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之間,月餘時間過去。
閩越郡,深山之中。
易柏帶著四鬼抬著的阿念,行走在坎坷不平的山道上。
他來時弄雲借雨,騰飛而入,未感山路難行,如今步行離山,他終是感到,何為‘十萬大山’。
來時直線騰飛即可,走時曲折繞路,尋道而行。
他走了月餘,可他要離開閩越郡,仍有遙遠距離。
“阿念,你知道這山是哪裡嗎?”
易柏深感無奈,望向轎上阿念。
“阿哥,我不知。”
阿念乖巧搖頭。
經歷月餘,她已被糾正,知曉不能稱呼易柏為神,故而稱呼為阿哥。
“罷了,且等我一問。”
易柏擺手。
抬轎四鬼頓停。
易柏單手打出光圈,施展驅神之術。
“土地山神,速來見我!”
易柏低聲一喝。
他一聲令下,上百隻小鬼齊齊出現。
見著易柏,百鬼俱驚,慌忙而逃。
易柏並不理會,抓著其中一隻小鬼,在其瑟瑟發抖時,開口問道:“此山是何山?離福縣尚有多遠?”
小鬼驚恐,不敢不答,回道:“此山名‘陸山’,此山離福縣尚需翻越三座山。”
易柏點頭,已知曉大概,他將小鬼放掉。
小鬼落荒而逃,半步不敢停留。
“走吧,阿念,繼續趕路。”
易柏擺手說道。
“好嘞,阿哥。”
阿念對這等情形,一點不慌張,司空見慣,嬉笑著答應易柏。
易柏令四鬼趕路。
他們再次啟程。
……
又是三日時間過去。
在其天亮之際。
易柏終是接近‘福縣’。
“阿哥,我們走到了!”
阿念未在轎上乘坐,落地行走,遠遠見著福縣,興高采烈。
“嗯,帶你進去瞧瞧。”
易柏亦是見著縣城。
他本不想入縣城,可想到阿念許久未曾見人,一直在山中行走,他擔心阿念不適,故打算入縣城閑逛。
他所要戒備的,無外乎縣城之外,那道廟。
他內斂妖氣,使隱形之術,簡單一遊,不與沖突即可。
就算與之沖突,他亦不懼,他自保之力,還是有的。
易柏帶著高興的阿念走入縣城。
福縣比漳縣要落後一些。
但差距不大。
阿念走進城中,四處閑逛,手舞足蹈。
易柏站在身後跟著,張望四處。
一人一蛟於縣城行走。
易柏又被阿念拉著,吃了一碗打油茶。
當吃完打油茶,要結賬離開時,一摸腰帶,兩手空空,本想用上噴化之術。
不曾想阿念掏出錢銀,竟把錢給了。
易柏詫異的看著阿念,未想到,這個小包袱上,還放銀錢。
“阿哥,阿嬤說出門要帶錢,怎地了?”
阿念疑惑的問道。
“沒事。”
易柏擺手。
“阿哥,我們再去玩!”
阿念拉著易柏往外走去。
易柏沒有拒絕,隨同離去。
二者走到熱鬧的街坊閑逛。
倏然間。
一陣嗬斥聲傳來。
易柏抬頭張望。
遠處六匹高頭大馬拉車而行,沿途奴仆嗬斥周圍行人,讓其離開。
車上躺著一人,撐著傘蓋,好不恰意。
易柏拉住阿念,免其被誤傷。
他饒有興趣的望著那六馬駕車。
此人居然用六馬駕車。
用多少匹馬駕車,可是大有講究。
《王度記》有言:“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卿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說的,便是六駕馬車,非天子不可駕馭。
福縣此人敢用六馬駕車。
‘仗著山高皇帝遠,管不著,所以不守禮儀製度。’
易柏很快猜出其想法。
他望向身旁讓開道路的老伯。
“老先生,這是什麼人?”
易柏詢問道。
老伯瞥了一眼易柏,似看出是外地人,沒有理睬。
阿念見狀,快步走來。
“阿伯,那是什麼人?”
阿念開口問道。
“你這口音,是福縣裡哪塊的?阿娃,伱可莫要上前,這是縣老爺,莫要沖撞,縣老爺生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老伯見著阿念,換了副麵孔,笑瞇瞇的解釋道。
易柏看得一陣沉默,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抬頭望向六駕馬車,知曉其身份是縣令。
心中已知,此縣令定是仗著山高皇帝遠,管不著,所以為非作歹。
易柏暗道,倒也是,人間天子想要管到閩越郡來,實在太難。
他未有理睬此縣令的想法,拉著阿念,打算去其他地方閑逛,等天黑趕路。
易柏尚未走上兩步,突然見著,六駕馬車之前,不知何時,走出一人,躺在地上,引得奴仆驚罵。
躺在地上那人,穿著道袍,打著瞌睡,對奴仆的罵聲,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此為社君所說的顛道人?’
易柏駐足。
他朝其望去。
瞧不出什來。
此人亦是無氣,想來有什麼法子,把氣給內斂了。
“你這道人,是哪來的?攔著我道作甚?”
馬車上,縣令終是反應過來,望著地上道人,出聲問道。
道人被縣令一問,總算是抬頭,從地上坐起。
“我還是問問你是誰,怎擋著我的路!”
道人臉上露出白牙,反問道。
“我乃福縣縣令是也!”
縣令高聲道。
“哦,原來是縣令啊,不知道,我還以為是天子呢。”
道人嗤笑,像是諷刺縣令。
“哎呀呀,你敢藐視朝堂命官?來人,給我抓起來,打三十大板!”
縣令如何聽不出,大怒道。
他一聲令下。
諸多奴仆齊齊動手,要抓住道人。
“你怎急了,急了。”
道人似被嚇著,連滾帶爬。
奴仆撲空,不依不饒,要抓道人。
道人連連打滾,嶄新的道袍頓時灰塵滿滿。
“別抓我,別抓我!”
道人似驚恐,又似在玩弄,狼狽打滾,可奴仆連其衣角都沒有碰到。
“飯桶!飯桶!快給我抓住他!”
縣令坐在車上,大怒不已。
奴仆們賣力抓拿道人。
道人一個驢打滾,跑到一處小攤前,不知從哪摸出一把黃傘蓋,笑道:“我是天子,你們誰敢抓我?”
奴仆一愣,隻覺被戲耍,越加賣力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