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酉向來習慣性聽從駱毅指揮,較少主動思考問題,但這次駱毅提問了,便動了動腦:“或許,阿胤說的那股念力並非出自此處?” “就是此處。”胡澤胤指著蓮臥觀音像說道:“他們褻瀆菩薩”。 李蔚玨猶豫了下,但看了看滿屋子尼姑,又馬上點頭表示同意,沒做解釋。 胡澤胤傳音駱毅給出正確答案:“一來關乎道門顏麵;二來我們必須速戰速決,我擔心寂靜寺那邊得到消息會找來鬧事。” “審!”李蔚玨用眼神掃視庵主和尼姑們,下令:“挨個提審她們,看她們誰與道門有關,或是誰知道寂靜寺是否有人與道門有關。” “那你們審吧,我不會。”駱毅甩手不管。 既然與道門顏麵有關,那麼必定要審出結果來,沒準會屈打成招,駱毅可沒那份武力值。 有庵主被控製在手,尼姑們不敢造次,胡澤胤他們將幾名尼姑分組,每人負責兩人進行審問。 駱毅閑著,就在室內東摸西找,想看看通氣孔在何處。 這間屋子因為要放置雕像,比其它屋子大,但這麼多人在內,又有許多燈盞燃燒,雖然空氣不清新,可也不覺得很憋悶。 那麼就一定有通風的地方。 墻上、門上看了一圈也沒看見管道或孔洞,駱毅將目光移到那尊雕像上。 憑心而論,如果換一個形象,不涉及褻瀆神靈問題的話,這尊塑像可以說是件價值不菲的藝術品。 幾乎與正常女子等身的雕像,燒製成細膩白瓷,工藝足夠精湛,想必所耗甚大。 駱毅盯著著塑像看,李蔚玨審問尼姑就總是走神——小丫頭怎麼看個沒完?看什麼看,不知道羞臊嗎? 他實在想沖過去把小丫頭拉走。 駱毅繞著塑像看,轉到塑像背後,發現觀音蓮花座下堆著針線笸籮和幾個繡花繃子。 笸籮裡除了剪刀、針線外,還有幾塊繡著“清幽庵”和“寂靜寺”字樣的半成品荷包。 繡花繃子上繃著的錦緞還有未繡完的“南無阿彌陀佛”字樣。 駱毅一下子就想到在代曉初鋪子裡看到的一包袱一包袱的空荷包,那是準備用來給辛悅觀姑娘們做的工藝品換包裝的荷包。 駱毅馬上動手翻騰墻邊的矮櫃,果然,裡麵翻出很多木質珠串,和標記有“辛悅觀”字樣的麻袋。 這些尼姑不接客的時候,需要在這裡給那些法器製作獨立小包裝。 “這個!這就是緣故!”駱毅喊道。 李蔚玨他們都聚過來看,駱毅解釋:“這些東西是道門弟子製作,代姐姐說過,那些姐妹在製作過程中是邊乾活邊誦經的; 想必這些物件已經加持了道門弟子的力量。” 駱毅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她又指向蓮臥觀音搭在膝頭的那隻手,那隻手裡正握著一根棕紅色的“特殊法器”。 駱毅說道:“你們看,道門弟子習慣用雷擊木製作法尺,這東西應該是用法尺改製的; 代姐姐被囚禁時打磨的應該就是沒有刮乾凈的符咒痕跡,而這些木材在辛悅觀進行加工時,姐姐們都誦過經; 所以那種汙穢念力中很可能也夾帶了道門弟子加持的法力,才會傳送到道門聖地裡。” “說得通,應該就是這樣。”碧霞元君頻頻點頭:“沒想到這孩子如此聰慧,倒是與我道門有緣啊!” 對道門有利,即是有緣。 多羅菩薩盯著“荷葉投屏”中的駱毅,抿了抿嘴,沒做聲。 因為除了這個原因,她也想不出別的。 而且,最關鍵的,眼下情況是:人證物證俱在,這幫比丘尼實在是打她們這些菩薩的臉。 觀世音倒有心強辯,比如像黃酉說的那樣,那股念力出自別處,但眼下她的塑像就在眾人視線裡,已經夠丟臉的了,再強辯也無益。 因為駱毅那番話,觀世音與多羅的目光焦點一直鎖定在她身上:“多羅,那孩子似乎不是凡間之人?” 多羅菩薩也凝神細看,隨即搖搖頭:“我竟看不出她的前生後世,隻看出她與肉身並無淵源; 即便是轉世投胎、或是鳩占鵲巢,總也該與肉身多少有些關係,她並沒有,倒好似一縷幽魂隨意撿了個軀殼便用了; 但她又並非魂體,倒像是股念力,可哪有念力有形有質的?” 這也是碧霞元君一直以來的困惑。 道家有種法術叫做“元神出竅”,還有兩種形態分別為“陽神”和“陰神”。 脫胎換骨,身外有身,聚則成形,散則成氣,此乃陽神。 一念清靈,魂識未散,如夢如影,其類乎鬼,此乃陰神。 使用“元神出竅”法術,便是常說的“分身”,也是碧霞元君他們的常用之法,但她們的分身形態是陽神。 不論是陽神還是陰神,都有時效性,超過七天不能回歸本體,元神將魂飛魄散。 所謂奪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或者說是借屍還魂,便是無法回歸本體時的應急之法——回不到本體,就進入他體。 奪舍,意味著有明確受體;借屍還魂,意味著無明確受體,屬於低概率隨機事件。 比如八仙之一的鐵拐李,無奈之下進入一個跛腳乞丐的屍體中,便成了跛腳的仙人。 如果說駱毅隻是出竅的元神,用奪舍之法才有如今形態,那她的本體必然在仙界有記錄,因為凡人根本不具備任何法術。 要知道,仙界戶籍管理可嚴格了呢。 再說,碧霞元君也好、觀音和多羅菩薩也好,不就是看不出她的本體嗎? 這一個看不明白,便觀察其他人。 碧霞元君是知道胡澤胤及其家人的,但觀世音與多羅是第一次見到,於是又辨別出黑狐之外還有隻黃鼪,之外還有個男孩子…… “那男孩竟也無前生後世!”多羅菩薩驚呼:“這是怎麼回事?出現一個這樣的孩子算是巧合,出現兩個該怎麼解釋?” 胡澤胤與黃酉幾下便將庵主和尼姑們打暈、堵嘴,然後能捆的捆,繩子不夠便用裝法器的麻袋套著,都給堆在墻角。 唯獨剩下一個傷疤尼姑沒打暈,因為駱毅不讓:“這個我們帶走。” “帶她乾嘛?”黃酉問道,他十分擔心駱毅又把這人當做代曉初對待,然後像代曉初一樣不停地給駱毅找麻煩。 “求你們帶我走,我是被他們拐賣到這裡的,”傷疤尼姑跪倒便使勁兒磕頭:“求你們,帶我離開這裡,把我交到官府便好,我絕不給你們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