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找人(1 / 1)

阿輝一大早就早早地到書房等候。可連城璧隻是垂手站著。   並未說明喚他來的用意。但自己也實在不好意思問。一站就這樣站了許久。   連城璧站在他麵前,過了好久才說,   “傅雲俊怎麼樣了?他找到落腳的地方了沒有?”   阿輝有些不明緣由,“少主,那小子既然是自己要走,為什麼還要派人跟著他?少主不是一直希望他離開,遠離少夫人嗎?如今他走了我們又何必費事再去尋他呢?”   “他隻有活著,璧君才能安心,明白嗎?”   “少主的意思是我們不用動手隻是確保他的安全就行?”   “你可別忘了,他還有水雲淵,來日方長,他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對付逍遙候多一份助力也是好的。”   其實,傅雲俊那一腔熱血,連城璧還是蠻佩服的。   畢竟江湖中敢與逍遙候為敵的,有能力與逍遙候為敵的人寥寥無幾,傅雲俊光是這份膽識就不可小覷,要對付逍遙候,他比江湖中那些滿嘴仁義道德卻貪生怕死的名門正派要強得多。   “屬下明白少主的意思,現在還是不宜和水雲淵樹敵,這個人心高氣傲恐怕是不會和我們合作的。”阿輝又問。   連城璧笑了笑,“對付逍遙候,他是為了沈家,他是不會放棄任何能夠報仇的機會的。”   “可少主不是不願意留下此人,怕他接近少夫人另有所圖嗎?”   連城璧冷笑一聲,“他現在不是走了嗎?就算他想接近璧君也不可能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雨喬一臉驚慌地闖了進來,但她仍不忘向連城璧恭恭敬敬地行禮,“少主,少夫人她…”   她話音未落,連城璧已經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先下去。好似已經猜到她要說些什麼了。   阿輝還想問些什麼,可看到連城璧不茍言笑的麵容露出一股難言的火氣,也不敢再多嘴了。   “小姐,你何不再考慮考慮?是否要通報姑爺一聲呢?”   沈璧君看絲蘿一臉為難的樣子,一手奪過她手中的細軟就繼續整理收拾起來。   一麵收拾一麵對她說,“你不用感到左右為難,城璧如果知道了,我會說是我的主意他怪不到你頭上,要走要留,是我自己的事。”   絲蘿更慌了,“小姐,絲蘿自是與小姐同進退的,是走是留都聽小姐的,我並不是害怕姑爺責罰,而是擔心小姐這一踏出連家堡就難有回頭的時候,我擔心小姐和姑爺之間的誤會會越來越深。”   沈璧君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別說了,如果還是那些勸我留下的話你就不必開口了,如若你不願意隨我同去,那就留在這裡等我回來。”   沈璧君將細軟挎上肩頭,剛一出門口,就撞上連城璧深邃墨沉的眸子。   “要去找傅雲俊?”他的聲音急促帶著怒氣。   沈璧君轉過身去不想與他麵對。   連城璧走到她麵前,沈璧君卻連眼睛都沒有轉一下。   沈璧君冷冷地說道:“你是來攔我的?”   “要走要留是你一句話的事,我幾時勉強過你,我知道隻要你想走,就沒有人能夠留住你,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   沈璧君繞過他身前走了過去,“那就讓我走吧。”   連城璧對著沈璧君的背影,大聲問著:“他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嗎?”   沈璧君停下腳步,深深嘆了一口氣,心中更氣的是連城璧從來都不懂她。到了這種時候,竟還在誤會她和傅雲俊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   “我無力再與你解釋我跟傅大哥之間的關係,也沒有這個必要。”她故意氣他。   “是沒這個必要,還是你不想說?如果你是為了他,我能明白,可傅雲俊呢?我隻想知道為什麼?哪怕是給我一個讓我心安的理由?”   連城璧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沈璧君可以對蕭十一郎念念不忘,就連對那個毫無血緣的哥哥都充滿同情,卻唯獨不能對他仁慈一些呢!   “沒有什麼理由,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心情,你知道我現在時時刻刻都在擔心他是否安全回到水雲淵的那種心情嗎?你知道我欠他多少,我心裡有多內疚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再為難我了好嗎?”   她的語氣充滿了無奈。   連城璧笑了笑,“是,我是不知道,那你給過我機會了解嗎?還是我從來都沒有機會去了解?我擔心自己的妻子,難道不對嗎?”   “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你越是這樣把我抓在手裡隻會讓我越難接受你,不要再問了好嗎?”   “你這樣自責,是因為他的腿傷?我看得出,他的腿不是新傷是舊患,是不是因為救你才會弄傷的,所以你才會這麼內疚,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對不對?所以才會這麼急切的想要去找他,你想彌補他,對不對?”   沈璧君眼神悲傷,“彌補,還有什麼意義?他的腿就能恢復如初嗎?