴被狼王占領; 我當時剛好獵了兔子回來,發現它正在擴展我的洞穴,就與它打了起來……” “啥?你說啥?你跟狼王打架?”駱毅叫道:“不帶這麼吹牛的!你被它吃還差不多!” 黃酉和善地笑了笑:“小善人,我修煉了四百多年,是可以與虎狼一較高下的。” 駱毅吧嗒下嘴,把因吃驚而張大的嘴巴合上些:“好吧,我忘了這茬了,你接著講。” 黃酉:“原本我馬上就打贏了,那狼王卻一聲嗥叫招來狼群; 這下我就慘了,雖然狼王被我撕咬得渾身是傷,可它的手下來了之後情勢急轉,我被咬到後腿,不得不撤離; 我獵到的兔子也沒機會帶走,倒是便宜狼王了! 我受傷、又沒有食物,不得不到山下村子裡尋找吃食,有戶人家養了好幾隻下蛋的雞,我就想弄幾隻雞蛋回來; 我真沒想偷他們家的雞,說實話,我們黃鼠狼是真心不喜歡雞肉的味道; 要不是雞血裡能有些我們需要的養分,我們甚至連雞血都不喝,實在不合口味,我們喝雞血的感覺,就像你們喝藥; 所以我當時隻想弄幾顆雞蛋吃,可剛碰到雞蛋就被村人發現了,他們圍追堵截要打死我; 我後腿被狼撕下一塊皮肉,跑不快,眼看就要被村人摁住,這時恩公來了; 他不讓村民打我,掏出五兩銀錠買下那兩窩雞蛋,然後準備帶著我走……” 不等他說完,駱毅打斷黃酉:“五兩銀子?兩窩雞蛋?老爺子是不是太大手大腳了? 一窩雞蛋也就十幾個,就算論個兒賣也是五文錢倆,五兩銀子都能買兩千個了!” 三妮兒家的雞蛋,曹氏從不給吃幾個閨女吃,隻有吳永福隔三差五可以吃一個,剩下的都被曹氏攢起來,說要賣錢,所以駱毅很清楚價格。 黃酉不確定地說道:“當時恩公手裡可能隻有那個銀錠吧?” 李蔚玨不會做飯,一直在邊上傻看著,因此不好意思說話,可現在他實在忍不下去了——這小丫頭怎麼聽話總抓不住重點呢? 明明是在說鮑魁發病,怎麼把話題扯到雞蛋價格去了? 李蔚玨忍不住插嘴:“別打岔,後來呢?” 黃酉繼續講道:“本來恩公帶上雞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準備抱著我離開了,可誰知他的頭痛突然犯了; 瞬間左臉就變了形,而且紅的嚇人,似要滴出血來,恩公痛的抱著頭大聲嚎叫; 這時村民中就有人說恩公是妖怪,不然哪有人會向著偷雞蛋的畜生說話? 還有恩公花錢如此闊綽,那錢指定不是好來的,沒準兒是剛吃過人、把別人的錢財據為己有,要不就是障眼法,等人一走銀子就變成石頭; 村民們一哄而上,對我恩公拳腳相向,甚至還有人操起鋤頭要刨死恩公……” 駱毅不由又把話頭帶偏了:“他們太過分了!什麼妖怪不妖怪的,肯定是有人眼紅兩窩雞蛋竟換到五兩銀子,說酸話!” 這個可能性很大,看人家賺了錢就眼紅,可又顧忌是同村人,不好表現太明顯,便詆毀鮑魁這個外人。 李蔚玨聽得正緊張呢,聽駱毅的思路又跑偏了,直接扒拉黃酉:“別理她,黃酉,你繼續說!” 黃酉似乎也沒有心思去想駱毅的話,他接著講:“恩公在那樣的境況下,卻還記著保護我; 他跪趴在地上任由那些村人棍棒相加,愣是將我護在他身下,沒讓我受到傷害; 要不是後來師父頭痛緩解了些,搶過輪下來的鋤頭,沒準兒會被他們打死……” “那雞蛋早就碎掉了吧?”駱毅問。 李蔚玨都服了! 這都什麼腦回路啊! “嗯,碎了,但是恩公去村民家裡搶了他們吊在梁上攢的雞蛋,”黃酉說:“一大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