城璧,如果你不願意幫我去找他,我不會勉強,可我真的不能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到處顛沛流離,他身受重傷,一個人撐不了多久的,隻要我看到他安全的回到水雲淵…”   她話音未落,就被連城璧打斷,“我等你,不管多久。就算你不回來了,我也會去找你的,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等你又能等誰呢?”   一句‘我等你’在一瞬間占滿了沈璧君的心。   這短短幾個字遠比世界上任何甜言蜜語都要好聽上千萬倍,那是一句承諾,也是最真心的感情,沈璧君真想就這樣留下來,可她不能。   沈璧君回望了他一眼,那一眼裡夾雜著很多復雜的情感,更多的是感傷,“原諒我不能那麼自私,可是…”   如果可以,她也是想過為了他留下來的……   連城璧不想沈璧君感到為難,“隻要你能夠時常想起我,這就夠了。”   沈璧君再也不受控製地轉過身來,鉆到了他懷裡。   連城璧知道這是個很短暫的擁抱,卻實在是舍不得放手。   沈璧君滿懷感激的望著他,在連城璧的臉頰上留下輕輕一吻,就不再留戀地離開。   連城璧瞧著自己懷裡倏然消失的溫度,一時間悵然若失。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剛剛被她吻過的地方,這還是沈璧君頭一次這麼主動。   雖然他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卻好像他們之間還未如此甜密過,腦海裡不斷閃過沈璧君那嬌羞的模樣,竟令人那般難以忘懷。   他知道,沈璧君會回來的,這一天,不會太久了。   雨喬看阿信他們最近時不時就往外跑,而且每次問他都閃爍其詞的,就越發奇怪了。不過他向來是連城璧身邊的心腹,想要打聽沈璧君的消息,問他,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   雨喬故意試探道:“少主這些日子也沒說要去找找少夫人,阿信,你說奇不奇怪?少主一向是把少夫人放在手掌心裡疼的,這會兒怎麼跟個沒事人似的,少夫人離開這麼些日子少主應該是最擔心的人才是?”   阿信有些支支吾吾,“你放心吧,少夫人不會有事的。雨喬,你就別瞎擔心了,不如下午我們去看戲吧,暢音園來了幾個新角兒,你不是最喜歡聽戲了嗎?”   雨喬連連拒絕,“都什麼節骨眼上了,你還惦記著聽戲的事,我不去。”   “雨喬,你別這樣,我知道你也是擔心少夫人,可少主是何等人物你不清楚嗎?有少主在,少主是不會讓少夫人出事的,你放心吧,還是安心跟我去聽戲吧。”   雨喬轉念一想,不如先答應阿信,也好知道多一點沈璧君的事情,“那好,你要我陪你去聽戲,可以。”   阿信一臉驚訝,“真的?”   “不過你得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篤定少夫人不會出什麼萬一?是不是少主派人暗中跟蹤少夫人,所以少主才會什麼都知道?”   阿信臉色微變,“這…這,你就別問了,雨喬,少主有多少城府,你應該心知肚明,不要再妄加揣測了?少主最忌諱我們私下議論主子的是非了。”   “你吞吞吐吐的,肯定有事瞞我,告訴我,別拿這些理由來敷衍我。”   “雨喬,我對你用了多少心,你還不清楚嗎?我幾時敷衍過你,隻是…”   “隻是什麼?”   一想到阿信總是用異樣的眼神瞧著她,就不由得有些不自在了。因為她知道阿信的心意,知道他絕不會騙她的,所以才會故意來問他。   看他故意閃躲的樣子,雨喬隻好撒起氣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不想和我去聽戲,我隻不過是問你這麼一點點小事你都不肯告訴我,要我以後怎麼相信你?”   阿信為了討雨喬歡心,隻好說出了實話,“我當然想,那…我告訴你,其實少主派去保護少夫人的就是我,其實,少夫人每日做了什麼事情,去了哪裡,少主都清清楚楚。”   雨喬有些意外,“那這麼說,你知道少夫人的下落了?”   “就在鎮外的驛站。”   雨喬心想,一定要把沈璧君的這個好消息告訴蕭十一郎,一時間竟得意忘形了起來。   雨喬看阿信那一臉憨厚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下午咱們去聽戲的事,你可別忘了來找我,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   說完就離開了。   阿信雖然知道雨喬其實根本無意答應和他去看戲,隻是為了在他身上探聽消息而已,可明知她是在利用他,還是忍不住告訴她了。   其實,隻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隻可惜,他的這份心意,雨喬怕是永遠都無法體會的。   沈璧君在城外的驛站已守了好幾日,可依舊沒有半點傅雲俊的消息。   心想,他身上有傷,絕不可能有那麼快的腳程,這裡又是出城的必經之路,如若他要回水雲淵,一定會經過驛站休息,隻能再耐心等待一些時日了。   絲蘿眼看沈璧君發愁,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小姐,絲蘿覺得不是隻有守株待兔這一個辦法,我替傅公子抓過藥,我們可以到鎮上的藥店去問問,有誰前去買過那幾味藥,不就能知道他的消息了嗎?”   沈璧君心下一喜,她說得不無道理,可是鎮上的藥店大大小小就有幾十家,無疑是大海撈針,她們未必能夠找得到。   絲蘿靈機一動,“小姐,那我回堡裡多找些人手分頭去找。”   沈璧君眼中有些擔憂。   “小姐放心,回去隻說找些人手派來保護小姐的,白爺綠爺還能不答應?”絲蘿好似看穿了她的心事。   沈璧君笑了笑,“你這鬼丫頭,快去。”   絲蘿點點頭,趕緊離開了。   夜裡。連城璧突然醒了。   為什麼會醒來呢?他下意識地摸向床的另一邊,發現那裡是空的。   原來如此!   安靜,太安靜了。   連城璧撫摸著沈璧君愛極了的那把古琴,那樣的琴聲仿佛還圍繞在耳邊。   “——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連城璧是個不會輕易吐露自己心事的人,旁人當然不會明白他這句話飽含了多少對沈璧君的思念和回憶。   白楊看連城璧房裡的燈還亮著,就敲了敲門,“少主,您在屋裡嗎?”   “進來吧。”   連城璧知道定是阿信派人傳遞驛站那邊的消息回來了。   “璧君,她最近怎麼樣了?她過得好嗎?”他的聲音帶著急促。   “少夫人在驛站待了十多天,一直在等傅雲俊,但兩人一直沒有會過麵,隻不過,少夫人今天她…”   連城璧一臉急切,“她怎麼了?”   “少夫人一個人獨自去了鎮上。”   “絲蘿呢?絲蘿為什麼沒有陪著她?她不會武功,身邊又沒人陪著,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有阿信在暗中保護,少主忘了嗎?”   “對,我怎麼忘了?”他當真是急糊塗了。   “隻要是和少夫人有關的事情,少主都會這樣失魂落魄,也隻有少夫人才能讓少主方寸大亂,隻是少主,屬下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看白楊一臉顧忌,隻好說道,“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   “如若少夫人還是昔日的沈家大小姐,是那個武林中人人倚重、有權有勢的沈家莊的小姐,少主對少夫人如此情有獨鐘也無話可說。   可是沈家已經敗落,今非昔比,不再有往日的權勢和地位,沈家人丁單薄,僅憑一個傅雲俊,就算再過十年,沈家也難以恢復以往的權勢財富和武林地位。   既然沈家已毀,少夫人也不再有往日的絕世容顏和花容月貌,少主又何必這樣眷念?如今的少夫人還配做連家的主母嗎?”   連城璧好似被他的話激怒一般,“住口,你別再說了!”   “就算少主不想聽我還是要說,屬下隻是覺得少夫人已經不值得少主這樣傾心相待,朝思暮想了。”   “就算她什麼都沒有了,就算她什麼都不是了,但至少她還是我的妻子,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請恕屬下大膽,失去沈家的庇佑,少夫人就什麼都不是,如若少主還是一心都在少夫人身上,就會有了牽絆,也會是致命的弱點,屬下不想少主整天把心思都花在一個女人身上,不想少主因為一個女人功敗垂成,再說了,論身份地位…”   白楊話音未落,就被連城璧打斷,“論身份地位我還是會娶她,這輩子我也隻會娶她,就算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還是連家的當家主母,還是連家的少夫人,我發過誓,這輩子我都會好好善待她,好好照顧她,隻要她不離開,我就不會丟下她一個人不管。”   “少主何苦如此執迷不悟?少主如今真要放棄多年的計劃,不再對付逍遙候了嗎?”   連城璧有些遲疑。   白楊又道:“逍遙候有多少能耐,沒有人知道,要對付他已實屬不易,勝算難定,如今少主又有了少夫人這樣一個包袱,就更難取勝了,難保日後逍遙候不會拿少夫人來做要挾,屆時,少主才是真的要前功盡棄了。”   連城璧冷冷道:“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白楊有些不解。為了一個女人賠上一切真的值得嗎?   連城璧知道,別人是無法理解他對沈璧君的感情的。   可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有和她在一起,自己才能真正得到快樂,即便她容顏不再,那又如何,就算她的臉再也好不了了,她還是沈璧君,她還是他心裡的那個人。   白楊還是有些不死心,“天涯何處無芳草?少主,你為什麼…?”   “因為她是唯一讓我感到快樂的女人。”   和她在一起,看見她哭也好,笑也好,隻要能看見她,隻要能和她在一起,自己就很滿足了,就算天下有再多比她更好的女人,可沈璧君隻有一個。   她的剛烈,她的勇敢又有幾個女人能做到,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地印在連城璧的腦海裡。   他睜眼閉眼都是她的影子,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動心。   白楊一臉無奈,“少主何必為了這樣一個沒有心的女人費盡心思,念念不忘?”   連城璧好似被他的話激怒,“你給我記住了,這種話休要再提。”   綠柳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躬身道:“少主,絲蘿回來了。”   連城璧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可有帶話回來?”   綠柳挑眉,“倒也沒說什麼,不過想來少夫人應該沒事,隻不過絲蘿從阿輝那兒帶走了些人手,說是派去保護少夫人的。”   連城璧有些不明緣由。   心想,突然間帶走這麼多人手,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尋人嗎?   綠柳狐疑道:“要不要派人跟著絲蘿,看她和少夫人在哪裡會合?”   連城璧擺擺手,示意他先退下。   好似心中已經做了抉擇。   也是時候,該去看看她了。